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尴尬之中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是有些逗樂。
“我說了這麽多，你卻總是如此的不坦率，一時間我居然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麽才好了。”
拉斯瑪像是調侃一樣的說道。
和這些他眼中的晚輩交流，讓拉斯瑪獲得了曾經十分少見的感受。
他在過去的時候很少會有人和他開玩笑，不管是他的兄弟姐妹們還是他的學生。
他的兄弟姐妹們都比他年長，一個個的早早就經曆了糟糕的事情，所以總是看上去格外的嚴肅。
而拉斯瑪的學生們那就更沒有膽子和拉斯瑪嘻嘻哈哈了。
惟一一個學有所成算是頂尖強者的學生祖爾，則是在不久之前就已經犧牲在了馬薩伊爾的手中。
拉斯瑪雖然記下了這份仇恨，但複仇這件事的重要性并不怎麽靠前。
拉斯瑪在過去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無聊的家夥。
或許是因爲他身上所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一些，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但是現在情況早就有所不同了。
雖然拉斯瑪心中背負的那些東西依然存在，但是這個世界卻不需要拉斯瑪一個人去承受那些壓力！
當下的世界上有了更多的強者，很多在拉斯瑪看來困難的事情不再是毫無挽回的餘地了！
稍微放松一些也就不是什麽不能原諒的罪過。
當然不會有人去怪罪拉斯瑪，是他自己卻不能原諒自己的攜帶！
拉斯瑪的人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度過了漫長的歲月，說起來是有些可憐又可悲。
“我嘗試理解你，但是卻做不到。
就好像以你的眼光當然看得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存在的問題，但是你很多時候也隻是靜靜看着而已。”
海拉伯有些遲疑的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是不是正确的選擇。
對于拉斯瑪，他了解的倒是稍微會多一些，但那些也隻是來自于卡奈的文字記錄。
雖然後來他也知道了卡奈是初代先祖的化身，但卻依然無法相信卡奈所留下的那些記載全部都是真實的。
他很明白事實會在不斷的傳頌之中改變了原本的樣子。
就好像他在和别人講述自己所經曆過的戰鬥時，偶爾也會因爲記憶的缺失而稍微潤色一二。
海拉伯的這番話可以被看作是結束這場對話的信号了。
海拉伯必須承認，自己在面對拉斯瑪的時候有着巨大的壓力，甚至無法保證自己毫無畏懼！
那種像是孩子見到十分威嚴的家長一樣的滋味讓海拉伯多少有些不适應。
拉斯瑪的血脈對其他的奈非天來說都是存在壓力的，直面他的時候這種壓力會變得更加具體。
拉斯瑪一直都是一個值得被敬畏的存在，甚至還需要那麽一些的畏懼！
沒人說得準拉斯瑪這個家夥會不會因爲某個想法而站在了哪個奈非天的對面。
能夠無視拉斯瑪威懾力的存在不管是在什麽時候都是十分難得的！
拉斯瑪可以很大程度上代表危險本身！
“所以你爲什麽要嘗試去理解我呢？
難道說你理解了我就可以改變什麽了嗎？
我不會阻止你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去對待我。”
拉斯瑪的笑容越發燦爛了，這就是他想要說的。
他見過太多的奈非天了，那些悲天憫人的或者那些自顧不暇的……
各種各樣的奈非天他都見過不少。
于是他發現了一件事，當一個奈非天想要讓别人和自己有一樣的想法時，往往結果都不會太好。
這和雙方的實力如何關系不大，隻跟彼此的意志是否堅定有關系。
有時候即便是一個奈非天将另外一個奈非天打的遍體淩傷，也沒辦法改變對方的想法！
勝負倒是容易分出，但是改變别人的想法那的确是比登天還難。
“你說的對，但是這種東西我即便是理解了也不一定能夠做到。
這需要發自内心的改變才有可能。”
海拉伯的聲音變小了不少，在面對拉斯瑪的時候他并不想要說模棱兩可的話。
隻是面前的這個家夥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過于巨大了一些。
