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徹世界的嘶吼聲已經許久沒有再炸響了，布爾凱索和無限的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
無限的身體變得斷斷續續但勉強還算是鏈接在一起的，但是此時的她已經沒有能力在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各種規則成爲了碎片懸浮在她的身邊，伴随着這個神明的喘息聲。
生命？
無限不是一個生命！
她這樣的存在不能夠用生命來形容。
如果說世界上一切的生命都消亡，那麽死亡這位神明會逐漸的失去自己存在的意義。
但那是因爲死亡的權柄之中無法離開生命的存在。
無限是不同的！
或許該說死亡和其他的幾位神明是不同，死亡才是這些神明之中的例外。
一個世界上有沒有生命的存在對于無限來講雖然多少有那麽點關系，但卻不怎麽重要。
生命的存在影響不到她的根本。
這樣的神明隻會消逝！
就好像被湮滅破壞的李奧瑞克一樣。
隻是終究沒有誰能夠将世界的規則給抹消了。
當無限消逝，那麽她所擁有的一切權柄都會自然而然的運作下去，隻是失去了調整的機會。
但是這也沒有多少需要擔心的事情，隻要平衡依然存在，那麽這些規則就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事情隻有一個，那就是布爾凱索打算怎麽處理這些屬于無限的權柄！
掌握這一切會讓布爾凱索朝着無所不能的方向再重重的踏出一步，但是掌握這些規則需要平衡的幫助。
布爾凱索清楚一個代表着平衡的家夥在什麽地方，但是卻不打算在處理了眼前的無限之後就去尋找那位平衡大天使。
或者說當布爾凱索找上平衡大天使的時候，意味着那位大天使也将會和他的兄弟一樣，成爲布爾凱索力量的一部分。
但無限的意志即将消逝，似乎馬上就要分解成爲無數的權柄散落在這個世界了。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畢竟無限的權柄可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
如果無限誕生的世界失去了這些權柄，那麽事态很可能會變得混亂不堪。
混亂招緻災禍，在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的。
尤其是此時在戰場的周邊，可不是空蕩蕩的。
面對權柄的誘惑，即便這些家夥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從布爾凱索的手中搶奪别人的所有物，但他們還是會這樣做的。
即便他們很可能會在這種行動之中徹底的完蛋，但是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在意這種結局？
這些家夥不是什麽野心家，甚至也可能不是什麽壞人。
之所以會走上這樣的道路也不過是因爲看不到自己的未來而已。
或許誕生了無限和永恒他們的那個世界是病态的，誕生了大天使和地獄魔王的世界是扭曲、甚至不完整的。
但是這兩個世界有一點是比眼下的這個世界要好，那就是他們還有機會和未知的未來！
隻是在眼下的這個世界上不是這樣！
時間的偉力隻對一個人仁慈，那就是神秘博士。
但是時間也隻對神秘博士一個人殘酷。
因爲隻有神秘博士的人生是擁有意義的。
時間成爲了最高高在上的力量，掌握着這個世界的一切。
這一點這個宇宙之中所有站在了頂端的文明都有所理解，不然也不會以“時間之戰”來爲他們的戰争而命名！
爲了一條不被時間所控制的道路，他們會傾盡一切的。
此時此刻在布爾凱索和無限的戰鬥餘波之中，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飛船在靠近的過程之中毀滅。
也不知道此時有多少文明還在朝着這個戰鬥發生之地趕來。
隻是此時戰鬥的雙方一點都不在乎這些。
既然作出了選擇，那就自己承擔後果。
能夠走到文明頂端的存在們不會說什麽“要求戰鬥的雙方不要波及他們這些觀戰者”的瞎話，戰鬥一開始的時候可沒有波及到任何人。
在他們爲了一個可能的機會蜂擁而至的現在，就代表着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
