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凱索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因普銳斯，然後笑了笑。
“夥計，作爲朋友我很高興你依然堅持自己所應該堅持的東西。
但作爲奈非天，在我需要對大天使們動手的時候我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如果一切到了必須去做的時候，我會在你戰死的地方豎起石碑的。”
布爾凱索像是釋然一樣的說道。
面對着大天使之中唯一一個可以算是朋友的存在，布爾凱索身上的那種愁苦的氣息似乎也消散了幾分。
現在的他看上去雖然并不年輕，但也看不見多少老去的迹象了。
“聽上去你似乎打算給一段故事畫上尾聲了。
如果你失敗了，我會想念你的。
不管是作爲大天使還是作爲魔神，我都會記住你的存在。”
因普銳斯也笑了笑，他的笑容沒有苦澀。
一切已有的事情都會有終結，隻是不見得能夠見證這一切而已。
因普銳斯并不打算在布爾凱索的面前爲大天使們辯解什麽。
他們是大天使，爲了美好的事物而戰？
當然如此，隻是大天使們眼中美好的事物可不一定包括了奈非天的存在。
人類的感情是很絢爛，但是大天使們這也有着感情！
人類的陰謀與仇恨是很糾纏，但是惡魔之中這些手段更是常見。
因普銳斯不需要對布爾凱索說大天使們的想法。
而布爾凱索也不需要因普銳斯去這樣做。
他們之間早有了足夠的默契！
布爾凱索身後的勇氣光翼代表的可不是因普銳斯的憐憫，那是認可！
隻有得到了大天使們認可的存在，才會誕生出與大天使一樣的光翼！
“我的朋友，我一點都不願意想起我們彼此告别的那一天。
我更希望我在某一天忽然發現，我那個叫做因普銳斯的大天使朋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我不想聽到你的死訊，因爲那意味着我必須得爲了自己朋友做點什麽。”
布爾凱索的話說的似乎很輕松，但是因普銳斯知道布爾凱索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分别的苦痛對于大天使們來說是有點陌生的。
他們在過去的無數年之間更多的隻有彼此存在。
大天使們的意志雖然偶有分歧，但從未真正站在對立面上厮殺過。
他們不懂得永别的份量，至少在他們和并不永恒的存在建立聯系之前都是如此。
隻是一般無法做到永恒的存在也不會和他們構建出什麽聯系。
布爾凱索是一個意外，隻是這個意外因普銳斯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面對失去的時候會是什麽感覺。
“布爾凱索，我一邊盼望着你能夠成爲最終的那個勝利者。
可我又在盼望着一切回到過去。
雖然庇護之地的水生火熱讓奈非天們感到憤怒，但那對于我們來說的确是最好的局面。
高階天堂和燃燒地獄玩着永遠都看不到終結的遊戲。
奈非天們雖然苦苦掙紮，但你們依然能夠繼續存在。
這樣的一切似乎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那樣糟糕？”
因普銳斯直視着布爾凱索的雙眼說道。
他仔細的在布爾凱索的雙眼之中搜尋着任何關于憤怒的東西。
但他并沒有看到任何的怒火，也沒有任何冷厲。
“因普銳斯，你們或許不會理解‘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着你’這樣的話。
因爲在過去的無數歲月之中，你們和燃燒地獄才是代表了深淵的存在。
奈非天想要了解你們，逐漸的就會變得和你們一樣。
但是現在，看着我的雙眼你告訴我，你從中看到了什麽？”
布爾凱索的語氣依然溫和，溫和的讓因普銳斯甚至罕見的感受到了幾分恐懼的滋味。
勇氣大天使并不是不會感到恐懼，事實上除了像是布爾凱索那樣将帶着自己恐懼的那部分靈魂徹底分裂然後封印起來的存在，其他的任何存在都是會恐懼的。
隻是對于勇氣大天使因普銳斯來說，每有一份的恐懼，他就會多一份的勇氣去面對而已。
所以因普銳斯永遠都不會因爲恐懼而無法行動。
“我不知道，我已經無法對你作出判斷了。
曾經高高在上的你，帶着對一切的蔑視和嘲弄。
當時我無法理解那樣的你。
現在的你似乎對一切都關心，但又好像什麽都不去做。
我也無法理解現在的你。
奈非天的存在那是馬薩伊爾都無法搞清楚的。”
因普銳斯有些猶豫的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此時這番真心的吐露代表着什麽。
他也不在乎。
“我告訴你，現在的我才是你們的深淵。
不再是你們同化我們了，而是我在影響你們。”
布爾凱索的語氣有些古怪。
但其中的真誠讓因普銳斯無法反駁什麽，但因普銳斯顯然還是沒有理解。
“見鬼的，在我和一個怪物戰鬥的時候，你們就在這裏閑聊？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在意我的情況嗎？”
李敏的聲音稍微有些尖銳，她忽然的出現在了一邊。
她的情況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那澎湃的奧術能量從李敏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就在不斷的沖刷着周圍的一切。
