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齊大根收了笑容道,“我是有點忘了自己的處境了。着實是這事太滑稽了。”
“你既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那還不給我放嚴肅點?接着往下說!”
“我還有要說的嗎?我已經說完了。”
“有關江良康的情況你都還沒有交代。在你車禍案的謀劃裏,你沒有找江良康嗎?還有,這次江良康在橫弋看守所自殺,是不是你逼的?”
“哎呦,林檢察長,這種帽子你可不能亂扣。江良康自殺和我齊大根那是半根毛的關系都沒有。不過,當年爲車禍案我确實找過他。袁永峰盯得那麽死,我有辦法嗎?所以,若從這個角度講,袁永峰真是一個優秀的警察。”齊大根道。
“就是因爲你找了江良康,江良康才硬生生把袁永峰的意見壓下去,而我當時極其信任江良康,便力挺江良康,以緻于連我丈夫孟光明的意見都聽不見去,從而導緻光明對我很是不滿。”
“林檢察長,主要還是你個性太強,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啊。”齊大根不無諷刺地道。
“我确實是有這個毛病。幾年後重新審視這個案子,就發現案子的問題很明顯,當年袁永峰的諸多分析都很有見地,可惜被我們壓下去了。由不得他拍江良康的桌子。隻是等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袁永峰已經離開了橫弋。我和光明感情的裂痕也已經很深了。”
“反過來也說明我這個謀劃夠完美的,竟然把你這麽優秀的檢察官的眼睛也蒙騙了。從這個角度講,我齊大根也值得了,畢竟我是一個小學都沒有畢業的大老粗啊。”
“你現在還可以自得,等我們把你推向法庭的時候,我看你還怎麽自得?”林子慧恨恨地道。
“大不了死刑,我多活了二十四年也夠了。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我要休息了。”齊大根閉上眼睛道。
“前面你承認去年八月底發生在曹正軒身上的車禍案是你策劃的,那我要問的就是,時隔二十三年你都不知道餘文秀當年肚子裏的孩子還活着,去年你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你一知道曹正軒還活着,就立即開始策劃對他的謀殺?”
“後一個問題不用我回答,因爲這是必須的。這麽多年以來,我都沒想過那個孩子還活着。我一直糾結的是那個護士,因爲她是我第一個謀劃的知情者。當年爲了讓她配合王醫生,我讓王醫生故意漏了一點信息給她。那個晚上護士無意識偷聽到的内容,就是我們故意漏給她的。我料不到這個年輕的護士竟然這麽機靈。”
“你是指她料想到你也會對她下手,從而隐姓埋名逃去外地嗎?”林子慧問道。
“這是一方面,可惡的是她把餘文秀的孩子抱給了曹忠河撫養。不過她能想到我也不會放過她,也說明她很是聰慧。要知道,在她逃離的最初幾年我時刻提心吊膽,多次做夢警察上門抓我。但五年過去,十年過去,還是一點事都沒有,我也就放心了。”
“請及時回答前一個問題。去年你從哪裏了解到那個孩子也就是曹正軒還活着的。”一旁的女檢察官提示道。
“是不小心撞着的。世界這麽小,總有撞着的時候,你們說是嗎?”齊大根淡淡地道。
“你不要忽悠!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和曹正軒相見,去年怎麽就撞着了?”林子慧呵斥道。
“當然是偶然的機會呀。就像當年我在橫弋撞着李建設一樣。也怪他在省府讀大學。他在省府讀了四年的大學,我和他相撞的機會就大了。”
“哼,你這種言辭根本就不可信。絕對是有人把消息漏給了你。”
“你不相信我也能理解。那就請你們去調查啊,而不是這麽無休止地審訊我。”齊大根打了個哈欠。他确實太疲憊了。
“你!”林子慧有一種噎死的感覺,“齊大根,你不要以爲你不招供我們就沒有辦法調查。你也不要以爲我會完全相信你說的這些事情。我一定會挖出你背後的人的!”
“林檢察官,你相不相信那都是你的事。等你調查出來再來重新審訊我吧。我今天着實累了。我要休息。否則,我會告你們虐待我的。”
……
在返回陽江的路上,齊奕紅不曾和父母親說一句話。齊順武和邱月月說什麽,她隻聽,不做任何回應。
到了家,吃過晚飯之後,齊奕紅開口:“老爸,老媽,我想好了,我要搬出去住。”
“你說什麽,奕紅?好好地你幹嘛要搬出去住?”邱月月愣愣地道。
“你搬出去住?你是不是要和我齊順武斷絕父女關系?”齊順武大聲喝問。
“我也不想這麽做,老媽,老爸,”齊奕紅表現得很鎮定,“但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待在高二文(4)班上學會讓你們做不起人,會丢我們齊家的臉,我就隻能搬出去了。我搬出去了,我和齊家斷絕了關系,你們就沒有這個擔憂了。”
“奕紅啊,你怎麽可以這麽想?你是我們齊家唯一的根,是我們齊家的寶,你怎麽能和我們斷絕關系?”邱月月崩潰狀。
“讓她出去!現在就讓她出去!”齊順武一屁股在紅木沙發上坐下來。
“順武,你瘋了嗎?”邱月月淚崩。
齊順武忽的又站起來,手指齊奕紅,“你心裏隻有曹正軒對嗎?你說到底就沒有替我們想過一點點對嗎?那你想好了,今晚你走出這個門,就再也别想走進來!”
“老爸,這我已經想過了,你絕對會這麽對我。但我既然走出去,也就不打算走回來。我說了我要追求小曹老師。我待在高二文(4)班你都不允許,你又怎麽同意我追求他?與其這樣,長痛不如短痛,請你們原諒。”
“你,你!”齊順武再次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奕紅,在你爸發飙之前,你給我趕快收回你的話!”邱月月勸慰道。
“這不可能,我話既然說出去了,也就收不回來了。”齊奕紅态度堅決地道。
“你不能這麽糊塗。”
“滾,給我滾!”齊順武咆哮。
“抱歉了,老爸,老媽。”齊奕紅沖齊順武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便向大門外走去。
“奕紅!”邱月月趕快追出去。
“你給我站住。”齊順武出手抓住了邱月月的臂膀,“讓她走。我們沒有她這個女兒!”
“順武?”邱月月掙紮道。
隻是齊順武根本就不松手。很快,齊奕紅的背影在院子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