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聽見蓓紅在院子裏面問萬氏,“萬嬷嬷,我們都住原來的屋子,绮嫦姐姐住哪兒呀?”
绮嫦也認識萬氏,驚喜地說道,“萬姐姐啊,多年不見了,……”
虎娘不知爲什麽,突然像發了瘋一樣,一下子立起來,朝着外面沖去。江又梅先是一愣,接着也緊随其後跟出去。外面傳來驚恐的尖叫聲,虎娘已經奔過去把還在遊廊處的绮嫦撞倒在地,它長嘯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向绮嫦的脖子咬去。
林昌祁正好也來了南園,他邊跑邊大聲喊道,“口下留人,瑞虎,不要,不要……”
虎娘擡起頭來,惡狠狠地瞪着林昌祁,像是要把他的脖子也咬斷一樣。它眼裏的恨意,讓林昌祁也後脊梁發涼。
這時,江又梅已經跑了過來,她低下腰身把虎娘的脖子抱住。她感覺得到虎娘極憤怒,身子都發抖,眼睛變得通紅。她慢慢順着它的背說道,“虎娘息怒,冷靜些。”
绮嫦已經被林豹連拉帶拖地弄到院子裏。她早就吓傻了,呆呆的連哭都不會,也站不起來,像灘泥一樣坐在地上。
江又梅不停地輕輕順着虎娘的背,安撫着它。低聲在虎娘的耳邊說道,“别生氣,大爺已經知道這個绮嫦不是好人了。但現在還不能讓她死,留着有用,以後再收拾她。”
虎娘聽了才好些,它狠狠看了绮嫦一眼,又使勁瞪了林昌祁一眼,便邁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正房西屋。
過了一會兒,绮嫦看到老虎進了屋,自己還活着。才大哭了起來。蓓紅蓓麗忍住笑把她架了起來。跟着萬氏去了後院。
江又梅回到正房,看見虎娘爬在榻榻米上假寐,粗鼻孔還一張一合,顯見氣得不輕。她也不敢進去打擾它。輕輕把西屋門關上。
她剛回了東屋卧房。林昌祁也跟了進來。
他吃驚地說道。“咱們家的瑞虎還真是神了,它難道知道绮嫦不是好人,所以才要咬死她?”想了想又郁悶地說道。“它似乎也恨極了我,像是一口要吃了我似的。”
江又梅早對虎娘有些猜測,剛才虎娘的行爲在這些人看來匪夷所思,但她卻是想得通。便說道,“瑞虎既然是林家的保護神,肯定有夠未蔔先知的本事。绮嫦是大爺帶進林家的,若绮嫦幹了壞事,大爺也有責任不是?”
林昌祁聽了,坐在床上發愣,臉色極不好。
江又梅也沒勸解,心道正好讓他知道知道,若绮嫦得逞了,他也是林家的罪人。以後還是離那些蛇蠍美人兒遠着些。
這時,林裏來報,說老侯爺請大爺去新園一趟。
“瑞虎真的要吃了那個賤人?”老爺子問道。
“是,我讓它口下留人,它都極不高興,恨不得吃了我。”林昌祁道。
“看瑞虎的樣子,周妍的話肯定是真的了。咱們林家前世就是毀在這個女人手裏的。”林老爺子沉重地說道,又問,“京城那個人也盯緊了?”
