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兒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李繼遷腦子嗡一聲巨響。
能逼着他女兒從黨項祖地跑過來報信,這說明,黨項祖地出事了。
李繼遷扔下了手裏的皮鞭,顫顫巍巍的走到女兒面前,聲音沙啞的問道:“琪哥, 出什麽事兒了?”
李琪哥失聲痛哭道:“三日前,一萬折家軍在折惟信的率領下,奇襲了鷹堡。他們把我們部族的牛羊馬匹全搶走了。即便是搶不走的,也全部被他們給殺了。”
李繼遷圓珠子越瞪越大,渾身開始僵硬。
半晌,他吼出了一聲絕望的聲音。
“折禦勳,你好狠。”
“噗~”
旋即, 李繼遷噴出了一口逆血, 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暈厥了過去。
“父親……”
“吾主……”
李德明和一群頭人迅速的撲上前,擡起了李繼遷,把他送進了中軍大帳。
随軍的巫醫被換了過來。
巫醫忙活了許久,爲李繼遷放血治療了,依舊不見醒。
大帳内,所有的頭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李德明。
李德明跪在李繼遷榻前,低聲哭泣道:“退兵吧……”
一衆頭人們如蒙大赦,一個個快速的退出了帳篷。
他們歸心似箭,他們想趕緊會去看看自己的部族有沒有遭殃。
大帳内。
李德明握着昏迷的李繼遷的手,如泣如訴的低聲道:“父親,事到如今,咱們隻能退回黨項,才能快速的挽回損失。族人們已經失去了牛羊馬匹,如果再被其他部族搶奪了咱們的草場, 恐怕族人也會投了别人。
父親放心, 折家給予我們李家的仇怨, 孩兒一定會記在心間。遲早有一天, 孩兒會讓折家付出代價。”
說到最後, 李德明變的面目猙獰, 恨意滔天。
……
小城的城牆上。
折家軍的探子滿面春風的進入到了城門樓子内,激動的彙報道:“折帥,李繼遷退兵了。”
折禦勳背負着雙手,站在一張新近繪制的地圖前。
地圖上囊括了府州、麟州和銀州五縣,這些地方,從今以後就是折家的地盤了。
折家的地盤,一下子擴大了近兩倍。
聽到了探子的彙報聲,折禦勳會心一笑,道:“意料之中的事兒。李繼遷一退,咱們就得快速的恢複麟州的生機。
經過連番大戰,麟州也被折騰的不像樣子了。”
折惟昌驚訝的喊道:“李繼遷居然真的退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湊到了折禦勳的身邊,急切的問道:“爹,您快說說,您到底用了什麽妙計,逼迫着李繼遷退兵了?”
折禦勳樂呵呵笑道:“妙計?談不上什麽妙計。爲父隻不過是在和李繼遷對持的時候,讓二郎領了一萬兵馬,去黨項祖地走了一趟而已。”
折惟昌震驚道:“爹您真是算無遺策。想必二哥在黨項祖地,肯定收獲不小。”
折禦勳朗聲笑道:“自此以後,這麟州就是咱們折家的了。傳我令下去,此次參與到大戰中的全體将士皆官升一級。
同時多發三個月的饷銀作爲獎勵。
下令麟州、府州、銀州五縣,命令各縣挑選精裝,擴充入軍中。
我折家軍的人數,從以前的六萬,擴充到十萬。”
此時,城門樓子内還有不少參軍将校,聽到了折禦勳的命令以後,一個個都歡欣鼓舞。
不論是官升一級,還是擴軍四萬,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
這就意味着,他們的進步空間将會變的更大,官職和俸祿也會随着水漲船高。
反之,多發的三個月饷銀的獎勵,他們卻沒那麽看重。
一切都塵埃落定以後,折禦勳遙望着豐州的方向,感慨道:“也不知道楊延嗣那個小子,此刻處境如何?”