隻是布爾凱索的怒火變得一些茫然了起來！
羅夏朝着正義大天使的轉變被延緩了，這讓戰鬥的結果變得沒有原本那麽急迫。
布爾凱索原本都做好了失去一些戰利品的準備，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不用這樣做了。
但是那屬于烏迪西安，屬于布爾凱索一開始的自己還在堅定的解封之中！
布爾凱索沒有這部分的記憶，這是當年那個知道一切的他作出的決定。
那個他并沒有深入了解過所謂“社會意識形态”這些方面的知識，隻是單純的見到過“平和而秩序”的世界而已的他，在爲了庇護之地的安全，爲了一個突然出現的甚至能夠說是幻想的念頭走上了崎岖道路的男人。
烏迪西安。
一個農民的兒子，一個在莉莉絲和伊納瑞斯的注視之中覺醒了屬于奈非天力量的人。
一個在覺醒之後短短的時間之内就擁有了以一聲戰吼擊潰了高階天堂和燃燒地獄力量的強者！
一個，親手打敗了奈非天的父親，打敗了那個本該是命運大天使的伊納瑞斯！
烏迪西安清楚很多東西。
比如伊納瑞斯或許有着善良的初衷，但是人類不該成爲任何存在的附庸！
命運天使的力量對于庇護之地是多麽的重要每一個人都知道，如果命運本身不希望人類死去的話，那他們就會得到命運的指引！
至于命運原本的樣子？
就連伊納瑞斯自己都不在意了，甚至在誕生之初的時候他就已經違背了原本的命運！
大天使的位置本該是他的，命運大天使才是伊納瑞斯最爲強大的一面。
但是在誕生之初，他就舍棄的大天使的位置，讓作爲平衡的伊瑟瑞爾成爲了大天使。
伊納瑞斯所知曉的東西，可能才是大天使之中最多的一個。
即便是智慧大天使馬薩伊爾即便是能夠從已經發生的一切中推導出未來可能的走向，但是那又怎麽比得上命運大天使天生知曉一切呢？
隻是伊納瑞斯拒絕了“知曉一切”，選擇了按照自己的私心來爲世界帶來變化。
這種對于人類的愛一直存在，隻是伊納瑞斯和命運一樣，一點容不下任何的忤逆！
他是命運，但是他違背的命運！
所以伊納瑞斯不能容許任何人違背他的意志！
爲此，烏迪西安站了出來！
一個隻是看到了原本美好而秩序世界的人。
戰勝命運之人！烏迪西安！
一場充滿了犧牲和憤怒，布滿了咆哮和痛罵的戰鬥！
等到戰鬥結束之後，人類、有了選擇自己未來的機會，但也開始承擔起了燃燒地獄之中惡魔襲擊的責任。
烏迪西安的名字，對于那些生活在高階天堂和燃燒地獄夾縫之中的普通人來說，已經變了。變得讓烏迪西安自己都感覺陌生。
因爲他發現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根本無法完美的嵌套進庇護之地這個連讀書都是奢侈事情的世界之中。
知識十分的珍貴，但是莉莉絲卻從未對自己的孩子吝惜。
法師們将知識化作了自己的力量，但是那些未曾覺醒的普通人甚至無法接觸到那些知識。
在沒有覺醒力量之前的烏迪西安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聲音根本無法傳遞給其他人。
因爲戰鬥的聲響太大了！
隻有當他的聲音比任何人都巨大，比火山噴發還要震撼人心，比高階天堂傳遞的聖谕更加宏偉，比燃燒地獄之中的痛哭更加尖銳，那個時候他才能改變一切！
一開始，烏迪西安是這樣想的。
但是他卻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等他做到了自己認爲的這一切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成爲了人們的信仰，取代了高階天堂和燃燒地獄在人類心中的地位。
他成爲了人們眼中的“新神”。
人們把他的每一句話當做真理，把他的每一個想法當做命運的指引！
人們将他推上了神壇，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他什麽是錯的！
所以，他的夢想失敗了！
當人們把一個人當做神來崇拜的時候，那麽這個“神”的身上就不會存在任何的過錯！
于是一個明明知道自己夢想爲何物的最強者選擇了将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神！
即便是由人成爲的神也一樣！
烏迪西安不是神，所以他會犯錯！
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成爲了人們心中的神！
