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之前的那些日子中,好多的畫面湧上了白栖的心頭。
在某天中午的餐廳裏,一個身穿白裙頭戴草帽的女子突然和方任然搭話,方任然丢下了她,和白裙女子離開了。
她記得在以前,方任然從來都不會丢下她,讓她一個人在餐廳吃飯的,就算他每次給她帶飯回班級,他都在她旁邊陪着她吃完。
但是自從那天以後,方任然把她獨自一人就在餐廳裏的事情就越來越多了,他好像有什麽事情在刻意隐瞞着她。
包括現在的餐桌,和昨天晚上賓館的事情,他明明可以在旁邊的賓館住下,而且他既然不在乎别人怎麽議論他,那也不可能因爲氣憤而關掉手機。
與此同時,湧上她心頭的畫面還有昨天和穆嬅卿在一起的時候,她忽然發現有些細節并不像自己理解的那樣簡單。
她以爲穆嬅卿應該是出于禮貌的對方任然說幾句話,但是她也從未見過穆嬅卿會那麽愛笑,還會說那麽多話……
好奇怪,好多事情都好奇怪。
就像一根看不到的線,把她這些天生活中所有的細節都串聯了起來,她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但是那個秘密又非常模糊,且又不應該真實存在。
……
突然,白栖立刻收起手機起了身,向着餐廳外面跑去。
她并沒有去追方任然,也沒有給方任然打電話,她現在隻想去找一個人,那就是穆嬅卿,她很想知道,剛剛方任然欺騙她的那個人,是不是嬅卿姐姐。
如果是嬅卿姐姐,那麽他們的關系到底會是怎樣的深?
因爲穆嬅卿從來都不用手機的,而且在執行公務的時候态度非常認真,如果她能在這段執行公務的期間,用手機和方任然發短信聊天,那……
良久,白栖跑到了決賽場外面的大廣場上,隻見一群身穿銀甲的女戰士正整齊的列隊,而在她們的最前方,穆嬅卿一臉正色的在和她們說着一些什麽。
看到這一幕,白栖的心突然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安撫,瞬間冷靜了下來。
站在廣場的遠處,白栖突然覺得自己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怎麽憑空幻想出這麽多事情?方任然和嬅卿姐姐,他們兩個怎麽可能有很深的關系呢?
冷靜了之後,她開始轉頭向回走去,因爲開幕式在傍晚的6點,現在這裏是不允許任何無關人員進入的。
可是在冷靜了之後,白栖突然又發現了一個更加讓她茫然的事實,那就是她對方任然的感情爲什麽要這麽上心?
他身邊的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慌裏慌張的一路奔跑,讓她的情緒有如此大的波動。
這是靈根的影響嗎?不是,她敢肯定不是。
全都是因爲她自己本身的緣故。
“我喜歡他嗎……”
白栖心中又湧起了這幾天一直困擾在她腦海的問題。
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當初在天道劍派遇到宋師兄的時候,他身邊優秀的女弟子有很多,他也常常幫助那些女弟子。
但她從未因此就覺得心慌,或者有一種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奪走的感覺。
她反而覺得宋師兄就是這樣,身邊就應該有很多女孩子崇拜和愛慕。
再回想方任然,他也很優秀,甚至在修真和煉丹上,超越了任何同齡的人。但他身邊優秀的女孩子好像除了柳芊芊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不過就柳芊芊一個人,她卻非常在乎,甚至因爲柳芊芊的事,還和他尋根問底了一通,确認他已經不喜歡柳芊芊了以後,才徹底的安下心來。
然後就是那個白裙子女人,她的出現讓她心中有了一種自己的東西要被奪走的心慌感,她因此不知多少次和方任然大鬧脾氣,根本沒有一點公主的修養。
她覺得他喜歡自己是理所當然,因爲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是公主殿下,她長得漂亮……
和她對宋莫卑截然相反的是,她覺得方任然不應該和其他女人有太深的關系,因爲他是她的未婚夫,他應該喜歡自己,他不能喜歡别的女人從而背叛了她……
“我到底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講道理又自私了?”
白栖坐在一處公園椅上,雙手抱着膝蓋,擡頭看着天。
心中的複雜感情已經被她梳理得漸漸清晰,如果說一切的自私都是她的高傲,她覺得這話是瞎扯,她曾經确實很高傲,但那都是曾經,她在方任然面前從未持有高傲的态度。
既然如此,這些自私都不是因爲她的高傲的話,那麽就是虛榮嗎?她希望有一個男人對她愛的死心塌地嗎?
也不是,愛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天疆能找出來上萬個,她從來不缺乏這方面的虛榮。
一層一層的排除,白栖終于覺得自己觸碰到的真實。
那就是她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在心裏把方任然這個她“必須解除婚約的未婚夫”,變成了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又變成了“不能解除婚約的未婚夫”,最後到了“未婚夫”。
究竟是什麽時候,她把方任然已經當做了未婚夫對待?
是那次她餓哭了,他從惡人手中救下她嗎?還是聽到她要和他解除婚約,他還請她吃飯喝茶,給她錢回家?亦或者是那天她累的昏睡過去,他還給她帶了包子豆漿?
還是說,每一頓飯她都離不開他?
就如今天早晨一般,道歉,完全可以找另一種借口,爲什麽非要說一起吃飯呢?
究竟又是什麽時候,她的安全感不再來自于自己的修爲,也不再來自于保護她的管家,而是來自于他在身邊就好?
“喜歡和愛情,真像爺爺說的……是兩回事……”
想了良久,白栖對于今早天道劍派會抵達天疆的新聞已經變得漠不關心。
她至今依舊能夠清楚的回想起來,當初她想要見宋莫卑的心情是怎樣的,但現在她才發現,那種心情,和現在她對方任然的心情,已經不值一提。
她現在隻想去找方任然,和他當面說清楚一些話,然後再将她今早欺騙自己的事情追根問底。
她對方任然就是蠻不講理又自私,她就是這樣,她承認了,她就是改不過來。
在公園以上坐了大半個小時,她目前得出的結論就是,方任然隻能喜歡她,别的女人不行,不然她就和方任然鬧,鬧到方任然隻喜歡她爲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