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任然看着她情感爆發的樣子,心中糾結了一下,開口道:“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在乎我的感受。除了出生時,我倆哭鬧着,在沒有記憶的時候第一面以外,我們從相遇相處到至今,時間才不到一個月。目前的關系,也隻不過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沒有任何實存的感情,我們也都說過,互不幹涉對方去喜歡誰。既然都同意了這個說法,那爲什麽還要委屈了自己,去做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顧忌?”
白栖立刻開口道:“首先,我不認爲我們兩個的關系隻存在于名義上的未婚夫妻這麽簡單,在我們兩個人的内心深處都對對方有着一股強烈的親切感,我曾就因爲這股熟悉感直接放棄對你的所有警惕心!也正是因爲這種感覺,我一直都不想讓你迷迷糊糊的就在某一天被我傷害!所以我什麽事情都和你坦白,我想去做什麽、我怎樣任性,我都和你說了!然而到了現在,你什麽都知道了,事實卻是你先委屈了你自己!”
方任然撇開目光,不看她認真的眼睛。
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爲他的某些行爲,讓這丫頭誤以爲他喜歡她。
她口口聲聲說着喜歡宋莫卑,行動上卻處處顧及他對她的“喜歡心情”,方任然想,這大概也就是因爲兩個人之間所存在的那股熟悉感吧。
那股親和感,他自己最貼身實際的感受就是,對白栖起不來什麽警惕心,對白栖也起不來壞心思,就感覺生來就應該待她好些,讓她開心點。
這是他心中的“親和感”,但是事到如今,他忽然發現了一個自己從未注意過,而又非常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白栖心中的那股對他的“親和感”,是不是要比他心中的強烈?會不會和他對她的感覺不一樣?以至于導緻她開始想的更多?
她說,在沒有解除婚約之前,感覺她自己去見宋莫卑,就是對他的一種背叛。
方任然沒有這種感覺,他覺得就算婚約沒有解除,他自己背着白栖,去和穆嬅卿同床共枕也是應該的事情。
突然注意到這一點,方任然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錯了很多。
白栖……她也許并不是一個愛腦補的少女。
隻是他存在于她心中的感覺,非常強烈。
未婚夫妻這個名義,對他方任然來說,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不具備任何的約束性。
但也許對于白栖來說,加以心中的那股強烈的,對他的感覺,那就是一種道德上的束縛,稍有不衷,便是背叛。
她生于白氏大家族,應該三觀很正才對,對于“沒有感情的婚約”這種東西,也理應不該如此重視,甚至出現腦補才對。
……
這一切,都是因爲在白栖的心中,所存在的那股對他的感受,也許并不是一種親和感,而是一種……摻雜各種私人感情的、非常複雜的,忠誠。
糾結的思想讓方任然忽然有些無力,就在這一瞬間,他好想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白栖。
他想說兩個人之間沒有感情的婚約,那隻是一張白紙,在這張白紙存在的期間去喜歡自己該喜歡的人,那不是背叛。
他想坦白他真的不喜歡她,她不用這麽顧及他,他和她的嬅卿姐姐已經連孩子都有了,并且還在兩個人約定不背叛的期間,他還和她的嬅卿姐姐睡在一張床上。
方任然憋住了自己想說的話,輕輕開口道:“你錯了。”
“哪裏錯了?”白栖看着他,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中,眼白的部分竟然有血絲出現。
存于她體内的那灰色靈根,給予了她太多對于方任然的複雜感情,以至于她怎麽都分辨不出來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你在怕在某一天,在我迷迷糊糊的狀态下,我會受到傷害。然而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你。”方任然的目光又回到了她身上,開口道:“在後來的某一天中,在迷迷糊糊的過狀态下,那個會受到傷害的人其實并不會是我。”
“那又是誰?”
“是你。”
方任然從未告訴過白栖事實,白栖卻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對于“迷迷糊糊的人”的定義,本來就是錯的,事實完全相反。
白栖緩緩地搖了搖頭,她徹底的亂了,她聽不懂方任然說的所有的話。
她坐在了觀衆台的地闆上,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眼看着場地中的宋莫卑,此時,她感覺自己就像剛剛走過來時,所聽到的言論一樣——從百分之百的宋莫卑,變成了百分之八十的方任然。
那百分之二十的宋莫卑,在那四倍的方任然面前,就如同被潮水淹沒一般,化爲塵埃随波逐流,存不存在都沒有必要。
方任然也坐在了她的身旁,看着場地中的宋莫卑和夏芙蘭,開口道:“也許你心中現在所有的情感,都并不是你自己的,而是當初從我體内分割到你身上的靈根的,你不用對我有任何的糾結,因爲這些情緒本來就屬于你。你隻需要喜歡你喜歡的人,保持那個曾經沒有遇見我的你,那個你所擁有的情緒才是你的。”
白栖将自己頭頂的帽檐拉低,聲音低沉的開口:“你也錯了。”
“怎麽?”
