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佳人不解地問到。

鮑帥解釋道：“還記得在圖書館事件之後我曾經提出過一個疑問嗎，對方明明有很多機會緻我于死地，卻爲什麽遲遲沒有動手，而隻是拿走了一本關鍵的筆記本？”

“嗯，那時候你推測自己可能隻是偶然卷入整個事件。”

“對，這個推論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因爲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我都跟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後面的發展就完全不同了。”

“有什麽不同？”

“當時我的後頸被紮了一下，然後看到帶有奇怪紅色标記的藥瓶，應該是被注射了類似379之類的變異藥劑，但是你們找到我的時候與我的記憶中間有一天的空白對嗎？

這一天發生了什麽到現在還是一個謎，但是從那天之後，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開始關注我，比如療養院裏的紙條，比如下水道裏的反殺，比如神秘數字，再比如圖書館裏的關鍵證據。

可以說，我們走的每一步背後都有一隻手，我們就好像是提線木偶，演着别人寫好的劇本，一直走到了這裏。”

聽到鮑帥的這番話，秦佳人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鮑帥繼續說道：“我在天洋大廈裏頭一遭遇到活屍，那一次很大概率會死，卻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而第二次在下水道，雖然怪物更強，但那時候我接連兩次變異實力大增，論兇險程度反而不如天洋大廈那次，卻被神秘人直接出手相救，而且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遇到過生命威脅，直到來到這裏。”

“這能說明什麽？”

“态度，是他們對我的态度。

我每發生一次變異，那他們對我的态度就會上一個台階，這個過程就好像是通過了他們的考驗，而通過考驗的獎勵就是态度轉變。”

秦佳人沉思片刻，似乎抓住了關鍵，卻又想不明過百，不禁問道：“如果按你所說，你第一次變異之後出現了紙條，可以算作他們對你的态度轉變，第三次變異之後出現了神秘數字，也可以算作相同的情況，但第二次變異之後卻沒什麽也沒得到啊？”

鮑帥搖了搖頭：“第二次變異和第三次變異間隔很短，而神秘人恰好在兩次變異之後出手反殺怪物，并給出神秘數字，這一點絕不是巧合，很可能是将兩次變異的獎勵同時發放。”

聽到這裏，秦佳人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震驚。

“你的意思是，他們把你當成了試驗體，而這一切都是試驗的一部分？”

鮑帥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一開始的确應該是個意外。我誤闖碎屍現場被順手當做了試驗體，接下來的命運應該與其他失蹤人員沒什麽不同，但空白的那天一定發生過什麽，才會改變了我的命運。

我猜他們或許是出于某種目的，把我放了出來進行一場特殊的試驗，那而天洋大廈的事件就是第一次測試。

我通過了測試，赢得了神秘數字的線索，但這期間我突發奇想，去停屍房調查，并且遇上了逃跑的怪物，這或許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大概也沒有把我的生死放在心上，直到我出現了第三次變異，他們一定看到了想要的東西，然後才會出手相救，并且給出了兩次獎勵。”

這麽一說，所有的疑惑似乎就都解開了，每一個邏輯看上去都是嚴絲合縫的，但組合起來卻又那麽難以置信。

隻是想起幾乎無所不能的資方，再看到眼前這些恐怖的場面，秦佳人沉默了。

單單是這間屋子裏的東西就足夠改變整個世界，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如果一切真如我的推斷，那麽他們指引我們來到這裏一定有什麽目的，或許就和我的與衆不同有關。”

鮑帥凝重地說。

秦佳人略一思索，問道：“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就是當年的課題組？”

“不好說，變異生物的強大已經超出了想象，就當時的條件而言，這注定是一場刀尖上的舞蹈，稍有不慎就會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還有，從梁教授的筆記來看，課題組的内部矛盾已經發展到能夠引起内讧的程度，而内讧很可能打破了脆弱的平衡，讓這些可怕的生物逃離掌控，從而引發一場難以收拾的災難。

外面那些奇怪的變異生物已經形成了具有生物多樣性的獨特生态圈，證明變異基因的确發生了擴散，并在這座中空的山腹内上演了一場持續數十年的生态災難。

梁教授的筆記突然中斷，很可能是沒能阻止災難的發生，而他和他的課題組或許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帶着不切實際的夢想，變成了這裏的某幾具屍骸。”

“不對，課題組明明全部回去了，而且如果變異基因已經徹底失控，那爲什麽山腹外沒有受到波及？還有，變異生物既然這麽強大，爲什麽四十多年來沒有對人類世界造成劇烈影響？”

鮑帥歎了口氣：“還記得清查組嗎？從資料上看，他們也是全體回歸，但是我們卻在這裏找到了他們的屍體，至于變異爲什麽沒有擴散到山腹以外，單憑眼下的線索我也無法解釋。”

秦佳人的眉頭越皺越深，飛速運轉的大腦消耗了太多精力，令她不自覺地打起了哈欠，兩隻眼皮微微低垂，濃濃的疲憊之色挂在臉上，看起來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鮑帥這才意識到，經曆了一路上的高強度連續作戰，秦佳人恐怕早就已經疲憊不堪了。

他心裏生出一絲愧疚，說道：“别想了，還是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吧。”

秦佳人的确已經身心俱疲，先前處于高度緊張狀态下還不覺得，現在被鮑帥一說，似乎立刻就被困頓的浪潮吞沒。

終究還是變成了累贅啊……

她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鮑帥劈了一張木桌，生了火，因爲害怕點燃辦公室裏的資料，二人便在外面的“基因工廠”裏找了個角落安頓下來。

他們先把濕透的睡袋放在火堆旁烘幹，然後就着火堆熱了幾盒罐頭，這是過去數十個小時以來頭一次吃上熱騰騰的食物。

吃飽喝足之後，秦佳人再也抵擋不住困頓的潮水，挨着火堆蜷縮在角落裏，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态。

鮑帥靜靜看着她滿是血污的俏臉，甯靜而安詳，既有初見時的驚豔，也有一路走來的感慨。

他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突然低聲發問。

“喂，這段時間爲什麽一直躲着我？”

“嗯？呵，你猜……”

不知秦佳人是否已經入夢，她的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似癡語，似玩笑的吐出了三個模糊的字。

鮑帥莫名地感覺心中一暖，啞然失笑，枕着手臂卧靠在牆壁上漸漸睡去。

恍惚間，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有山、有水、有佳人，沒有紛争……

從今天開始每天兩更，第二更在下午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