“嗯,盯緊了,她打個噴嚏我爹都知道。”林昌祁道,“這次,她還讓春花帶了四朵宮花給绮嫦,也不知是何用意。”
……
江又梅帶着顧氏等人又把給親戚及關系好的人家的禮物收拾出來,離得近些的人家下午就讓人送了去,遠些的人家明天上午送去。
收拾完東西,就讓顧氏去把她的兒子興子抱來,給了他一個金鎖,一對銀手镯、一對銀腳镯,又送了顧氏二十兩銀子。顧氏兩個月前生了六斤重的兒子,據說林出樂得嘴都歪了。
他們還在村裏請了個乳娘在家裏幫着她帶孩子和奶孩子,顧氏才騰得出手來正院服侍江又梅。大胃的小皮子也就又多了個奶瓶。
大春趕着牛車回來了,他把江又梅及江大車給老宅帶的東西、孫大強給孫家帶的東西信件一起送了過去。順便,再請衛氏和江大學來南山居吃個晚飯,如今江家就剩三個人了在在家了。江大富和李氏去了綿州江又山家,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孫老爹夫婦及許氏也坐着牛車一起來了南山居,他們又問了孫大強的一些事情。雖然孫大強請人幫他寫了封信,但他們覺得不詳盡,又請江又梅多講了些情況。孫大強如今一直跟在陳之航左右,幫助他解決一些農耕的事情,經常性地能跟朝臣一起“商讨”朝中大事,這讓他們很是自豪。
當初,他們知道孫大強見過皇上的時候,都激動地哭了。
因爲要跟上層人士打交道,必須要穿體面的長袍。他們三個想像着穿長袍的孫大強,樂得前仰後合。
當他們聽了江又梅一遍又一遍的說辭後,才喜笑顔開、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黃昏時刻,衛氏和江大學來了。
衛氏老了一頭,頭發幾乎全白完了,看着比江老爺子還大得多。
江大學的變化更大,真是一個老頭了,佝偻着背,目光呆滞,臉上的皺紋像刀刻的一樣深,頭發白了一半,走路一颠一跛的。
想想幾個月前衛蘭香還活着的時候,江大富被收拾得又利索又年青,紅光滿面,精神氣兒十足,這還不到半年的時間,他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看到他們這樣,江又梅也有些心酸。特别是衛氏,雖然江又梅之前一直覺得她有些涼薄不記情。但前世對奶奶那種特殊的依戀,又讓江又梅始終對衛氏心懷敬意。
她過去把衛氏的胳膊挎住,說道,“奶,你的幾個孫子都能幹又孝順,你的杏子孫女也有了個在五城兵馬司當官的未婚夫婿,你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咧,啥事那麽想不通?”
衛氏聽了,紅着眼圈說道,“我知道我有福氣,可我就是……”
江老爺子在一旁罵道,“我說你這個老婆子,就是想不通。那老衛家都是些啥玩意兒?除了拉咱們江家的後腿,幫過你一點忙沒有?沒有嘛!爲這家人搞成這樣,不值當。”又笑着問江又梅道,“梅子,那杏子的未婚夫婿果真是國公府的族親?”
這話他已經問過好多遍了,江又梅無奈地又點點頭。
江老爺子一臉滿足地說道,“嗯,好,以後會是勤子的一個助力。”随即又皺起眉頭道,“今年爲啥不讓勤子考舉人咧?那丁運昌都考上了,勤子還是在香山書院讀的書,咋可能考不上咧?可惜了,還要再等上三年。”
江又梅道,“勤子的先生說他還差把火候,再讀個三年更有把握些。”
正說着話,孫先生一家也來了。
今年孫先生的學生丁運昌中了舉,這是西河村繼江又山之後的第二個舉人,村裏一片歡騰。
有這等好事,丁家也想辦流水宴請兩個村的村民。但丁家窮,這兩年家裏雖然也掙了些錢,蓋了房子,又給他兩個哥哥娶了媳婦,餘錢也折騰得差不多了,考舉人的二十兩盤纏都是林家出的。
林老爺子聽說了這件事後,又讓林出拿了銀子給他家,趙地主和李員外也出了些銀子,兩個村的村民幫着丁家辦了個體面的流水宴。
丁運昌的爺爺專門給林老爺子立了長生牌位。他逢人就說,見人就講,若是沒有林老太爺,就沒有丁運昌的今天。林老太爺的大恩大德,不光他們這幾代人記着,還必須讓他們的子孫萬代都記着。
林家族學和孫先生的名氣也就更大了,據說好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想來上學,但由于族學規模有限,不得不拒收。
由于都是熟人,又是在鄉下,規矩少。晚飯雖然是分了兩桌,但并沒有隔屏風。江又梅看到江大學吃菜都要有下人幫他拈,感覺他就像少了根筋一樣。
“我大伯咋成這樣了?”江又梅低聲問衛氏。
衛氏的眼圈又有些紅了,歎道,“自從蘭香死了後,他就癡癡傻傻的。在老宅裏,穿衣吃飯都要我幫着張羅。他除了看到小衛氏有精神提刀砍人,其它時候都是這樣。”
“還是該給他換個新環境,或許環境變了他能好些。”江又梅道。
“書子不止一次要把他接去省城享福,可他就是不願意。哎,我也老了,要哪天死了,我大兒該咋辦咧?都怪我,當初給他娶了那麽個攪家精。”衛氏道。
晚上,送走了江家人和孫家人。江又梅剛回正屋,蓓麗來報,“大奶奶,绮嫦姐姐生病了,渾身滾燙,發抖,還說胡話。”
看來虎娘把她吓得不輕。江又梅暗笑,又讓人趕牛車去把何老大夫請來。
三天後,林昌祁帶着绮嫦等人回了金州府。
晃眼進入了臘月,家家戶戶又開始排着隊殺年豬。小包子不在,江又梅便讓宋望才安排十二月五日殺了四頭豬。一頭也沒賣,都留着自己吃和腌臘肉灌香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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