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打我?”大媽第一個反應過來,畢竟疼的是她的臉,“你不想要這個家了嗎?”
大媽出手抓住大伯的頭發,左一個右一個連着扇了大伯十幾個耳光仍然不解氣,還用她長長的手指甲把大伯的臉撕破了。
“你爲了這小子打我巴掌?你膽子大了,昂?你個吃裏扒外的!我說錯了嗎?我沒有出錢樣老頭子和老婆子嗎?他們又把錢花在了這小子身上,那不等于我們在養他?你還打我巴掌?知道這房子我家裏出了多少錢嗎?知道我們還欠我家裏多少錢嗎?你個死不死的。信不信我随時讓你滾出去?”
大媽咆哮不已,說了多少難聽的話,鍾悟秋已經不完全記得了。他記得的是大伯發難之後,就又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任由大媽打和罵。
但鍾悟秋已經很感激大伯了。大伯的發難讓鍾悟秋看出自己和爺爺在大伯心裏還是有位置的,隻是他太過懦弱。
鍾悟秋一家人都太過懦弱。否則,大媽不會這麽霸道。他媽媽也不敢跟一個村裏的男人跑掉。他自己也不會……
鍾悟秋想到這裏,轉身跑出了樓房,接着往村外跑,一直跑到河邊,方才止步。鍾悟秋大哭。如果不是也有追過來的叫喊聲持續響在身後,鍾悟秋真想縱身跳進河水之中去。
隻是那樣,鍾悟秋覺得太對不住爺爺和奶奶了。
被爺爺拉回家,鍾悟秋堅決不讓爺爺奶奶再去别的人家借錢,他找了一個理由把之前要一千塊錢的理由搪塞過去,爺爺奶奶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信了。
隻要的原因或許是,他們很難借到一千塊錢。
很快到了回學校的時候,想到趙江東一夥人的威脅,鍾悟秋内心的恐懼感呈幾何倍數增長,鍾悟秋不是沒有想過向曹正軒請假或者幹脆放棄學業,可想到這麽做,新任的班主任肯定會找上門,還有就是,絕對會傷透爺爺奶奶的心,就作罷了。
爺爺奶奶一心想着的就是讓他讀完高中考大學。這是爺爺奶奶對他最大的期待。
這樣,鍾悟秋就還是來學校了。
事實上,鍾悟秋還有一個心理,趙江東一夥人不會真對他怎樣。一個人不是真到了絕路,都會往好處想的。就像一個絕症患者,哪怕到了最後一刻,都還巴望家裏人送他去醫院,都還以爲醫生可以治好他的病。
鍾悟秋擁有的就是這種心理。
但現在,趙江東一夥人的行爲把鍾悟秋這種心理徹底擊碎了,這就是鍾悟秋絕望地躺在地上不想起來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他躺了多久,他會躺多久。
……
住院部。距離吊完最後一瓶藥水還有二十分鍾的時間,也就在王鍾義離開一個小時後,洪美桂财務提着一個水果籃走進了病房。
洪美桂走進病房,曹正軒的眼球就定格在這個姑娘身上。倘若此時不是白天,倘若病房裏點着昏黑的煤油燈,洪美桂這麽走進來,給人的感覺,病房會一下子亮堂起來。
因爲,洪美桂穿的是一條深藍色的吊帶裙!腳底的高跟鞋也是深藍色的!
而腳指甲和手指甲卻都塗抹的紅紅的,還有,兩瓣唇也是紅紅的!
如果說隻是這色彩吸引人,那就大錯特錯了。沒有那超級鼬人的身材,藍色和紅色的搭配不是極爲普通的搭配嗎?
是高聳的山巒和纖細的腰身,這種幾乎不能一同組合的組合造就了這絢爛的效果。
“曹總看什麽呢?”洪美桂圓圓的臉蛋似乎因爲曹正軒這麽凝視她而起了一點紅暈。
“哦哦,我,看,看你啊。”曹正軒窘道。
“曹總好像每一次見到我都會這麽看我,”洪美桂扭着腰身走進來,把水果籃放在一旁,“看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是洪财務太美了。”
“是嗎?”洪美桂在曹正軒病床前的一張方凳上坐下來,人無意識往前傾,吊帶裙因爲重量的緣故往下掉,就露出一大片曼妙無比的風景來。
曹正軒的眼球便又定格在這一片風景上。
洪美桂輕輕推了推曹正軒的手臂,“曹總……”
“哦哦,”曹正軒似乎更窘了,“真的是太美了。還記得在信用社裏,你差點把我當成色朗了。對了,王主任都代表大家來看我了,洪财務你還這麽客氣?”
“那是大家的心意,這是我個人的心意。”洪美桂把兩個細細的吊帶往上提了提,爲的是減小外露的風景的面積,隻是放開了吊帶,裙子又下掉,似乎還掉的更多,“曹總提到信用社的事,還包括你來店裏應聘,我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是我誤解曹總了。希望曹總别往心裏去。”
“沒有沒有,我哪會往心裏去呢?”
“所以,爲了這一份歉意,我……”洪美桂圓圓的眼睛凝視着曹正軒。
“你想說什麽?”曹正軒迎着洪美桂的目光道。
“我怕我提出來曹總不答應,畢竟你現在是我領導了。”洪美桂眨了眨眼睛,長長的假睫毛和刻意畫出來的眼影更增添了女人的味道。
“說吧。什麽領導不領導的,不馬上股份制了嗎?大家都是企業的主人。”
“爲了表達歉意,我想晚上請曹總吃頓飯,不知道曹總賞不賞臉?”洪美桂又一次提了提吊帶。
“請我吃飯是吧,那哪有不賞臉的?就我們兩個?”曹正軒離開床背,整個上半身往前傾,和洪美桂的距離瞬間縮短。
洪美桂下意識往後靠,“不,不是。我還請了我的一個閨蜜。這樣氣氛好一點。”
“可以啊。”
“那就這麽說定,”洪美桂站起身來,或許是曹正軒靠她太近的緣故,“曹總你慢慢養傷,我定好了飯店打你電話。對了,我好像還沒有曹總的電話。”
“哦,你有我的電話也沒用。”曹正軒道。
“怎麽了?”洪美桂錯愕。
“是我的手機被學生沒收了。”
“是這樣啊,”洪美桂表情放松下來,“那就陽江飯店好了。五點半我們不見不散。”
“好啊。我吊好針就過去。”
……
溫心賓館406客房。
黑臉,瘦子,螞蟥和沖子百無聊賴的躺在席夢思上,一人手裏一部手機。
煙霧缭繞。
“福哥,”瘦子道,“生哥是不是把我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