所以有了布爾凱索。
野蠻人的眼中沒有神，即便是初代布爾凱索那樣的存在在其他種族或者職業之中被當做神來看待。
但是在野蠻人之中，這隻是一位先祖而已。
人不需要神！隻需要相信自己！
一切關于過去知識被封鎖，隻爲了讓布爾凱索不要走上之前走過的道路！
一切關于曾經的記憶被模糊，隻記得自己好像曾經有一個家，在一顆蔚藍的星球之上。
在那裏，有人信奉神，但是其中有更多的更相信利益！
信神的人之中有更多的信奉自己的祖先，還有更多的人隻在需要的時候有選擇的相信神！
神不該存在！
神已經死了！
“無限！神！已經死了！而你也該死去！”
布爾凱索發出了這場戰鬥的最後一聲咆哮！
手中的雙刀真正的劈下了無限的頭顱！
那些規則開始了逸散！
“神正在死去，而另一個神正在誕生。”
無限的頭顱幹巴巴的說着這樣的話，那些正在逸散的規則卻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樣，朝着布爾凱索的身體沖了過來！
那些不惜冒着滅亡風險的種族開始朝着戰鬥的中心飛速的移動着，他們狂熱的看着那些規則的碎片，不斷的使用自己所擁有的技術對規則開始了捕獲！
甚至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能夠捕獲這些規則的碎片！
無限的想法其實挺簡單的，她一開始的目的就隻是徹底的阻止那位複仇女神的出現而已。
不管是和另外一個時間開始戰鬥，還是此時想要将布爾凱索變成新神。
無限愛着自己的世界，所以她不容許複仇女神的出現！
即便自己死了，這個責任也需要有另一個神來承擔！
“神、已經死了！”
布爾凱索手持着雙刀張開了雙臂，用一種擁抱一樣的姿态對着那些規則的碎片！
然後接納這一切。
在這個時候他明白了無限的意思，這些規則會毫無阻礙的融入布爾凱索的身體之中。
以此來催生出無限口中的“新神”。
但是神，已經死了！
布爾凱索的靈魂并不完整！即便另外的那部分就停留在這強悍的身體之中！
但他不會成爲神！
這是屬于烏迪西安的意志，也是布爾凱索自己的意志！
人不需要神！
這個世界也容不下一個神！
但是這個世界和人類能夠容得下一個年老的隻是喜歡在閑暇時看着太陽發呆的野蠻人。
偶爾這個年老的野蠻人還會抄起鐵錘在熔爐前敲打一下，然後猛灌一口烈酒。
世界很大，但獨獨容不下一個神！
而在布爾凱索額頭上的那塊黑暗靈魂石之中，佐敦庫勒正在和夢神看着這裏發生的變化。
說起來黑暗靈魂石鑲嵌在額頭上這種事情其實不算是什麽好事。
這顆蘊含着強大力量的石頭在和身體融合的那一瞬間，就讓所謂的“識海”被固化在了這石頭裏邊。
這顆石頭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個弱點，隻不過能夠擊碎這顆石頭的存在不是很多罷了，但是對于布爾凱索這種程度的存在來講，一顆黑暗靈魂石可遠遠說不上不可破壞。除非是被關在了裏邊。
“我們還需要等嗎？”
夢神百無聊賴的說着，看上去他好像有點犯困。
他呆在這裏的時間不算短了，但是佐敦庫勒直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動作，那副表情看上去就像是釣魚的人正在等待收杆的機會一樣。
而黑暗靈魂石之中不斷擴散的怒火已經讓夢神感到了畏懼，這種場面看上去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那種熾熱的氣氛讓夢神想起了火山口這樣的地方。
“你覺得我該動手了？把你揉碎變成糊牆的泥巴，然後把這個地方修補起來？别說你不願意，而且現在的情況也不适合這樣做。
至少此時還沒有到那麽緊迫的時候。”
佐敦庫勒手裏邊的卡奈魔盒正在發光，這個偉大的神器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發光。
光芒還有那麽點柔和，但卻不會給人以溫暖的錯覺。
“你在賭布爾凱索殺死無限之後就會平息怒火？最好别這麽想！雖然我不知道他的怒火膨脹到這種程度是爲什麽，但那絕對不是因爲那個被徹底擊敗的無限。
等等！你該不是打算讓我在這個地方和無限的意志同歸于盡，然後讓布爾凱索變得更強吧？你和他是一夥的，即便是呆在這裏也不會對他造成負面的影響，所以你在提防我？”
夢神臉色難看的望着佐敦庫勒。
