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董忠民派來和我對接的人嗎?”對方問煌哥。
“是我,錢我們帶來了。”煌哥把皮箱子往前放,我趕忙也把皮箱子往前放。
“你——”對方指着我,“給我把箱子打開。”
“好的好的。”我感覺心髒都要跳出胸膛了,那指着我的可是槍啊。你能賭它是假槍嗎?或者,賭它裏面沒有子彈?
我彎下腰把一個皮箱放平,打開皮箱蓋,露出碼在箱子裏的整整齊齊的二十五砸嶄新的紅票子。
對方看了看,但也沒有走近來細看,而是接着吩咐我打開另一個箱子。
待我打開另一個箱子後,對方就讓我把兩個箱子都合上,扣好。
“錢我們送過來了,人我可以帶回去了吧?”煌哥這個時候問道。
“收了錢,我當然要給貨。”對方把兩個箱子提過去放在腳下,“小孩已經在這裏了。記住,等我上了山,你們再帶人走。我告訴你,槍可是不長眼睛的。”
“我們會按你的要求做的。”煌哥道,“我們不會在乎這麽點時間。”
“那就這麽說定,”對方把手槍收好,一隻手提着一個箱子往山上走。
也就在這個時候,煌哥突然從我身上拔過槍去,對着對方就打了一槍。
亢——
這麽幽靜的地方突然一聲槍響,把那躲在林子裏的鳥都吓飛了。董忠民的孫子吓哭了。我感覺我的尿都吓出來了。
對方的後背随着槍響之後立馬變得鮮紅。羽絨服裏面的羽毛好像都往外飛了。那個綁匪慢慢轉過身來,“趙輝煌,你,你好狠。”
他還想說什麽,煌哥再次扣動扳機,子彈射進了對方的胸膛,使得對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看見他的身子緩緩倒地,兩個裝滿了錢的箱子被扔在了兩旁。
而我的雙腿已經控制不住地顫抖了。
“媽的,跟我鬥!”煌哥低估了一句。
這時,聽見槍聲的董總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看眼前的現象,他來不及去管孫子,便沖煌哥罵道:“你怎麽把人打死了?”
“不打死,我怎麽拿回五十萬?”煌哥對董總的尊重好似一下子消失了。
“我不是反複交代你不要到這一步嗎?還有,誰讓你帶的槍?你哪裏來的槍?”董總喝問道。
“綁匪帶了槍,我不帶槍,豈不是找死?事我已經辦好了,你孫子也安然無恙。你隻需要兌現你的條件就行。”
“趙輝煌,你什麽時候膽子變得這麽大了?”
“我趙輝煌的膽子一向這麽大,你不了解嗎?”
煌哥和董總這麽争吵讓我局促不安。見董總的孫子一直嚎哭不停,我便打算去替董總的孫子解開繩子,這時煌哥開始命令我,他讓我去掩埋那個綁匪的屍體。
“車的後備箱裏有鐵鍬有大鋤,把屍體拖到山上去找個地方埋了。記住,坑挖深一點,别讓人發現。”煌哥此刻的表情猙獰可怖,我壓根兒不敢抗拒。
煌哥是項目部的負責人。工具車裏頭經常放鋤頭和鐵鍬。但鋤頭和鐵鍬會放在小轎車的後背箱裏,這着實有點詭異。可當時我壓根兒沒有多想,跑去小轎車處拿了鋤頭和鐵鍬然後往回跑。給我一個感覺,我要是動作慢了,煌哥會一槍崩了我。
我本想拖着綁匪的屍體上山的,但是,煌哥注意到之後就命令我把屍體扛在肩上,我當然明白這麽做是爲了不留下痕迹,可這麽一來我可吓壞了。
因爲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接觸屍體。
但我知道我不能不聽從。
屍體很沉,而我個頭又小,但我還是想辦法把屍體扛在了肩上。
綁匪的屍體還有溫度,也還比較軟,畢竟死去的時間非常短,這讓我感覺上要好受一點,但血滴在我的衣服上,粘在我的脖子上,讓我非常難受。
大鋤和鐵鍬都被我扔了。我隻能先把屍體扛上山,回頭再來拿大鋤和鐵鍬。大鋤和鐵鍬的柄都被鋸短了,我知道那是爲了放進桑塔納的後備箱。
等我把屍體扛上山,找到一個地方把屍體放下來,再下山拿大鋤和鐵鍬,董總和煌哥還在理論,但已經不再争吵了。董總的孫子手腳上的繩子已經解開了,但還在嘤嘤哭泣,而董總卻無暇顧及。可見兩個人之間有很重要的事情理論。
掩埋綁匪的屍體我差不多隻花了十五分鍾的時間,這是因爲山上的泥土比較松軟,挖坑比較容易,再就是所備工具齊全。遇到硬實的地方用大鋤,遇到松軟的地方直接用鐵鍬。當然最重要的是心裏害怕,以期越快越好。
埋好了屍體,我特意找了一些枯枝枯葉覆蓋在上面,從一旁經過,如果不細看,是看不出這裏的土被人動過的。再說,這地方因爲裏村莊遠,磚瓦廠廢棄之後,沒有什麽人會來這裏。
這時,煌哥叫我了,我剛好完成了任務,就迅速跑下山去。
董總和煌哥已經在車子裏等我了。
一路回去都非常壓抑。煌哥隻顧開車,和董總沒有任何交流,車子還開得飛快。董總則抱着他的孫子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停地安慰孫子。因爲疲憊的緣故,董總的孫子很快就睡着了,卻多次因爲驚吓而醒過來。
十歲的年齡被人綁票,這種經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而我,二十歲就單獨掩埋一具屍體,這種經曆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
“這就是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三位應該滿意了吧?”步驚人看上去更疲憊了,“把視頻給我吧。”
“這哪就是前因後果?”董華春問道,“你不是說整個事情是趙輝煌自編自導的嗎?你哪裏說清楚這一點了?”
“我怎麽沒有說清楚這一點?”步驚人怼道,“那個綁匪臨死前怎麽說的?說趙總好狠,對趙總殺他很是不理解,不就說明他們之間有過接觸,還不能說明是趙總自編自導嗎?隻是當時我也沒有往這方面想。”
“那你是什麽時候想到的?”張誠感興趣地問道。
“當然是董總突然退位,而當時的副總不僅沒有上位還被擠出了我們公司,項目部的經理煌哥卻直接上位時,我突然想起那個綁匪臨死時說的話,就徹底明白了。隻是我沒有想到,煌哥上位不多久就把我提到了副總的位置。”
“所以你必定受寵若驚,于是對趙輝煌感恩戴德,對嗎?”潘明禮道,“可根據你所說的你所做的,不恰好印證了我們的說法嗎?這一點完全是你應得的。”
步驚人閉上眼睛不吭聲。或許是他已經默認了潘明禮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