……
折禦勳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楊七現在的日子一點兒也不好過。
此刻,他率領着麾下的人馬,像是過街的老鼠一樣被人追趕。
楊七被迫帶領着麾下的一千人馬,每日裏風餐露宿,四處躲藏。
在位于豐州城兩百多裏地的山林裏,楊七像是鹌鹑一樣帶着麾下的複興軍将士,悄無聲息的躲藏在一個山溝溝裏。
經過了幾日的逃竄,楊七顯得格外的狼狽。
他此刻,披頭散發的,毫無形象的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喘着粗氣。
“呼呼呼~”
在他身旁,複興軍的将士們也毫無形象的趟成了一圈。
唯有殇傾子一個人,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懷抱着自己的禹王槊,靠在石壁上,閉目假寐。
楊七仰天長歎,“你們說說這算什麽事兒啊?一群沒良心的出去瞎折騰,他們折騰完了,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了老子在這裏替他們受過。”
殇傾子連眼皮都沒擡,嘴巴輕啓,吐出了一個字。
“該。”
躺在楊七身邊的複興軍将士們,似乎覺得這件事很好笑,一個個開懷大笑。
楊七惱怒的坐起身,謾罵道:“不許笑,你們這群沒良心的。爲了救你們,我遭這麽大的罪,你們還笑。”
“哈哈哈……”
跟楊七處久了,這些個複興軍的将士們,多少也摸到了楊七的一些脾氣。
所以在楊七生氣的時候,他們非但沒有趕到害怕,反而笑的更大聲了。
他們心裏都知道,楊七現在隻是惱火,并不是真的生氣。
殇傾子睜開眼,看着楊七,冷聲道:“當初你要是讓大家全都撤進代州,也就沒這麽多事兒了。是你自己人心不足,貪圖豐州,落得今日的下場,純屬活該。”
殇傾子爲人直爽,但是并不代表他笨。
這些日子,跟楊七在一起處久了,他也多多少少的摸到了楊七的一些心思。
楊七惱怒的準備反駁,就聽殇傾子又道:“當初可是你把他們分散了派出去的,也是你向他們下達命令,讓他們想盡辦法的去折騰野乞部族的兵馬的。如今人家按你說的做了,你有什麽好埋怨的。”
楊七惱火的反駁道:“是我下的命令,可是他們這也太肆無忌憚了吧?一個個膽大妄爲,無所不用其極。他們腦子怎麽長的,好好的野乞部族的騎兵不糟蹋,偏偏去弄什麽擒賊先擒王的事兒。
愣是花了三天,混進了豐州城,宰了人家野乞幹泊的小兒子。
這下把人家逼怒了。人家也盯上了我。
六萬的大軍,啥事兒都不幹,漫山遍野的逮我。
我可什麽都沒幹,爲什麽要替他們背鍋?”
事實上,楊七惱火,确實是有道理的。
楊七把複興軍分成了一百股,讓他們各自爲戰,去消磨野乞部族的力量。
誰知道手下的這群家夥們,膽大妄爲,放着正事兒不幹。
腦袋一熱,就去弄野乞幹泊小兒子去了。
而且居然還弄成了。
然後,其他各大隊,一聽到這事兒,就開始有樣學樣的,去折騰野乞幹泊。
結果沒弄死野乞幹泊,反而被野乞幹泊給弄死了六百多人。
若不是楊七發現了此事以後,快速的下令制止了此事。
恐怕會有更多的人栽進去。
當然了惱火歸惱火,楊七心裏其實挺興奮的。
他也沒想到,徹底了放開了捆綁在複興軍身上的軍法束縛,讓他們任意的去施爲,居然能弄出這麽多的成果。
根據楊七收到的消息,目前的戰果,可不單單的是殺死了野乞幹泊的小兒子。
除此之外,複興軍各小隊的偷襲,也對野乞部族的騎兵,造成了不小的危害。
目前爲止,直接間接的已經滅了近一萬多的野乞部族的騎兵的。
當然了,楊七也知道,在最初的時候,野乞部族沒有防備,被他們偷襲,才能取得重大的戰果。
越往後,随着野乞部族的防禦逐漸的加強,他們的偷襲也會變得艱難很多。
野乞部族在損失了一位少主,一萬多騎兵以後。
盛怒的野乞幹泊似乎也想嘗試一下擒賊先擒王的手段。
所以,當他摸到了楊七的行蹤以後,派遣出了四萬的野乞部族的騎兵和兩萬豐州本地的兵馬,一起圍剿楊七。
剛在豐州和代州交界處交接了兵馬以後,剛進入到了豐州準備搞事情的楊七,還沒開始搞事情,就被大軍圍剿了。
楊七唯有帶着麾下的複興軍将士們東躲西藏。
每次想到自己變成背鍋俠,楊七就有點憋屈。
“不行,咱們必須想辦法,扳回目前的頹勢。”
楊七坐直了身體,鄭重的說道。
殇傾子聞言,眯着眼睛問道:“你準備扳回目前的頹勢?”
