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布爾凱索直接在路上截住了羅夏。
或者說這是一次雙方都在期待的會面，隻不過這個過程沒有什麽好說的而已。
他們見面的地方是一塊荒地，不遠處就是一條足夠漫長的公路，兩個人見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們在公路的邊上升起了篝火，拿出了一些香腸之類的食物串在鐵釺子上緩慢的炙烤着。
“我以爲你會等我重新走回哈洛加斯聖山之後再和我見面來着。”羅夏的聲音不大，他的情緒十分的平和。
“其實沒有那麽多講究的，隻是這個時候我恰好有時間過來看看你而已。”布爾凱索從背包之中拿出了幾瓶酒放在了地上。
然後從背包之中拿出了一大塊雪被壓實之後形成的磚塊。
酒這個東西，不管是溫熱之後還是冰鎮之後，味道都是有所不同的。
烈酒很少有冰鎮着喝的，因爲冰鎮之後的口感會更柔和一些，等到意識到自己喝多的時候，那就已經是醉了。
隻是對于奈非天來說，酒水最多也就是帶來一些微醺的滋味，喝的爛醉這種事情，隻有奈非天自己願意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這倒是野蠻人的風格，因爲有空所以就直接來了。不過我還是會繼續之前的道路，我會走到聖山之上，到了那個時候再考慮未來的事情。”
羅夏一點也不客氣的從邊上拿起了一瓶烈酒，掰掉了瓶口之後就往自己的嘴裏灌着。
他和布爾凱索相處的時候并沒有什麽上下級一類的感覺，兩個人就隻是像是忘年交一樣随意。
“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正義是沒有錯的，錯的隻是需要立場的正義而已。曾經的泰瑞爾這一點做的雖然不錯，但可惜的是他似乎将一切存在都視爲了正義的犧牲品。”
布爾凱索也拿起了一個酒瓶，稍微示意一下之後就開始暢飲了。
羅夏是熟悉的人，但是相比較聖山上那些和布爾凱索認識數百年的家夥們來說，羅夏是個新的朋友。
有些事情在太過于熟悉的人面前反倒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老實說我現在隻是有了一個關于未來的想法而已，畢竟我眼中的正義或許也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的那種。”羅夏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種時候隻需要做伱認爲正确的事情就好了。隻要你能夠稍微顧忌一下其他人，那最差也不會堕入深淵之中。”布爾凱索說的有些含糊。
在奈非天的眼中，最糟糕的結果并不是戰死，而是成爲惡魔。
雖然布爾凱索也說不清楚什麽樣子的人才會變成惡魔，但隻要對惡魔永遠帶着提防，并且不要相信惡魔是好的就不錯了。
惡魔也有生存的權力?或許如此，隻是作爲人類應該考慮的是自己如何生存，而不是去爲了一個想要将自己當做牲畜的種族考慮。
庇護之地之中的奈非天從來沒有誰說惡魔的生活方式是不是合理的，因爲他們根本對此不感興趣。
在那種末日到來之前的世界生存的人類，也沒有那麽多閑情逸緻去探索惡魔的生态是不是正常。
“我不會成爲惡魔的。”羅夏說道。
這番話他說的很堅定，隻是布爾凱索對此沒有什麽想法。
這種話曾經在無數的奈非天口中出現過，但是最終的結果并不是每一個都讓人滿意。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你要成爲正義天使的話，我建議你最好是結交幾個天使朋友，然後去看看天使們是不是你能夠接受的那種家夥。”
布爾凱索灌了一口酒。
天使不好不壞，這一點布爾凱索是清楚的。
隻是朋友是朋友，大義是大義。
如果有一天高階天堂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上，布爾凱索也是會和因普銳斯厮殺的。
這一點不管是布爾凱索還是因普銳斯都看的很開。
戰鬥的時候拼盡全力，戰鬥之外的時候還是能夠一起喝酒。
“我會考慮的，我想要去你的秘境看看可以嗎？”羅夏問道。
布爾凱索稍微有些猶豫。
此時的情況和之前還有所不同！
在羅夏被布爾凱索選定的時候，布爾凱索的靈魂之中隻有屬于野蠻人“布爾凱索”的一切。
但此時，烏迪西安的那一部分先于布爾凱索封印的那一部分靈魂複蘇了。
布爾凱索也不确定自己的秘境之中是不是出現了什麽變化。
比如伊納瑞斯？
“稍微等我一段時間吧，我希望你成爲的是野蠻人的下一個不朽之王，而不是另外一個我。”布爾凱索說道。
