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去把碗端過來,林昌祁把她扶起來喝完了。她覺得身上也有了些力氣,躺下後聽着王醫婆的口令,呼氣,使勁,……
不久,下身又傳來一陣鑽心的巨痛。隻聽她使足全身力氣大叫一聲,“啊——”
然後,一陣輕松,她也暈死過去。
“生了,生了。”王醫婆高聲喊道,“是個小子,是個大胖小子。”緊接着,是一陣嬰兒的大聲啼哭。
“天呐,咋會有這麽大的小子。”另兩個接生婆大叫道。
林昌祁和萬氏都沒去注意孩子,因爲江又梅已經暈過去了。王醫婆過來給她施了針,把過脈後說,“無妨,林夫人是睡過去了。”
把這個胖小子洗淨過稱,足足九斤九兩。
院子裏一片歡呼聲。林老爺子聽了,也流出了激動的眼淚。這三天兩夜,是怎樣的驚心動魄,他是親眼看到的。也是從這天起,老爺子在心裏才真正開始疼惜這個倔強的孫媳婦。
昨天老爺子才接到京城派人快馬送來的信,十天前,謝氏又給林昌昱生下了第四個女兒,也是林府的七小姐。上個月,江南來信,林昌昕的媳婦生下一個女兒,她也是三房的第一個孫輩。林家的六小姐。
老爺子心裏止不住的失望,林家第四代的男孩太少了,到現在爲止隻有林康念、林康行、林康青三個。“康”是小包子他們這一代的輩份。
如今,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抱到他面前,樂得老爺子大嘴就沒閉上過。孩子又白又漂亮,長得像林昌祁,黑亮的頭發竟是有一寸長,一隻眼睛半睜着一隻眼睛閉着。這孩子,身體棒棒的,一看就是個練武的好材料。
老爺子和小包子等人還想多看兩眼。但剛出生的孩子不能多敞風。李氏又催着許氏快把孩子抱回屋裏去。
要給江又梅換衣裳、被單了,林昌祁也被趕了出來。
走到門外的時候正跟抱孩子進屋的許氏碰上。林昌祁不由分說接過孩子,扯掉外面包裹的那層布,往他的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連幾米外的林老爺子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孩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大嗓門的分貝比小丸子還高得多。劃破了南山居的上空。
“你打他幹啥?!”林老爺子怒吼道。
林昌祁把孩子還給許氏,走下台階,恨恨地說道。“這小子忒地折磨人。”
老爺子聽了伸出大手劈頭蓋臉地甩了林昌祁腦袋幾巴掌,罵道,“打死你個王八糕子,竟敢打我的重孫子。他那麽小,懂個屁呀。”
李氏看到自己的女婿被打,心疼地眼淚都快出來了,卻也不敢吱聲。
小包子跑上前去把老爺子的手抱住,說道,“太爺爺快别打我爹爹了,我爹爹也是心疼我娘親。”說了自己又擦了一下紅腫的眼睛道,“其實我也恨不得打弟弟兩下出出氣咧。”
林昌祁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挨揍,而且是當衆挨揍,很是有些下不來台。
這時,王醫婆走出來對林昌祁悄聲說道,“林大人,大奶奶這次難産兇險,傷了身子,以後懷孩子就難了。”
林老爺子聽了失望不已,這個孫媳婦生的孩子都是又健康又聰明的,而且還能生小子,本還盼着她再多生幾個,可惜了。
江老先生在一旁勸他說,“我徒弟還年青,以後把身子養好了,說不定又能生了。”
林老爺子聽了才算好過些。
卻聽到林昌祁如釋重負地說道,“生不了就好,人太遭罪。”
林老爺子又是一陣氣緊,止不住又想打人,罵道,“你個臭小子想氣死我啊,本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你卻是偏偏找晦氣。”說完又要沖上前去打人,被江老先生拉住了。
林昌祁後退幾步,瞪着眼睛說道,“感情你老人家隻顧抱重孫子抱得高興,你就沒看到你孫媳婦已經沒了半條命啊!”
氣得老爺子吧嗒着嘴說不出話來,說想要重孫子就是不顧孫媳婦的命,說不想要重孫子這種違心的話又實在說不出口,又想沖過去打人。
江老先生一邊拉着林老爺子,一邊說着林昌祁,“也不知道你今天是高興傻了還是吓傻了,怎麽盡惹你爺爺不高興呢?”
