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牌匾看了好一會兒,眼睛才慢慢滑下,看着門口站着的一群人。他沖他們點點頭,語重心腸地說道,“你們做得都很好,咱們鎮北侯府沒有倒下。”
太夫人上前兩步,拉着老爺子的手就開始嚎啕大哭,其他的人一齊跪下大哭起來。這三個月裏,大領導太夫人沒哭,後備當家人林康念沒哭,除了三、四歲以下的小屁孩外,其他人至少當衆沒哭過,此刻卻是都忍不住哭出了聲。
老爺子也是拍着太夫人的手流下了眼淚。林侯爺和林昌祁流淚勸着兩位老人,又提醒老爺子,大冷天的,兒孫、媳婦們都跪在地下呐。
老爺子抹了淚,又讓跪着的人起身。
在衆人的簇擁下,十個男人如英雄凱旋般進了侯府。先挎過火盆,老爺子讓他們回自己的屋子洗去黴運,晌午時再身着新衣去福臨院吃飯。老爺子這次沒有去蒼松院,而是直接去了福臨院。
跟衆人分開後,小包子牽着小丸子跟着爹爹娘親向芳芷院走去。小丸子的嘴巴一直癟着,心裏極不舒服。好不容易等到爹爹回家,可是他先抱了太奶奶。之後又抱了奶奶。
她想要抱抱,爹爹卻笑道,“爹爹身上髒,等洗幹淨後再抱乖女兒。”
然後,爹爹就牽着娘親走在前面,在拐過一棵大葉子樹的時候還偷偷親了娘親一口。别人沒看見,她人矮卻從大葉子縫隙中看見了。她還猜測着,回家後爹爹肯定要給娘親抱抱,原來她可是看到過的。可爹爹卻不抱她,也不親她。興許爹爹已經不稀罕自己了。
不管小丸子如何小小年紀就百轉千回。林昌祁一進屋門,趁把其他人甩在後面之際,又快速親了江又梅一下。然後,拿着換洗衣裳去淨房洗澡。
鬼精的小丸子看到爹爹拉着娘親快走幾步進屋。又不高興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她進屋帶着哭音問江又梅。“剛剛爹爹是不是抱了娘親,還親了娘親?”
這話問得江又梅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回答她。這小妮子。鬼精又好強,還特别愛吃醋。
後面跟進來的林虎家的聞言笑了起來,連小包子的臉都紅了,抿着嘴直樂。
江又梅有些惱羞成怒,想教訓她幾句。可看到她癟着嘴、含着淚的委屈模樣,隻得把她抱起來,問道,“小丸子怎麽了,誰讓你這麽委屈了?”
“是爹爹!他抱了太奶奶,抱了奶奶,還親了娘親。可他卻不稀罕小丸子。”小丸子哭了起來。
江又梅無奈道,“到底爹爹稀不稀罕小丸子,你過一會子自己去問他。但娘親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剛剛爹爹不抱你,不牽你,是因爲他怕自己身上髒,怕把不幹淨的東西帶給你。他這麽做,是在愛護你。”
小丸子似懂非懂,小鼻冀張了幾張,還是停止了哭泣。
林昌祁洗完澡,穿着中衣走了出來,江又梅趕緊把紅色棉錦袍幫他穿上。爲了吉慶,今天出來的男人們肯定都要穿這種大紅的衣裳。
林昌祁先抱了一下小包子,說道,“兒子不錯,你在家裏做得很好。”
又低身把小丸子抱起來,親了她小臉一口,笑道,“小醋壇子,爹爹稀罕你,稀罕得緊。”他在淨房裏已經聽到了妻兒們的對話。家裏真好,哪怕拌個嘴都是如此溫馨,讓人像吃了蜜似的甜。
小丸子聽了爹爹的表白,才高興起來。抱着爹爹的脖子使勁親了他幾口,說道,“小丸子好想爹爹,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覺。”
聽了這話,林昌祁的鼻子不覺酸了起來,又親了親她的小臉說,“爹爹也想小丸子,也想得睡不着覺。
等他們兩個膩夠了,幾人去了福臨院。一大家人先吃了洗塵宴,又在廳房裏坐定,聽了幾個男人的講述。
之前,被困在家裏的人也通過特殊渠道知道了一些傳言。比如,點點經常帶着卷子深夜從狗洞裏鑽進鑽出,把外面的一些消息帶進來,又會把裏面的消息帶出去。
但外面的傳言鋪天蓋地,也不知該聽信哪一種。李世齊也偷偷送過幾次信進來,好像是說因爲什麽藏頭詩,他打探了多次也沒打探出具體情況,這個大案之前一直是密審的。