他還是有些猶豫。
羅夏此時身體之中有着正義大天使的力量和位格，戰鬥力上雖然不至于超越布爾凱索本人。
但是已經足夠他闖到布爾凱索秘境的後半截了。
布爾凱索不确定這種情況是不是一件好事，他有些猶豫。
“你知道的，我隻會成爲我自己。”羅夏笑了笑。
他知道布爾凱索的意思，但是他并沒有打算按照布爾凱索希望的那樣走下去。
“所以在我眼中你才是最适合成爲下一個不朽之王的家夥，執拗于自我未嘗不是好事。”布爾凱索說着搖了搖頭。
這也是他不看好桑娅成爲下一個不朽之王的理由。
桑娅受到他的影響太多了，但是布爾凱索又不好對别人的選擇和人生指手畫腳。
對别人隻能抱有期許，但不能限制别人的道路。
這就是野蠻人長久以來的教育方式。
“也許也會是壞事。”羅夏開着玩笑。
開玩笑對于原本沉重的羅夏來說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現在他似乎有了改變。
“不會是壞事的，最壞的結果就是成爲惡魔，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出手的。”布爾凱索說道。
他雖然沒有明說出手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但是相信羅夏是明白這一點的。
隻要不成爲惡魔，即便是作爲壞人也不是一定會被奈非天弄死的。
雖然大多數奈非天對壞人也沒有什麽仁慈，但态度和待遇上終究是比惡魔更好一些。
“如果我打算去認識大天使的話，你覺得我應該從誰開始？”羅夏問道。
布爾凱索對這個問題有些猶豫。
他手中拿着酒瓶子沉默了良久才緩緩的開口。
“馬薩伊爾。”
布爾凱索用還算是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個名字。
“馬薩伊爾是我的敵人，但是我不能否認他作爲智慧的稱職，你和我不同，雖然你的身體之中也有奈非天的血液。但你還有着正義大天使位格的認可。
你有可能成爲新的正義大天使，至少在你徹底将正義大天使的位格和正義的力量從自己身體之中徹底剝離之前都是如此，所以馬薩伊爾會嘗試引導你走上大天使的道路。”
布爾凱索有些猶豫的說道。
他不确定這是不是好事，但是大天使之中的确是馬薩伊爾最爲優秀。
在頂尖奈非天這個範圍之中有着一個共識，每一個大天使都值得尊重，但是隻有智慧崇高。
“所以我現在并不在他要清除的範圍之内？”羅夏笑了笑。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或許他會把你留在最後清除也說不定。”布爾凱索沒有這個問題的準确答案。
馬薩伊爾對惡魔的零容忍甚至比因普銳斯他們幾個加起來還要嚴苛的多。
誰也不知道馬薩伊爾會對有着奈非天血脈的羅夏是什麽态度。
但至少在其他的奈非天被清除之前，馬薩伊爾是不會對羅夏動手的。
羅夏現在就是奈非天這個群體之中最接近大天使的存在，即便是馬薩伊爾有一個清除名單，那羅夏也是挂在最後的那一個名字。
“那麽大天使之中你認爲誰是我最不該接觸的？”羅夏換了一個問題。
布爾凱索這一次倒是沒有猶豫什麽，直截了當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泰瑞爾！”
泰瑞爾複蘇的事情布爾凱索已經從死亡那邊知道了。
所以他在這個時候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就給出了這個名字作爲羅夏問題的答案。
“曾經的正義大天使？”羅夏有些疑惑。
“或者說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成爲任何一個大天使，當然，我不是說他不夠崇高。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天使之中他可能是比較願意了解人類的那個，他也的确是抱有一顆仁慈的心和頑固的堅持。
但是他始終不是人類，他眼中的人類既是英雄也是威脅，他終究是會對人類作出選擇的，隻是沒有人知道他的選擇人類是否能夠接受。”
布爾凱索在說起泰瑞爾的時候話稍微多了一些。
這個家夥在庇護之地的時候的确是陪伴着奈非天度過了一段精彩的冒險。
也的确是展現出了正義大天使的仁慈和責任心。
但是野蠻人是不可能忘記他引爆世界之石的那件事！
這個家夥的固執比羅夏其實也沒有差什麽。
“我似乎是有所了解了。”羅夏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離開了，正好馬薩伊爾那個家夥不會在我面前現身。”布爾凱索歪着嘴笑了笑。