“你可是李敏，最強大的法師。”
因普銳斯在一邊調侃了一句，然後就打算把頭轉回去。
“李敏，我和因普銳斯可不是在閑聊，我們也是再說重要的事情。”
布爾凱索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李敏表現出暴躁的時候，那意味着事情不會那麽輕易的解決。
但李敏從來都沒有無理取鬧過，她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動。
從來都不會去做任何無意義的事情。
法師可不會那麽輕易的讓情緒左右自己的意志。
除非此時的情緒展現就是她想要做的事情。
“我要是你們的話，現在就會更在意我到底經曆了什麽事情。
見鬼的，那玩意差點就讓我打破自己的枷鎖了。”
李敏身上那有些不穩的能量終于平息了下來，她有些狼狽的樣子出現在了哈洛加斯聖山之上。
“萬事萬物的終結？雖然我們的世界和這個世界有了足夠的聯系，但終究有所不同。
如果你解決不了這個麻煩，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我所熟悉的那麽李敏了。”
布爾凱索看了李敏一眼，眼神詭異的平靜。
李敏看上去不像是受傷的樣子，隻是頭發有些散亂。
但野蠻人很少會在意自己的外形如何。
要知道即便是作爲外交禮儀的需要，布爾凱索會穿上傳奇套裝出席。
但那可不意味着他會把自己的頭發打理的整整齊齊。
“說的倒是輕巧，不過這一次我倒是收獲頗豐。
至少我又一次的和你達成了同步，隻是那個家夥可沒有被解決，他依然存在。
隻是逃離了而已，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自己去找找那個玩意。”
李敏沒好氣的說道。
此時她才釋放出了精細無比的能量收拾了一下自己那因爲戰鬥而散亂的頭發。
顯然，面對神符這個家夥的戰鬥對于李敏來說也不能算是輕松！
神符的存在是很棘手的。
萬事萬物的終結本身，那意味着已有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的瞬間就會畫上句号。
李敏能夠稍微有些狼狽的取得一場不完全的勝利，其實并不輕易。
尤其是李敏還要保持自己的實力沒有超出布爾凱索的程度。
他們兩個是對應的枷鎖！
如果布爾凱索有失控的可能，那麽李敏就是保險。
反過來說也是一樣！
雖然是不是要打開這個枷鎖的選擇權在李敏自己。
但一個法師對自己的意志做一些加工也很正常。
即便是布爾凱索也不知道李敏給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保險。
反正他隻是能夠确定，李敏的力量不會超越他。
而他也無法将李敏甩在身後而已！
“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爲那個家夥的存在就是終結一切的開始。
不過看來他還不是。”
因普銳斯像是辛災樂貨一樣的說道。
然後他就被強烈的奧術能量直接糊了一臉。
“因普銳斯，你應該知道我并不喜歡和大天使相處。
雖然你算是稍微有所不同的那個，但你的根本還是一個大天使。”
李敏沒好氣的說道。
看得出來李敏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十分糟糕了。
不過這也算是李敏比較溫和的表現，如果此時說話的是馬薩伊爾，那馬薩伊爾基本可以宣布長時間休假了。
李敏對因普銳斯的态度稍微好點，那也隻是因爲因普銳斯是布爾凱索的朋友而已。
雖然這種做法在大天使的觀念之中有點奇怪，但因普銳斯反倒是最能理解的那個。
馬薩伊爾現在并不适合出現在布爾凱索和李敏任何一個的面前，那家夥當年做過的事情可沒有完全過去。
不是奈非天不想趁着現在這個最好的機會直接讓馬薩伊爾成爲過去，隻是簡單的因爲不管是在誰的計劃之中，馬薩伊爾都還沒有到需要退場的時候而已。
馬薩伊爾那個家夥必然有什麽未知的底牌，但奈非天們可沒有誰在畏懼這個底牌。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死亡而已。
作爲奈非天誕生的他們早就已經知道了死亡才是自己生命的最終歸宿，雖然有所不舍。
但還不至于對死亡多麽的忌諱。
生與死之間的才是人生，奈非天們很少會探索生命的開始和落幕。
尤其是現在的大天使也是有可能被徹底殺死的，這對于奈非天來說可是十分好的機會！
至于大天使們被賦予了死亡的概念之後，死去之後會不會有類似于先祖之靈的存在形象。
他們不知道，但他們也不會畏懼什麽。
至于先祖之靈，他們如果沒有那份執念的話，那也不會以現在的方式出現在别人的視線之中！
大天使們應該也會有什麽執念，隻是能夠被殺死的神很快就會失去信徒的敬畏。
耶稣被三根釘子釘死在了十字架上？
這聽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和神有關的存在的死亡方式。
要知道釘子的殺傷力可比不上槍械，而甚至有人被打了十幾槍之後還能在舞台上來一段饒舌。
當人類開始對大天使不在敬畏之後，他們的很多想法都是難以展開的。
就好像當年的泰瑞爾來到亞瑞特聖山的時候，如果野蠻人不是看在他正義大天使的身份上，可不會讓他有機會引爆世界之石。
現在的泰瑞爾要是來到哈洛加斯聖山上，野蠻人可以保證不管他在做什麽都會有先祖之靈在看着！
哪怕他這一次又吃壞了肚子也是一樣!
