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是錢财解決不了的。
如果沒能解決,那一定是因爲給的錢不夠多。
在德福把銀票加到四張的時候,那龜公終于應下了這件事。
沈九坐在大廳裏,喝了一杯茶的功夫,便拿到了那個小工的賣身契。
那龜公手裏抓着那小工的衣領,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是太陽花:“公子。”他高高興興地道:“您要的人。”
沈九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工。
他衣服短,露出手臂和腿上的幾道棍傷。傷口鮮紅,還沒有發青,一看就是剛挨的打。
他臉還是灰撲撲的,隻是一雙眼睛漆黑而又明亮,憤怒而又憎惡地盯着她看。
沈九隻瞧了一眼,便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
她揚起手裏的賣身契,對那小工露出一個微笑:“你這麽瞧我是沒有用的。”
沈九站起身,示意德福接過這個人。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慢條斯理地道:“你便是把我盯出花兒來,也改變不了你現在是我奴仆的事實。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處置你,甚至就算失手殺了你,官府也不會處罰我。”
大概是沈九的話說服了他,那小工終于移開了自己遮掩不住的兇狠目光。
沈九笑了一下:“叫什麽名字?”
那小工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不情不願地道:“李恭。”他多嘴解釋了一句:“兄友弟恭的恭。”
沈九輕輕一垂眉:“看來你還有兄弟姐妹。”
那小工一下子警惕了起來:“你要做什麽?”他不肯走了,聲音也拔高了:“你要對我家人做什麽!”
沈九已經打量完了四周。
她微微側過頭,視線漫不經心地在那小工身上一落,忽的笑了起來:“我不會對你的家人做什麽的。”
她稍一擡眉,笑容燦爛而又溫柔,聲音微微拉長:“如果你安分聽話的話。”
那小工呆呆地看着她,然後忽的打了個冷噤。
沈九神情已經淡了下去,她擡手一指身邊的成衣店,眉眼微一掀:“進去。”
那小工遲疑地看了一眼她,然後低頭進了成衣店。
店小二迎了過來:“小公子要瞧些什麽?”
這種貴家公子,一般不會來他們這種店裏買衣服,都是家裏的主母派嬷嬷過來直接扯布做衣的。
店小二有一點兒詫異,但是他很快壓下了疑惑,專心緻志推銷道:“我們這邊有新來的布匹,江南新織——”
沈九打斷了他的推銷:“要成衣。”
她一擡手,指向了那個小工:“要他穿的。”
沈九強調:“女款。”
店小二和小厮齊齊望向了她。
那小工驟然漲紅了臉,他憤怒地道:“您羞辱我,您您您——”
那店小二倒是反應了過來,他隻想着這有錢人的情趣性趣怎麽這麽古怪,也沒過問,隻一低頭,快速應道:“我這就給您拿。”
沈九瞥了那漲紅了臉的小工一眼,沒多說話,隻又一擡眉,吩咐店小二道:“直接拿給他換。”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再借您一盆清水,給他洗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