那個家夥就在附近，這一點布爾凱索隐隐察覺到了。
隻是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直接出現在布爾凱索面前的。
即便是布爾凱索礙于自己的某種計劃不會直接幹掉他，但羞辱是不會少的。
“我總感覺我馬上就要見到你推薦和不推薦的兩個大天使了，我是不是該感到開心？”羅夏說道。
“做好你自己，成爲不朽之王有時候也不需要你宣布自己要加入這場争奪之中，而是會在你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那個位置上，身後已經有了刻着你名字的王座。”
布爾凱索舉起手中的酒瓶像是在爲羅夏慶祝一樣。
然後他就扯開了一個傳送門直接離開了這裏。
隻是在布爾凱索離開之前，篝火的邊上多了三瓶他親手釀造的烈酒。
那是留給羅夏和馬薩伊爾以及泰瑞爾的。
布爾凱索已經徹底離開，智慧大天使馬薩伊爾帶着兜帽緩緩的現身了。
“我想布爾凱索留下的酒裏邊不會有毒藥，因爲他打算幹掉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用毒藥的話他會很不過瘾。”馬薩伊爾帶着笑容坐在了羅夏的對面。
嘴裏邊開着布爾凱索的玩笑，但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
“我以爲布爾凱索說到你的時候會極盡所能的遍地和嘲諷，說起我的時候多少會帶上贊美。”
膚色黑黢黢的泰瑞爾也出現在了這裏，他的表情并不嚴肅，反倒是帶着一點笑意。
“所以說你還是不了解人類，當然，我也不算了解。”
馬薩伊爾的兜帽下傳來了一陣笑聲。
“我們終究不是人類，當我們長出了那一顆凡人之心的時候，誰又能阻止我們呢？”泰瑞爾說道。
他和馬薩伊爾一人拿起了一瓶布爾凱索留下的烈酒。
泰瑞爾學着野蠻人的方式将瓶口直接掰斷，然後往嘴裏灌了一口。
而馬薩伊爾則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瓶塞，放在面前深深的聞了一下。
“你這種做法就是在嘲笑瓶塞的存在是吧？”馬薩伊爾調侃道。
“我以爲這樣喝酒會有一些之前沒有感受。”泰瑞爾笑了笑。
然後兩個大天使就沖着落下伸出了酒瓶，打算來一個碰杯。
“所以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聽布爾凱索的建議，當做泰瑞爾不存在？”羅夏笑了笑。
放下了手中的空瓶子之後，拿起了地上最後一瓶留給他的烈酒，然後将瓶子重重的碰在了一起。
“我無所謂，他大概是希望我能夠給你一些答案，但是很遺憾，我不知道該如何插手一個人類的人生。
你們永遠在理性和沖動之間，大多數時候都在犯蠢而且不知悔改。但是偶爾也會締造出我從未想過的奇迹。
在你們眼中，智慧應該能夠做到什麽呢？”
馬薩伊爾的兜帽之下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不是死亡大天使的馬薩伊爾的聲音，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我以爲你的聲音會像是一個快要老死的老頭子。”羅夏撇了撇嘴。
“衰老大多數時候隻是會長教訓和經驗，這兩者和智慧聯系匪淺，但終歸是不同的。”馬薩伊爾帶着笑聲解釋了一句。
“所以布爾凱索讨厭的是我本身，而不是正義大天使？”泰瑞爾在一邊擠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臉。
“當然，他不想去了解你的想法，因爲他隻是在按照人類的方式去生存而已，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馬薩伊爾回應道。
“那可真是一件讓我感到遺憾的事情，我以爲我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來着。”泰瑞爾的臉上沒有半點遺憾的意思。
他很清楚這隻是想想而已。
“朋友之間才更應該堅持自己的立場，并且相互理解才是朋友。我們應該祝願朋友變得更好。”
馬薩伊爾說着将目光看向了羅夏。
“對朋友的錯誤，那也應該堅定的制止！而不是一位的妥協？”
羅夏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朋友，眼神之中帶着幾分追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