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狂暴的氣流将許曉峰的長發吹散，呼嘯的刀鋒卻穩穩停在她的額前。
鮑帥本可将這個女人連同她身後的敗類一起刺穿，但最後時刻他還是選擇了停手。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對張曉光飽含深情，不同于武僧或姜染，那是屬于男女之間的情意。
恍惚之間，鮑帥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秦佳人的影子，每一個癡情的女人都該被尊重，鮑帥不想成佛，但願意暫時放下屠刀。
而就在刀鋒停下的瞬間，恰好第十秒剛剛過去。
張曉光睜開眼睛，短暫的難以置信之後，便是無可抑制的狂喜。
“我還活着？十秒鍾已經過了，我赢了！我赢了！”
他一把推開許曉峰，嘴角快要咧到耳後，“蹭”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可大部分隊員們卻沒有像他一樣喜悅。
滿身傷痕的武僧和姜染呆呆坐在地上，像是看陌生人一般，靜靜望着張曉光瘋狂慶祝。
無痕咬着後槽牙，悶頭沖到許曉峰身邊，一把将她摟在懷中。
“你怎麽樣？”
許曉峰露出些許笑意，輕輕搖了搖頭，但目光僅僅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便又随着張曉光去了。
“我還是隊長，我還是隊長！”
張曉光正瘋魔般地喃喃自語，卻看到滿面寒霜的鮑帥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頓時臉色一變。
“你想幹什麽？十秒鍾已經過了，你再動我就是行兇！”
鮑帥瞥了一眼衆人，冷笑道：“我說得沒錯吧，狗改不了吃屎。隊長還是你的，但你的命，是我的！”
“你！”
感受到鮑帥的殺意，張曉光心中大駭，立刻就要轉身逃走，可鮑帥那會再給他機會，刀鋒一閃，一條手臂高高飛起，鮮血如噴泉一般灑了出來。
“啊！”
張曉光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劇痛讓他渾身發抖。
“武僧，姜染，快來救我啊！”
他恐懼地大喊，姜染下意識動了動，卻沒有起身，隻是望向了另一邊的武僧。
武僧面無表情地低着頭，對張曉光的叫嚷置若罔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要不是老子打通關系，沒讓你們參加下一階段的試驗，你們早就死在試驗台上了，現在居然貪生怕死，看着這個怪我來害我！”
見他們沒有動靜，張曉光頓時怒嚎。
罵了兩句，他又連忙扭頭望向無痕，懇求道：“無痕，你不是白眼狼對不對？快救我，快救我啊！”
無痕咬着牙，強行壓下心底的怒火，把頭瞥向一邊。
“你還愣着幹什麽，快去救他啊。”
見無痕也無動于衷，躺在他懷裏的許曉峰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焦急地說到。
“他剛剛拿你的當擋箭牌，你還讓我去救他？”
無痕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而許曉峰的臉色卻冷了下來。
“我願意，他爲我們做了這麽多，難道我們不該爲他做些什麽嗎？”
無痕心中一酸：“可他要你的命！”
“我願意！”
許曉峰冷笑：“你不去是不是？你不去，我自己去！”
說着，許曉峰從他懷裏掙紮着爬起來，張開嘴巴就要吼出高頻音波。
無痕連忙抱緊她，急道：“你别動，我去，我現在就去！”
“滾！”
許曉峰掙脫無痕的懷抱，向張曉光沖了過去，可剛剛走出兩步，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一記手刀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後頸。
許曉峰頓時雙眼一翻暈了過去，恰好被緊追過來的無痕再次抱在了懷裏。
無痕向秦佳人投去感激的目光，但秦佳人卻沒有看他，而是注視着鮑帥。
“咔嚓”一聲，鮑帥一腳踏在張曉光的左腳腕上，骨頭被踩得粉碎。
張曉光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渾身冷汗直流。
“啊……别殺我……别殺我……我把隊長給你……”
鮑帥冷笑：“呵，到現在你還忘不了隊長啊，你以爲我真的稀罕當這個什麽隊長？我隻是單純地想做掉你而已。”
張曉光臉色慘白，強忍着劇痛，一點一點往後挪着。
“喂，你是公職人員，不能執法犯法，殺了我你的前途就毀了。”
“前途？”
鮑帥又是一聲冷笑：“别用你龌龊的思維來評判我的價值觀，你和你所謂的前途對我來說比狗屎還臭！”
說完，鮑帥張開左手，一口咬在他的後頸上，将他提了起來。
“啊！”
張曉光又是一聲慘叫，想掙紮卻已經動彈不得。
“住手！”
就在這時，鮑帥身後傳來一聲疾呼，原來齊局長和一衆軍官幽幽醒來，恰好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齊局長深怕鮑帥真的殺了張曉光，顧不得頭昏腦漲，連忙起身一歪一扭地跑到鮑帥面前。
“他們家勢力很大，雖然他不受他們老爺子器重，但要是死在衆目睽睽之下，難免生出很多變數，至少我們答應給你的資料十有會泡湯。”