“的确是藏頭詩,一首是在四皇子住處發現的,一首是在祁兒的書房裏發現的。”林侯爺說道。
六月,皇上微服私巡回京之際,途中遭遇暗殺,雖然被救,但左胳膊還是受了傷。後查實爲吳放帶人所爲。
吳放熬不過重刑,招供是在四皇子及周高指使他做的。因爲,四皇子一黨已經看出皇上有扶持七皇子之意,二皇子也是羽翼漸豐,怕自己再不動手就錯失了機會。
之後,又從四皇子的宮裏及周高家裏搜出許多謀反證據,比如龍袍,皇上傳位于四皇子的聖旨等等。
其中,在四皇子的書櫃裏還搜出一尊墨玉昆鵬擺件,這是皇上在林侯爺打退鞑子搬師回朝之時賞賜林侯爺的。并且昆鵬肚皮處還有一個暗洞,裏面藏有一封林侯爺筆迹的信,信上是一首詩:
願得一人心,
叩聽龍嘯聲。
醉死差無苦,
芳春共遣之。
太夫人道,“這不僅表了忠心,還是首藏頭詩。”
林侯爺點頭道,“娘說得對。這首詩的第一行第一個字,第二行第二個字,第三行第三個字,第四行第四個字,連起來便是‘願聽差遣’。”
之後,又在金州林府的外書房搜出了一封四皇子筆迹的信,信上也是一首詩:
膠漆武可接,
湖東行不足。
狂風誅暮霭,
山上自宇成。
同樣,這首詩的第一行第一個字到第四行第四個字,連起來就是“膠東誅宇”。宇是先太子的名諱,先太子叫李世宇。
衆人聽了一陣惶恐,先是孝忠,再是任務,太子死的時候林昌祁正是剿匪返京之際,的确有刺殺的時間。
“是誰這麽無恥陷害咱們林家,還有,咱們家的東西怎地到了四皇子的宮中?”嘉平義憤填膺地問道。
“這個局又是怎麽破的呢?”太夫人也問道。
林侯爺深深地看了嘉平一眼,說道,“咱們家有兩個内賊,被外敵所收買。至于外敵,就是王國舅,是他指使人先收買了绮嫦。然後,讓绮嫦回林府,再由绮嫦策反了錦兒。墨玉昆鵬是錦兒偷出去交給了王國舅,由他們放進四皇子書房。而祁兒書房裏的信,則是由绮嫦偷放的。”
女眷們聽了都大吃一驚,特别是嘉平,不僅是吃驚,還心慌起來。
林老爺子看了嘉平一眼,又把眼睛轉向江又梅說道,“祁兒媳婦這次又爲咱們林家立下了汗馬功勞。”
“我立了功?”江又梅有些莫名其妙了。這三個多月裏,她還沒有小包子忙碌,天天都是呆在自己院子裏,不是帶小丸子玩耍,就是借畫畫平複心情。她立了什麽功?
林侯爺笑道,“祁兒媳婦不必驚訝。我們早就得知了王國舅的險惡用心,提前作了準備。在你獻給太後的‘嫦娥奔月圖’的畫軸裏,已經把洗脫我們林府的證據裝了進去。同時,又把已經出府的绮嫦和錦兒緝拿歸案,她們在大刑之下也招了供。”
二夫人咬牙切齒道,“這兩個賤人太可惡了,在咱們府裏吃好喝好,卻不知感恩,幹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她們爲什麽這麽歹毒,恨得不把咱們林家都弄死呢?”
林侯爺有些紅了臉,沒說話。嘉平的臉更是漲得通紅,心裏有了些了然,便坐立不安起來。别人都在關心事件的始末,并沒有注意到她。隻有江又梅看了嘉平一眼,心道以後她的日子不好過了。
“還有,咱們跟王家無冤無仇,王國舅爲何如此痛恨咱們林家,非得至咱們于死地?”三老爺林亦宗不解地問道。他是莫名其妙地被關押了三個月,又莫名其妙地被放回家。
林昌祁道,“哎,他們已經看出皇上對七皇子有所倚重,又看到七皇子跟咱們林家有所接觸,怕咱們站在七皇子背後。所以想先下手爲強,趁着四皇子這件事把林家一起滅了,讓七皇子孤立無援。”
“哼,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鵲在後!”三老爺氣忿道。
“王國舅如此陷害忠良,聖上會如何發落他?況且,這麽大的手筆,宮中那兩位也脫不了幹系。”太夫人道
“我也有一些好奇的地方,畫軸裏到底放了什麽能證明咱們清白的證據。爺爺和大伯、大哥又是如何提前知曉王國舅的陰謀的?”三爺林昌昱問道。
二爺林昌旭也問道,“你們怎麽會知道内奸是绮嫦和錦兒,而提前就對她們做了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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