承受着壓力交流本身就不可能是什麽舒心的體驗，甚至可以說這種感覺糟糕透頂！
“我隻是簡單的告訴你這件事，希望你能夠别再嘗試介入到我的做法之中而已。
我想這應該不是布爾凱索安排你做的事情吧？”
拉斯瑪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起來，也越發的像是發自真心的笑容了。
被人所關注的滋味很不錯，而且這種關注還帶着善意那就更加的難能可貴了。
更重要的海拉伯的關心之中還帶着對所有奈非天的關注，這讓拉斯瑪更加的滿意了起來。
海拉伯說不出話了，因爲拉斯瑪說的沒錯。
“我也不是做什麽都需要獲得布爾凱索容許的。”
海拉伯良久之後才說出了這番話。
他并沒有感覺自己的善意被糟踐了，拉斯瑪對他的善意回報了善意。
隻是當他意識到自己沒可能改變拉斯瑪之後有些失落而已。
拉斯瑪的立場的确一直都是站在奈非天一邊的，但是這并不代表他的所作所爲就不會産生破壞了。
不同的奈非天進行的行動，往往也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結果！
一方認爲成功的事情，對于其他人來說反倒是糟糕的事情。
“是啊，所以我也不想變成那種做什麽事情都需要和别人商量的樣子。
你也清楚，我的閱曆足以讓我不會作出愚蠢的事情，很多可能性雖然我還沒有驗證過。
但是我至少可以确定那些事情不會造就一個慘烈的後果。
你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拉斯瑪語氣溫和的解釋道。
他所需要的又不是讓别人按照他的想法去行動，隻是希望自己的行動不要被人誤會并且阻止而已。
這點訴求海拉伯實在是沒有理由去阻止對方。
“那個神符……”
海拉伯不得不再次嘗試轉移話題。
“我會去問問布爾凱索的。”
拉斯瑪打斷道。
他認爲這場閑聊到這個時候已經足夠了。
野蠻人得到了一些過去不曾知曉的情報，而他也将自己的态度告訴了野蠻人。
雖然之後自己的行動大概還會被很多人在意，但應該不會是現在這種程度的提防了。
在去尋找神符的時候，拉斯瑪可是直接做好了會戰死的準備。
神符的消失讓他所承受的風險減少了許多，但他并沒有在那場行動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麽他就不能閑下來！
拉斯瑪已經想好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标，這個目标要比神符差了不少，但完成自己的打算還是綽綽有餘了。
那些所謂的天神！
天神組的成員之前還出現過，看上去和康斯坦丁有着什麽聯系！
拉斯瑪當時可是一直都在關注着巴爾和康斯坦丁，畢竟當時的情況這兩個家夥的确是有些可疑！
拉斯瑪需要那些所謂天神的靈魂和軀殼，自然也需要去提防那些可能的對手！
之前賽托拉克被康斯坦丁欺騙直接落入了燃燒地獄成爲了肥料這件事他可是記憶猶新！
拉斯瑪是不可能對康斯坦丁有任何小看的！
好消息是康斯坦丁的立場毫無疑問是站在了人類的一邊，但是康斯坦丁和巴爾之間可能存在什麽合作也值得他額外去注意一下！
“你要離開了？”
海拉伯問道。
拉斯瑪的走神并不是難以察覺。
拉斯瑪被喊了一聲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呆在哈洛加斯這種地方居然警惕性都減少了一些。
這可不是什麽好的迹象，但也不算特别的糟糕。
至少拉斯瑪有了一個可以讓自己稍微放松一些的地方。
“野蠻人的防禦魔法其實還挺有趣的，等我下一次過來的時候稍微幫你們增加一下防禦的手段好了。
雖然你們自己可能并不覺得這座聖山有值得被所有人類重視的意義，但事實就是如此。
隻要你們的聖山沒有被破壞，那就依然存在着對那些非人的家夥巨大的威懾力。
即便我不太喜歡最後屏障這種說辭。”
拉斯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什麽壓力一樣。
“既然如此，那感謝的話就留到你回來之後再說好了。
我見到了布爾凱索之後會和他說起這件事的，到時候争取爲你舉行一場慶典。”
海拉伯也不在執着于和拉斯瑪繼續交流了。
這一次的交流收獲已經很多，他并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雖然沒能夠說服拉斯瑪改變想法，但他也不是非要改變拉斯瑪。