林昌祁才閉上了嘴巴。
江又梅後來得知不會再生孩子這個消息也着實高興了一番,她真心不想再生了,太痛苦不說,還差點把命丢了。
林昌祁吩咐宋望才賞了王醫婆一百兩銀子,另外兩個接生婆各十兩銀子,下人們兩個月的月錢。
生了孩子的第二天,江又梅才派人去孫家把小丸子接回來。小丸子看到自己的弟弟,十分喜愛,湊上去又親又啃,嘴裏還不停地叫着,“皮皮,皮皮,皮皮。”
小皮子皮實,不愛哭,任憑小姐姐在他的臉上揉搓着。實在不舒服了,便哼哼兩聲。
這個孩子江又梅同樣沒找奶娘,自己喂。
老爺子回新園書房後,翻了好多書,終于提筆寫下了這孩子的大名——林康啓。
老爺子越看這個名子越覺得取得有水平,滿意地不住點頭。
他讓人拿着這張紙去了南園交給林昌祁,順便再把重孫子叫來。
他聽說大重孫子給小重孫子起了個小名,叫小皮子。覺得這個名子起得實在是沒有水準,太不符合林康啓這個胖小子了。若是兒子或是孫子,他會直接否了。但是,對于南山居這兩個重孫子和重孫女,他從來都是好脾氣地商量。
小包子來到新園書房,給老爺子行了禮,問道,“太爺爺喚重孫有何事?”
老爺子笑道,“啓哥兒的小名不要叫小皮子好不好,小皮子就那麽點大。”他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比劃了一下,“你看看他既不小又不薄,那麽大的塊頭,這個名子沒起對。哪怕叫小胖子,或是小墩子、小柱子,再不濟叫小桶子也行啊。”
小包子聽了覺得這些個名子咋就那麽耳熟咧?太爺爺這些名子取得還沒他有水平。于是把腦袋搖得像個波浪鼓,說道,“不,要叫小皮子,這名子是早就想好了的。小皮子包上小丸子就成了小包子,人家一聽就知道我們是一家人。這樣叫着,我們三個也貼心。”
原來是這個解釋,都擠一堆了,可不就貼心。老爺子也不好再多說,說多了,不是讓他們三兄妹分心?
幾年後,老爺子才知道這名子起得多有先見之明,心裏直給大重孫子豎大拇指。林康啓這混小子,一個字形容他就是——皮,兩個字形容他就是——皮猴,純屬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恨得老爺子咬牙切齒,直想拿皮鞭抽他。當然,這是後話了。
洗三那天,林家又請三個村吃了流水宴。因爲林家老宅比鄰大彎村,之後林家的所有事情,叫了西河村和東河村,也會把大彎村叫上。
林老爺子老鬼一個,不想集中搞了,嫌太麻煩。而是把銀子給了三個村的裏正,由他們組織,各村的村民在各村吃。
這樣,既省事,又能讓鄉民們跟着自己一起樂呵,也算爲林家和小重孫子積福。
南山居隻請了幾家離得近的姻親來吃飯,當然,自己湊上來的朱大戶、李員外和趙地主也不可能把人家攆走。
陳老爺子吃洗三宴的時候,吃着吃着就流起了眼淚。邊用袖子擦眼淚還邊強笑着說,“這是高興的眼淚,我是爲林老兄弟高興咧。”
林老爺子看到他的樣子也有些心酸,勸道,“老哥哥,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有些事情咱們老家夥還是要給他們拿脈。等之航小子回來了,咱們都催催他,給他限定個時日,讓他趕緊的,也給老哥哥找個孫媳婦,多生幾個重孫子。”
“好,好,是得讓他趕緊的,我也想多要幾個重孫子。我們那麽大個家,就祖孫兩個人,太冷清了些。”陳老爺子說道。
坐在林老爺子腿上的小丸子聽了,不樂意了。她滑下老爺子的腿,過去扯着陳老爺子的衣襟大聲說,“家裏不冷冷,小丸子去了,就熱熱。”
林老爺子大笑道,“亂說,你要熱也是熱咱們林家,陳家要陳家的子孫熱。等你陳大叔回來,就讓他趕緊找媳婦,多多的開枝散葉,讓陳家也熱鬧起來。”
“是咧,是咧。”陳老爺子咧開隻剩幾顆牙的癟嘴笑了起來,這話他愛聽。
晚上,小包子偷偷對江又梅說道,“娘親,陳太爺爺的心越來越脆弱了,他今兒吃着吃着,就自己哭了起來,好可憐的。”
小包子跟着江又梅學了許多現代的詞彙,脆弱就是其中之一。
江又梅聽了歎着氣說,“也不是陳太爺爺脆弱,是他嫌家裏太冷清了。人但凡年紀大了,就都喜歡兒女繞膝,喜歡熱鬧。你陳大叔忙,又顧不上家裏。以後,你要領着妹妹弟弟多跟他老人家親近親近,多去看看他。”(……)
PS:有親催更了,清泉又要說抱歉,今天真不行,寫不完三更。如今清泉家在裝修新房,雖說清泉放權給老公,但有些事還是要操心,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