“饒局長,我又來打擾您了。”
“說什麽又,你不是半個多月沒來找我了嗎?”饒豐沛語氣平淡。
“感謝饒局長對我厚愛。”曹正軒走到饒豐沛近前。
“這話怎麽說?”饒豐沛不知就裏。
“饒局長您想想,咱們教育局幾千号老師,如果每個人半個月來找您一趟,那一天您得接待多少人?我半個多月找您一趟您都能接受,那不是對我的厚愛嗎?”
“呵呵。有事說事吧。”
“您是不是先讓我坐下來?”曹正軒就是這麽油。
“坐,坐。”
“謝謝。鄧校長應該給您打過電話了,您肯定也不會答應。我準備的資料也無需給您看。”曹正軒一股腦兒地把事情說出來。
“那你來找我幹什麽?小曹老師,不準組織學生春遊秋遊這是……”
“這話鄧校長已經跟我說過了,所以也請饒局長省略,我真的隻是來告訴局長一聲,我要組織學生秋遊。”曹正軒對饒豐沛有的隻是客套。
“告訴我一聲,你幹脆通知我一聲不更好?”饒豐沛沒好氣地道。
“那哪成?您是局長啊,我隻是一中的一個普通老師而已。”
“你來告知我與通知我有什麽區别?”
“饒局長,這裏頭的差别大了。我來通知您,那我得是您領導我才有這個權利啊。我告知您,隻是讓您知道這件事而已。”
“你别給我咬文嚼字。反正你怎麽說都行,但就是不能帶學生出去。”饒豐沛把臉黑下來。他一定是記起來“沆瀣一氣”這個成語了。是曹正軒讓他記住了這個成語。
“饒局長這口氣和鄧校長的口氣一模一樣啊。我能理解,不隻是因爲鄧校長提前跟您彙報了,而是因爲你們做領導的出發點和工作思路都是一樣的。我料到了這一點,我才不是來請示而是來告知。饒局長您一定要耐心聽我說一下,不過,您暴跳如雷也行,反正就是我要走這個流程。因爲我走這個流程是來保護你!”
“曹正軒,你跟我玩什麽文字遊戲!”饒豐沛真的要暴跳如雷了。
“诶,饒局長,您聲音再大一點效果就更好了。最好把您旁邊幾個辦公室裏的人都吸引過來就更好。”
“曹正軒,你到底要折騰什麽?”饒豐沛反而把說話的分貝降低了。
“就像我和鄧校長說的,來規避你們領導的責任啊。您反對我組織學生秋遊,不就是怕擔責嗎?隻要您不擔責,您不就沒事了嗎?”
“我怎麽就不擔責了?”
“饒局長是激動了沒想明白對不?請您冷靜想一想,您爲了反對我組織學生出遊,和我進行了這麽激烈的對話,又有這麽多人見證,萬一出了事情,所有責任不都我扛嗎?您還擔什麽責?饒局長,您說呢?”曹正軒極爲耐心地解釋道。
饒豐沛看着曹正軒不說話。他似乎有點明白這個年輕人爲什麽一出道就能當上兩個公司的一把手了。
“既然饒局長已經想明白了,我就回學校了。”曹正軒起身。
“你别渾。我沒答應你。”饒豐沛道。
“你當然不能答應我。這不說好了嗎?你答應我那責任不就你來扛了?不過,我的好您不必放在心上。打擾了。”
曹正軒離去。
“會有這種怪人的?”曹正軒離開足足十分鍾,饒豐沛都沒有緩過氣來。
……
緩過氣來之後,饒豐沛首先想到的是給鄧傳江打電話。
“鄧校長,這小子非常渾,我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執意要帶學生秋遊。”饒豐沛沒有做一點隐瞞。
“這可怎麽辦?饒局長,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帶學生出去的。隻要出事情,您和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鄧傳江道,“秋遊這種活動,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事情,可一旦出事就是出大事,最可怕的莫過于出車禍。要是一車人都……饒局長,全國有很多這方面的報道。”
“是啊,”饒豐沛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我還不清楚嗎?傷一兩個還好解決,要是死幾個,就是大事情了。棘手的是孟書記的女兒還在這個班。萬一是孟書記的女兒出事,我們還有前途嗎?”
鄧傳江道:“是啊是啊,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老古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真是這樣,您和我就都被他毀了。所以,怎麽樣都要阻止他帶學生出去。對了,饒局長,可不可以讓孟書記給那小子施壓?實驗班不是孟書記推出來的嗎?”
“鄧校長,你真糊塗啊,這種小事情能找孟書記嗎?孟書記會怎麽小看我們。得我們自己解決,知道嗎?”
“可這小子非常執拗,您是知道的,饒局長。”鄧傳江很無奈地道。
“媽的再煩再難都要解決啊。一些鄉鎮的上訪專業戶還不難對付,不都對付了嗎?堵,截,去北金就跟去北金。我們就是要拿出這種精神來。”
“饒局長您這麽說提醒了我,我們也可以這麽做。曹正軒的思想工作做不通,那我們就在他們出發前堵,截,他就沒轍了。因爲他不怕我們,那些學生還是在乎的。”
“鄧校長,這是個好辦法。多安排幾個人,把你行政人員全安排了。堵車的堵車,攔學生的攔學生,曹正軒就真沒辦法了。”
“好,隻是我希望局裏也派幾個領導過來。”
“可以啊。我讓分管教學的吳局長把教育科的人都帶上,和你們一起堵截。我就不信他還能折騰。”
“謝謝,謝謝饒局長。我現在就召開行政會。”
……
曹正軒回到學校,沒過多久就放學了。同年級的老師們已經知道曹正軒爲秋遊的事和鄧校長叫闆,不過,已經沒有幾個人覺得稀奇了。
曹正軒的這些同事們對曹正軒這種特立獨行的行爲已經完全能接受了。
但接受并不等于認可。所以,曹正軒盛情邀請班上的任課老師參加十月七号的秋遊活動,除了孫大偉,一個個都找理由拒絕,好在這一點也在曹正軒的預料之中,所以并不太在意。
在張雨歆趕來之前曹正軒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昨天晚上發信息給他的那個人的電話号碼調出來與班級學生家長的電話号碼核對,印證了他的猜想——這個在緊要關頭發信息的人是張文盛父親張誠。
張誠是王朝足浴的主要負責人,是範豐明的左膀右臂,範豐明要動曹正軒,張誠多少會獲悉一點信息。
但曹正軒并沒有給張誠打電話表示感謝,而是默默地記在心裏。基于張誠的特殊身份,不打電話反而是明智的。
這裏也要說明一點,自從曹正軒和張雨桐的婚事說定了之後,張雨歆中午的接送任務就轉到了曹正軒頭上。張雨桐如果正常下班,會直接騎電動車去玫瑰小區,曹正軒則開車把張雨歆帶回家,然後一家人一起開開心心的用餐。
這種感覺有多幸福,曹正軒就算是中文系畢業的,也無法用言語完全表述出來,隻是曹正軒沒有料到,這種幸福竟然持續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