“我出生後,除了在産房的母親和醫生以外,我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我們從出生就相遇了。”白栖說。
“我們兩個都沒有那段記憶。”方任然說。
“但其他很多人都有。”
“……好吧。”
“你還搞錯了一點。”白栖說:“這一點,是當初我母親告訴我,你的存在時,我所不能承認的。她說,我在你面前注定會低你一等,無論怎樣都低你一等,當時我的高傲和驚訝情緒不允許我接受。但是見到你,到了現在,我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你說。”
“白家的白栖,白金雲的女兒,她本來是沒有能力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是方任然的靈根讓她有了資格。換句話說,從前沒有白栖,是有了方任然才有的。”白栖道:“你說,我要保持曾經那個沒有遇見你的我,可即便是那個我,體内依舊有着你的靈根,我的這種情緒是注定的。就好像我母親說,我注定低你一等一般……”
方任然聽完這句話之後沉默了好久,無奈了好幾次,最終撓了撓額頭,皺着眉開口道:“你這丫頭……你還是傻點吧,你這麽認真我有點不适應。”
“是你先認真的,說的話我到現在都沒懂。”白栖道。
“好了,先放下這個話題吧,明天或者後天再說。”方任然道。
“明天和後天會發生什麽事?”白栖問。
方任然起了身,收回了隔音真氣:“誰知道呢。”
言罷,方任然直接開始向着觀衆台下走去,白栖還在原地坐着,她不打算跟着過去見那位宋師兄。
……
“芙蘭公主想必一定能在決賽上,拿到一個非常好的成績。”
七長老和幾個天道劍派的子弟聊天的過程中,免不得要奉承這位天道劍派的公主殿下幾句。
一名劍派弟子聽了這話就笑道:“七長老這話說的其實有點不妥當。”
“哦?”七長老愣了一下:“難道說……”
那名劍派弟子笑着,将自己的聲音擴大說道:“就在昨日,芙蘭師妹已經成功的煉制出了一枚三階中級丹藥!這次丹藥大賽上,芙蘭師妹必定奪魁!”
“森莫師兄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那不過偶然而已,怎可當真宣揚呢。”夏芙蘭一聽自己師兄這話,就立刻笑着說道:“而且這屆丹藥大賽,天疆藏龍卧虎,我在其中也許不過如此罷了。”
說是這麽說的,其實她心裏何嘗又不是想讓師兄對外宣揚自己的天賦呢?
這名喊話的弟子聲音非常大,不單是場地中央的警民監考人員,就連坐在觀衆台上議論的衆人,也都被他的聲音給吸引了。
七長老聽完這名弟子的一句話之後,臉上奉承式的笑容開始有着僵硬了起來,額頭也不由得出現了豆大的汗。
不過臉上是笑着說道:“沒想到芙蘭公主年紀才二十五歲,就已經能夠煉制出三階中級丹藥,真是讓人震驚,恭喜芙蘭公主。”
觀衆台上的衆人聽完那名弟子的喊話之後,臉上的表情也都有些僵硬。
奪魁?
這話你在哪說不行,非要來這裏裝逼?
你怕是不知道這個賽區出了個什麽樣的妖孽,三階中級丹藥?那是啥?多久煉制出來的?
十四分鍾三十六秒的四階高級見過沒?
……
雖然關注台上的衆人,心中各種話語想要吐槽出來,但是天道劍派的人可都長着耳朵呢,他們就算小聲的在會場上說話,也會被聽了過去。
“額……芙蘭公主在丹藥上真的是造化驚人啊。”一名貴族憋下尴尬的表情,笑着說了一句話。
“是啊是啊,才二十五歲就能煉制三階丹藥,這天賦也太高了吧!”
“這天賦,已經超越當年創下成績的那位大人了啊!”
……
衆人言語的驚說着,沒辦法,人家身份擺在這裏,而且人家想裝逼,他們能怎麽辦,隻能配合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