外邊無限的身體已經完蛋了，等到那些規則的碎片完全融入布爾凱索的身體之後，無限的意志就會出現在這顆黑暗靈魂石之中。
夢神意識到了這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從他被佐敦庫勒給坑進了黑暗靈魂石之後就已經失去了自由，但現在看起來好像這個大坑還遠遠沒有到落底的階段。
“我說了，我們的目的不是布爾凱索，是烏迪西安。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按你說的那樣處理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
不過要是這麽做了，又有誰能夠成爲平息烏迪西安怒火的籌碼呢？
真是讓人爲難。”
佐敦庫勒的公鴨嗓向來不好聽，而此時他的聲音之中帶着惡意的揶揄讓夢神越發的不安。
這家夥絕對沒有說謊。
因爲佐敦庫勒從來都不屑于說謊！
傷勢未愈的無限面對布爾凱索能夠支撐到現在那還得算上她不惜一切的瘋狂，等到無限的意識成爲了黑暗靈魂石之中的一部分以後，外邊的戰鬥就終結了。
剩下的隻有黑暗靈魂石之中的他們來作出決定。
如果烏迪西安的意志蘇醒，那麽想要讓對方繼續沉睡，那至少得拿出一點态度出來。
比如——犧牲！
犧牲是強者的特權，這是野蠻人約定俗成的意志。
而神是不會犧牲的，因爲神的犧牲毫無意義。
即便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那位，他說用自己的血洗清别人的罪。這似乎是偉大的犧牲，但是他流盡了血之後，卻又複活了。
神所謂的犧牲向來是可逆轉的，他們大多沒有損失。
隻有人的犧牲，才真正偉大。
因爲人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犧牲就是終結了自己的一切，而現在在黑暗靈魂石之中至少得有一個意志選擇犧牲，才能讓那個比布爾凱索更加不講理的意志暫時的平息下來。
“算了，還是你我合力把無限的意志做成泥巴來平息烏迪西安吧。你的存在不能說是一件壞事，而且我還不能消逝。
無限的意志？神不會犧牲，但是我們可以把神釘死在十字架上。”
佐敦庫勒一邊說着話，一邊掂了掂手中的卡奈魔盒。
他此時語氣罕見的有些嚴肅。
如果讓夢神和無限的意志同歸于盡，的的确确會讓布爾凱索本身變得更加強大一點。
但是等到烏迪西安徹底破開封鎖的時候，那就隻能由佐敦庫勒作爲那個犧牲品了。
這可是最糟糕的事情！
佐敦庫勒從不避諱說自己怕死，當然有必要的話他也可以不怕死。
但是他現在還沒有打算和這個世界說永别。
雖然卡奈魔盒之中還有一個意志可以拿來用用，但是這個偉大的神器可不能就這樣被封鎖在黑暗靈魂石裏邊。
關于如何離開這裏，佐敦庫勒心中差不多有了打算。
感謝那些野蠻人之前作出的示範，佐敦庫勒發自内心的感謝那些家夥。
烏迪西安的經曆就是布爾凱索記憶被封鎖的原因。
至于烏迪西安的登場，也就是布爾凱索變得完整，還是得到羅夏走進了那個秘境之中才會出現。
神已經死了，我各位的喜歡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的這句話。
在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雖然那個時候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那種發自内心的震撼感讓我無法忘懷。
就好像李安導演在《打擾伯格曼》紀錄片之中說的那樣，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雖然沒有癱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也沒有産生被奪走童貞的那種感覺。
但是“神已經死了！”這句話帶給我的震撼要遠在《雪國》之中那位舞女于高空墜落之上，也在《查……》中踩軟索者因爲懷疑而墜落之上。
“墜落”這個狀态應該是對我而言最爲畏懼的那種了。
所以關于“烏迪西安”的“墜落”，我大概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構思一下。這部分内容應該會挺精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