鮑帥一愣：“這小子家裏這麽厲害，怎麽會被你們當做第一批志願者？”
齊局長壓低聲音道：“還不都是那層關系，他們家爲這個不争氣的小子操碎了心，原本是想破釜沉舟，借着‘涅槃’計劃的東風鍍層金，今後也好有個發展，沒想到……哎……”
“鮑帥，今後機會多得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秦佳人也走到他身後，湊近他耳際小聲說到。
鮑帥猶豫片刻，會心一笑，輕輕拍了拍秦佳人的手：“放心，我有分寸，不讓讓自己難過的。”
聽到鮑帥這樣說，張曉光心想這次算是逃過一劫，頓時松了口氣，可恐懼一去，憤怒和委屈便重新冒了出來，他又不善掩飾，盯着鮑帥的眼睛像是能噴出火。
鮑帥看着他的表情，笑道：“怎麽，還沒從我手上逃出去，就想着怎麽報複了？”
張曉光冷笑：“你不敢殺我，下一次我會讓你把欠我的連本帶利都還回來！”
鮑帥突然放聲大笑，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懷裏，用隻有他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你沒有下一次機會了，之所以現在不殺你，是因爲死并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結局，像你這種敗類就應該好好嘗嘗痛苦的滋味！”
說着，大量吞噬細胞注入了張曉光體内。
張曉光隻覺渾身一陣酥麻，傷口的恢複速度頓時變得極其緩慢，統帥類變異體特有的器官瞬間萎縮了大半。
張曉光心中大駭：“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麽，爲什麽我的變異能力消失了？”
鮑帥冷笑道：“變異能力消失不過是個開始，從今天起，你會變成一個什麽都做不了的廢人，好好享受吧，有空的時候我會經常去看你！”
張曉光像個破布麻袋一般被随意扔在地上，他想爬起來，但是原本已經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他的生命飛速流逝，絕望像是潮水一般将他完全吞沒。
齊局長朝身後的軍官揮了揮手。
“把他給我弄下去，先治好傷，然後等着後續處理！”
張曉光被人擡了下去，但鮑帥的工作卻沒有結束。
武僧和姜染呆呆坐在地上，鮑帥感覺他們身上的希望之火正在迅速熄滅，那是信念崩潰，人生重現迷惘的征兆。
相對來說，無痕稍好一些，或許他加入這個團隊原本就不是沖着張曉光，而是爲了現在正躺在他懷裏的那個女人。
“喂，輸了一場而已，至于像死了爹一樣麽？”
鮑帥突然朗聲說了一句。
姜染躺倒在地，自嘲道：“沒辦法，我們這些垃圾和狗屎就是這個樣子，不喜歡的話請你滾蛋。”
鮑帥笑道：“我說你們是垃圾，你們就真覺得自己是垃圾了？剛剛那股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氣勢呢？就這麽慫了？”
姜染道：“誰也不是天生就壞的，但老子沒錢沒權，還打不過你，所以永遠都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說了算，世道就是這樣啊，找誰說理去？”
“既然不覺得自己是垃圾，就證明給我看啊。”
姜染擺擺手：“之前想證明來着，結果卻證明我們不僅是垃圾，還他媽瞎，現在搞出這麽大的事，多半要被送回去當小白鼠，沒機會咯。”
“如果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或者給這個戰鬥小隊一次機會呢？”
“你想來當隊長？”
武僧豁然擡頭，不僅是他，姜染和無痕也死死盯住鮑帥。
鮑帥臉色一肅，鄭重道：“總要隊員認可的人才能當隊長，之前齊局長說想讓我來做你們的教官，那我今天我就教你們第一堂課。
站在生物的角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好壞，萬事萬物的發展都是簡單而殘酷的優勝劣汰，活下來，不斷進化，變強，再變強這才是生存和進化的真谛。
就好像我說你是垃圾，如果你們覺得自己不是，隻有不斷努力，向我證明自己的價值，要不然就隻能接受被淘汰的結局。
現在你們已經跨進了快速進化的門檻，我不知道你們感覺怎麽樣，但隻要你變成了變異體，就意味着将會面臨更加殘酷的考驗和競争。
相對的，在競争的過程中，你們也會擁有比别人更多的機會，當你們強大到能夠站在金字塔尖，有能力主導話語權的時候，還有人敢說你們是垃圾，給你們白眼看嗎？
我說給你們一個機會，并不是給你們一個離開試驗室的機會，而是給你們一個站上金字塔尖的機會。
怎麽樣，有人想跟我一起大幹一場嗎？”
聽完鮑帥的這番話，幾人的眼睛裏似乎都多了一些東西，仿佛于絕望之中又萌發了新的希望之種。
隻是這顆種子還沒有發芽，需要鮑帥經常澆水施肥，他在心底歎了口氣，暗道接下來的幾天恐怕有得忙了。
現在他算是鎮住了這幾個人，但想要他們歸心，還需要拿出更多東西。
說到底，鮑帥很羨慕張曉光能有武僧和姜染爲他舍命付出，至少在籠絡人心方面，這小子還不算一無是處，鮑帥自然不想被他比下去。
要怎麽讓大家歸心呢？鮑帥漸漸想起躲在遠方的母巢，還好自己留了後手，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