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靠在軟榻上,一手拿着本怪談,一手抓着個蜜餞在咬。
書已經停在這頁好久了。
沈九漫不經心地盯着書頁,腦子卻在想謝臨之。
她稱病不早朝,自然不可能一夜痊愈。她昨兒個還病重不能早朝,今天肯定不能活蹦亂跳地去城門迎接謝臨之。
沈九沒撤,隻能憋在寝宮裏,想着等下要怎麽才能自然而然地痊愈。
大軍得勝歸來,她心情甚好,病情減輕?
這個說辭肯定騙不了謝臨之,不過她可以對着他講,病是思他成疾,現在見了他,不藥而愈。
沈九正琢磨着一夜康複的事情,忽的聽見外面響起了一聲急促的通報聲,然後她的貼身太監一下子沖進了宮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神情驚慌,連禮都沒有行,額頭一下子磕在了地上,急促道:“陛下!丞相他要弑君啦!”
沈九呆住了。
她抓着蜜餞,有點疑惑地看他:“你說什麽?”
她從床榻上爬起來,一邊低頭又咬了一口蜜餞,一邊狐疑地看那個太監。
那太監急得很,他什麽都顧不上,起身就要扯沈九:“诶呦我的陛下!這種時候,您怎麽還——”
“臣謝臨之。”他話還沒有說完,殿門口便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殿門被打開,有個人影站在殿門口,身形挺拔,聲音平靜:“參見陛下。”
那太監動作倏然一頓。
沈九下意識地擡起了頭。
謝臨之還穿着一身盔甲,盔甲是銀白色的,在陽光下反着冷光,他頭盔已經紮下了,束着頭發,眉眼冷淡,一身的殺伐之氣。
沈九輕輕眨了眨眼睛。
她慌忙把那口蜜餞咽下,把手裏的東西往一旁一丢,邁步就想往謝臨之身邊跑,結果剛站起身,又想起什麽來。
沈九站在原地沒有再動,隻擡起頭問:“愛卿怎麽來了?”
謝臨之微一斂眉:“微臣聽聞陛下重病,特來看望。”
沈九笑了:“穿着盔甲來?”
見君王有矩,不可着甲,不可佩劍,否則視爲叛逆。
謝臨之這一下子把這兩個都占全了,臉色還又冷又硬,也不怪太監沖過來喊丞相要弑君。
沈九歪頭看他:“愛卿這麽過來,可吓壞了我的太監呢。”
她偏頭看了一眼太監,示意道:“你退下吧。”
那太監有些不放心,但是他看了一眼沒什麽表情的丞相大人,一下子又想起來之前被丞相支配的恐懼,什麽也沒有說,跑出了屋子。
沈九對謝臨之露出一個笑:“愛卿不進來嗎?”
謝臨之沒有理她的問題,隻是斂着眉:“微臣沒想到,陛下所言之病重,竟然是一手畫本,一手蜜餞。”
他一向情緒不外顯,此刻聲音裏卻帶上了點兒愠怒。
沈九怔了一下。
她靜靜看了一會兒謝臨之,然後忽的笑了起來:“你在生氣。”她微一歪頭:“氣我騙你?”
沈九走過去,擡手想撫謝臨之的臉,但是指尖還是停在了他臉頰一尺之外。
她彎着眉笑:“你是不是因爲擔心我,所以連盔甲都沒來得及換,直接闖進了宮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