或許這種事情到時候交給布爾凱索去做會更加合适一些！
拉斯瑪擺了擺手，身影直接化作了一灘碎屑消失在了原地。
海拉伯隻是看着并沒有做什麽。
他也不知道自己所見到的拉斯瑪到底是不是本人。
或許這隻是一具用骸骨和法術制作出來分身，也可能隻是拉斯瑪用來趕路的法術。
至于答案是什麽樣子的，海拉伯并不怎麽感興趣。
他隻希望拉斯瑪不會在他的計劃之中死去。
拉斯瑪這個家夥，有着足夠的犧牲精神。
而且海拉伯看的出來，拉斯瑪是那種爲了所謂更好的結果毫不介意犧牲自己生命的類型！
一個爲了守護人類的未來獨自承受了漫長孤寂的存在，海拉伯還沒有信不過他的理由！
“奈非天的力量還是太差了一些，如果能夠再強大一些就好了。”
海拉伯低聲說道。
“那不是必然的事情嗎？人類會越來越強大的。”
格魯查克像是瞬移一樣忽然出現在了海拉伯的身後。
“他有沒有發現你？”
海拉伯問道。
“他就算是發現了也不會說的。
雖然我感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拉斯瑪可是最頂尖的法師啊。”
格魯查克笑了笑。
他一開始就在海拉伯的身邊，隻是隐藏了起來而已。
作爲一個野蠻人先祖之靈，還是掌握了大地權柄的那個。
在哈洛加斯聖山上隐匿自己的身形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隻是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一定可以隐瞞過拉斯瑪的感知。
誰知道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初代奈非天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法術可以發覺他的存在。
法師的手段遠比他們的力量更加的難以應對。
“希望拉斯瑪這個家夥不會成爲徹底的混蛋。”
海拉伯歎了口氣。
“他早就是了，雖然我們都無法理解他所肩負的東西。
但是當他銷聲匿迹了那麽長歲月之後，他的名字早就和混蛋劃上了等号。”
格魯查克開了個玩笑，雖然這個玩笑連他自己都沒有逗笑。
“遭遇危險的時候祈求别人的幫助那是人之常情。”
海拉伯翻了個白眼。
“你敢保證自己每一次請求幫助的時候都會有人回應？”
格魯查克将一個白眼還給了海拉伯。
“不要因爲他們祈求幫助就認爲他們不争氣，我們又不是沒有遭遇過自己無法戰勝的對手。
我們能夠有如今的實力，一方面是天賦和努力，但更多的隻能說明我們的運氣很不錯而已。”
海拉伯沒好氣的說道。
他不是沒有見過天賦異禀的年輕戰士太早就遭遇了自己無法戰勝的惡魔而死去。
面對那種情況，除了祈求幫助之外還能做些什麽呢？
對于奈非天所經曆的那一切折磨來說，即便拉斯瑪并沒有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最終也不一定就能夠帶來什麽改變。
拉斯瑪的實力在巅峰的時候固然不會畏懼魔神，但那個時候燃燒地獄的魔王魔神可是編制齊全的！
拉斯瑪能夠戰勝一個魔神，那麽剩下的魔神又該怎麽辦？
指責當年的拉斯瑪沒有給人類提供保護是一種無恥的行爲！
拉斯瑪隻有一個，他不可能保護所有的奈非天！
“這麽說的話，我們是不是也不應該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布爾凱索的身上？”
格魯查克擠兌了海拉伯一句。
這一次海拉伯完全無話可說了。
“差不多吧，自強才是最好的出路。”
被噎住半天的海拉伯支支吾吾的說道。
“自強的路上死了你可别抱怨這個世界不公平。”
格魯查克沒好氣的繼續擠兌道。
這一次海拉伯徹底的閉嘴了。
“拉斯瑪所說的關于莉莉絲和伊納瑞斯的情報，我去告訴其他人。
你别忘了布爾凱索回來之後将這個消息告訴他。
如果你有可能會忘記，那就一起交給我好了！”
格魯查克毫不客氣的安排道。
“我來吧，你現在任務比較重，或許布爾凱索回來的時候你又在外邊回不來。
我這個長老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可不需要離開哈洛加斯。”
海拉伯說道。
他隻是被擠兌了，又不是被掐住了嗓子說不出話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