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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眼睫微微一抖，眼睛微微睜大，震驚而又茫然地望着謝臨之。

謝臨之微微擡起頭，露出清晰的喉結。

他笑了一下，握着沈九指尖的手微微松開，漆黑的瞳仁凝視着她：“要麽陛下殺了我，要麽陛下送那人離開。”

謝臨之嗓音平淡，喉結随着他說話而輕輕滾動。

沈九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

她沒有想到謝臨之會這麽決絕，遲疑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朕能不能都不選？”

謝臨之笑了一下：“那微臣會替陛下做出選擇的。”

他微一低眉，潑墨般的瞳仁和她對視，唇角微揚，嗓音輕而溫柔：“陛下可務必要保護好那位小美人呢。”

馬車已經堪堪停了下來，謝臨之掀了馬車簾，起身準備下去。

沈九猛地站起了身，一把抱住了謝臨之的手臂：“愛卿。”

她肯定不可能對謝臨之動手，也沒有把握保證從謝臨之手下護住李恭。

沈九仰起頭，聲音低了一點：“我可以攆李恭走。”

謝臨之垂眉看她。

沈九對上謝臨之的目光，聲音不自覺低了點兒：“不過要等藩王進貢之後才能送他走。”

謝臨之淡漠地收回了目光，手臂微微一擡，輕而易舉地掙脫了沈九的懷抱，低頭準備向下走。

沈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另一隻手跟着攀到了他的肩膀上，腳尖微微踮起，整個人靠向了謝臨之：“我不喜歡這個人。”

她聲音低低的：“我拿他有用。”

沈九嗓音微微軟了點兒，指尖輕輕戳他的掌心：“謝臨之——”

她語調輕而軟，尾音微微翹起，帶着點兒撒嬌的意味。

謝臨之沉沉看了她一眼，然後抽出手，起身要往馬車下，背稍稍彎下，又想起什麽，眼睫也輕輕垂下了：“微臣知道了。”

他下了馬車，微微站定，沖沈九伸出手。

沈九不知道這人是答應還是沒有答應了。

她猶豫着看了一眼謝臨之的神情，沒有瞧出什麽來，低下頭，把手搭在了謝臨之的掌心，借力跳下了馬車。

這麽一跳，她便幾乎靠到了謝臨之的懷裏。

那人不知道熏的是什麽香，香氣有些飄渺，像是青松霧霭，又像是山尖雪頂。

沈九松開手，正想退後，卻忽的聽見謝臨之道：“陛下真是知道如何叫臣心軟。”

他嗓音輕而淡，不帶什麽情緒。

沈九微微抿了一下唇，擡頭正想說什麽，謝臨之便已經收回了手，起身回了馬車：“天色已晚，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謝家的馬車再一次駛走了。

李恭正站在她不遠處，提着裙子，又驚愕又不安地看他。

沈九瞥了他一眼，沖李恭身邊的德福招了一下手：“過來。”

德福帶着李恭一起走了過來。李恭遲疑又忐忑地看着沈九，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你是皇帝？”

德福眉登時一立，喝道：“大膽！”

沈九擡起手，阻止了德福的話，側眸瞥了一眼李恭，吩咐德福道：“我不會給他位分，你給他安排一個住處。”

她聲音稍稍一頓：“給我牢牢的，死死地保護好他，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