因爲信任，所以背叛才有了超乎尋常的破壞力！
也因爲信任，所以才會有超乎奈非天想象的事情發生！
隻可惜在泰瑞爾和馬薩伊爾之後，大天使已經失去了野蠻人的信任。
至少野蠻人是不會讓大天使可以在自己的家中脫離視線自由行動的！
而大天使也别想着對此抱怨什麽，他們都知道爲什麽自己會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
“我是一個大天使，所以在奈非天真的需要終結的時候我不會遲疑。
相對的，你們也不會對我有任何的遲疑。
我隻是還沒有想好在分别的時候如何去說才會顯得潇灑。”
因普銳斯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
這個笑容有些古怪，甚至以奈非天的标準來說有些像是谄媚。
“你這個笑容是從誰那學來的？”
布爾凱索眼角抽搐的問道。
“從我上班的那個地方，我看有人這樣對着上司笑，然後他的錯誤就不怎麽被提起了。”
因普銳斯解釋了一下。
“你的确是那個最像是人類的大天使，但我得說你還是不夠像。”
李敏嘲諷的說道。
“不，其實已經很像了。
當我看到大名鼎鼎的勇氣大天使對我展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之後，我甚至在思考我過去對大天使的态度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布爾凱索的語氣格外的古怪。
“那你覺得自己對大天使們的做法過分嗎？”
李敏忽然問了一句。
“我認爲我做的還不夠，如果不是還沒有到合适的時候，我會更過分一點。
隻是因普銳斯是個例外，我不會折辱他的。
勇氣不應該被侮辱。”
布爾凱索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以爲你會對希望另眼相看。”
李敏有些意外的說道。
“希望對其他的存在太公平了，公平到我認爲奈非天對待希望大天使的時候隻需要一視同仁就好。
隻是奧莉爾……奧莉爾這個個體和希望大天使之間真的很難作出區分。”
布爾凱索說道，隻是他的話裏邊帶上了點試探的味道。
“你是打算讓泰瑞爾篡取希望大天使的權柄？那麽奧莉爾呢？”
李敏若有所思的問道。
“奧莉爾隻會作爲奧莉爾，因普銳斯，你會告訴馬薩伊爾哈洛加斯聖山上能夠使用生命的權柄嗎？”
布爾凱索斜睨着因普銳斯問道。
因普銳斯的表情此時格外的猶豫。
“我們……我是想說我們化身成人這件事，是不是一開始就在你的算計之中？”
因普銳斯驚疑不定的問道。
“沒有，這不是我一開始的計劃。”
布爾凱索說道。
因普銳斯點了點頭。
“隻是适逢其會而已，有了不屬于大天使的愛之後，你會如何選擇呢？”
布爾凱索接着說的話讓因普銳斯的臉都漲紅了。
“你這應該算是損友！”
因普銳斯怒氣沖沖的說道，但說完的瞬間就像是洩了氣一樣。
他張了張嘴，似乎打算說出自己的決定。
“奧莉爾的腹中有你和她的孩子。”
李敏恰到好處的開口，這番話說的格外的像是威脅。
“你們赢了，我隻能保證這件事不會從我的口中說出去而已。
但馬薩伊爾要是從其他途徑知道了，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我希望倒時候你們，别遷怒。
我可是知道人類是多麽的擅長遷怒了。”
因普銳斯的眼神嚴肅了起來。
他甚至用上了審視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