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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牛頭嶺看守所審訊室。
審訊室裏的“裝備”與陽江刑偵大隊所謂的審訊室大不相同。陽江審訊室非常寬松,隻是普通的房間加普通的桌子和椅子。
這裏的椅子是特制的,是鐵椅。鐵椅固定在地面上,椅子的兩個扶手間有擋闆,人坐上去後,擋闆鎖上,人就站不起來了。審訊人與被審訊人之間隔着鋼化玻璃。
齊大根坐在這張特制的鐵椅上已經坐了兩個小時了。
“齊大根,你誘使徐俊東殺害曹正軒你認了,在黑市上找到武轶這個在逃殺人犯來幫你殺害曹正軒,即所謂的買兇你也認了,發生在八月底的車禍你爲什麽不認?這人爲制造的車禍爲的也是要殺死曹正軒。”林子慧問道。
“檢察官,反過來我也要問你,既然前兩條我都認了,這個沒有真正造成傷害的車禍如果真是我人爲制造的我爲什麽不認?”齊大根反問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問我。對這個車禍案陽江刑偵的袁永峰,也就是你花了二百萬買通的那個人,曾經做過詳細的跟蹤調查。事發那天,那一輛擋了牌照的沃爾沃小轎車十一點五十五在新車站出現過,而那個時間,正是曹正軒送他父親去醫院的時間。另外一點,陽江新人民醫院前這條路,有限速指示牌,作爲外地車輛不知道這條路有一段路可以逆行,但不會不考慮限速要求。這輛車撞向曹正軒時,時速達到了一百三十碼。你說,在這種車道上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有必要開到一百三十碼嗎?”
“檢察官,你和我說這些有意義嗎?我根本聽不懂啊。”齊大根嘲諷般地問道。
“當然有意義,因爲這起車禍的制造方式與二十一年前發生在橫弋婦幼保健站的那場車禍制造方式一模一樣。也因爲這個原因,給了袁永峰很大的啓發,才将那場車禍與二十三年前發生在橫弋婦幼保健站的醫療事故聯系在一起分析,進而确定那個醫療事故也是人爲造成的。”
“我聽不明白你說什麽。”齊大根面色慘白,說話顫巍巍的。
“你很明白我說什麽。”林子慧盯着齊大根的臉,“齊大根,你知道爲什麽省檢察院派我們橫弋檢察院來審理你直接或間接制造的這些案子嗎?”
齊大根迎着林子慧的目光看着林子慧,但不說話。
“因爲當年的我也被蒙蔽了,聽信那個被買通了的江良康的話,認定那一場車禍是一場普通的車禍。江良康你很熟悉對不?”
“我不熟悉。”
“呵呵,你果真很會裝。不過沒關系,你現在還可以裝。那一場人爲制造的車禍因爲我的認定而被定性爲普通車禍,才使得一場陰謀被隐瞞了二十三年。爲此我極爲愧疚,方才極力推薦我們橫弋檢察院來完成起訴你的任務。齊大根,我說了這麽多,你不會還迷糊吧?”
“我現在是不知雲裏霧裏。”齊大根道。
“齊大根,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再這麽固執就是極度愚蠢了。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把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還和我繼續裝,就完全不是一個智者的行爲。”
“檢察官,你這麽說,我就更迷糊了。”
“齊大根,知道我爲什麽說你是一個智者嗎?”林子慧道,“至今爲止,我審訊的犯人不下幾百個,我不曾認定一個爲智者。你是唯一的一個。”
“感謝檢察官這麽誇贊我。”齊大根不爲所動地道。
“齊大根,我再向你提一個人。”
“你說。”
“鄭豔麗。這個鄭豔麗,她現在的名字叫鄭正紅,是廣海正紅集團老總夏偉新的妻子,她就是當年配合那個女醫生給一個叫餘文秀的孕婦做剖腹産手術的護士。在女醫生被撞死之後,她害怕自己是接下去一個謀殺對象,便悄然離開了陽江,在廣海隐姓埋名了這麽多年。”
林子慧喝了口茶繼續說道:“這個鄭豔麗在前一段時間爲了她侄子的事回了趟陽江,與曹正軒見了面,下決心不再隐瞞她所知道的,把當年的情況告訴了曹正軒,而這個時候的曹正軒對當年的情況已經基本猜了個大概,但他依舊非常激動,爲能見到鄭豔麗而激動。爲能完全了解她母親因他難産而死的真實情況而激動。爲此,在鄭豔麗離開陽江後曹正軒去見了袁永峰,隻是那時曹正軒不知道袁永峰已經是你的人了。雖然曹正軒沒有說及鄭豔麗,但袁永峰鼻子很靈,嗅到了一點信息,就和你通了電話。你的人就趕去廣海驗證,驗證是不是鄭豔麗與曹正軒見了面。你的人找的是鄭豔麗讀初中的兒子。通過她兒子證實了鄭豔麗不在廣海,也通過她兒子了解到鄭豔麗返回廣海的時間,你的人就在鄭豔麗下火車時将鄭豔麗诓到你們的車上,隻是遺憾的是,另有一夥人在跟蹤你,在你的人要殺害鄭豔麗的時候将鄭豔麗救了。”
“檢察官,你審訊我就審訊我好了,怎麽跟我講起了故事?我不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齊大根打斷道。
啪!
林子慧在審訊桌上猛地拍了一下,“齊大根,我是在講故事給你聽嗎?這一切都是你直接參與或間接參與的事情!這也是我認定你是一個智者的原因。你把一切設定得那麽合理而又完美!但你不知道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齊大根嘴角挂着微笑,顯得更爲鎮定。
“你爲了整死餘文秀和餘文秀肚子裏的嬰兒,提前買通爲餘文秀做檢查的女醫生,讓女醫生在餘文秀分娩時做手腳,使得餘文秀難産而死;兩年後,你又制造車禍撞死女醫生。在這場車禍案中,因爲袁永峰的執着,你不得不買通江良康,而我則被江良康蒙蔽了雙眼。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這一次江良康在看守所自殺,也和你有關!”
“哈哈哈哈,林檢察官,你是不是看多了推理小說?我齊大根就是一個粗人,有這麽陰險聰慧嗎?怪不得你說我是一個智者。”齊大根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