楊七沉吟道:“你們覺得夜間突襲如何?挑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殇傾子皺眉道:“怎麽個突襲法子?”
楊七說道:“圍剿咱們的追兵,不是有兩撥嘛。你看有沒有可能設一個局,讓他們互相殘殺?”
殇傾子搖頭道:“這很難。而且黨項的騎兵,沒有特殊情況,到了晚上以後,根本不會動的。他們似乎也被偷襲怕了,所以入夜以後都變的很謹慎。”
楊七樂呵呵的說道:“你也說過了,沒有特殊情況,他們是不會動的。那咱們就想辦法,給他們制造一點兒特殊情況?”
殇傾子聞言,有些意動,他問道:“說說,你有什麽想法。”
楊七樂呵呵笑道:“他們追了咱們這麽久了,他們進軍的方式咱們也摸清了。所以,我的意思是,挑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領一支人馬,我也領一支人馬。咱們分别對他們的步卒和騎兵發起突襲。
然後,牽着他們的鼻子轉一圈,把他們轉暈了。
到時候,再把他們引至一處,咱們悄悄挑起戰火。然後快速的撤退。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騎兵估計已經沖殺了一輪了。”
野乞部族的騎兵,大多都是輕騎兵,機動性很強。
所以楊七說的這個戰術,确實成立。
殇傾子跟楊七待在一起短短幾天,也開始在楊七的啓發下,按照楊七的思維模式開始思考了。
他雖然沒有學習過什麽兵法,但是他善于退到戰局。
楊七的說法,他推導了一下,覺得可行性極高。
“那就試試。”
殇傾子也不喜歡被人追着跑。
兩個人一拍即合以後,就湊在一起開始商量具體的細節。
……
就在楊七和殇傾子開始合謀的時候。
遠在豐州和勝州邊界的郭達,也開始計劃自己的陰謀。
郭達雖然是漢人,但是他的軍帳,卻充滿了濃濃的遼人的風格。
郭達在豐州和勝州邊界上,已經埋伏了近十幾天了。
在此期間,他一直在探測着豐州的軍情。
在郭達的帳篷裏,有一張巨大的獸皮地圖,地圖上面的各地的方位,描繪的很細緻。
花了十多天時間,郭達幾乎把豐州境内的兵力部署情況,摸的七七八八了。
當楊七麾下的複興軍,開始偷襲野乞部族的騎兵以後,整個豐州的戰況,陷入到了膠着的狀态。
幾乎豐州境内所有的兵力都被楊七麾下的複興軍所牽制了。
這讓郭達看到了機會。
“打下豐州,收編複興軍。”
郭達瞅準了機會,就下了這樣的斷言。
郭達現在最擔心的并不是能不能拿下豐州。
他最擔心的是拿下了豐州以後,該怎麽守住。
從他得到了線報看,豐州周邊,除了野乞部族的六萬騎兵外,在豐州、麟州和黨項的交界處,還有李繼遷的十萬騎兵。
如果他拿下了豐州,李繼遷放棄了攻打麟州,轉攻豐州的話,他未必是李繼遷的對手。
到時候,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至于囤積在豐州、勝州和代州三州交界處附近的兩萬大同軍,還有一萬的禁軍,郭達并不擔心。
因爲他心裏很清楚。
依照如今大宋的軍規,邊将在沒有得到朝廷命令的情況下,不得擅自出擊,隻能被動的防守。
一旦擅自出擊,罪責相當的嚴重。
“将軍。”
一位傳令兵進入到了郭達的帳内,雙手捧着一個信件。
“将軍,這是您要的麟州的戰報。”
聽到是麟州的戰報,郭達趕忙擺手,道:“快快呈上來。”
郭達從傳令兵手裏拿過了戰報,仔細的觀看了一番後,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感謝‘新天1’一百書币打賞!今天就一更了,抱歉,今天西安下雨,有點受涼了,有點發燒……頭大……最近看到許多質疑稻草更新的,說我更的少,我真的很無奈。哥哥們,姐姐們,麻煩你們看一看每一章的字數再說這話。平均一下最近十多天的更新,基本上都是日更一萬二……我隻是兼職,不是全職。許多全職的作者,也未必能做到我這日更吧?我已經把所有能用的時間都拿出來碼字了。希望你們能理解。沒加群的讀者,可以加書友群,大家沒事可以聊聊……群号在簡介裏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