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之幾乎是倉皇地推開了沈九。
他耳垂一下子泛起了粉,落在沈九肩膀上的指尖卻白的如紙。
沈九見好就收,沒再繼續撩下去,隻睜着一雙霧蒙蒙的眼,無辜地看着謝臨之:“愛卿爲什麽推我?”
謝臨之抿住了唇。
他神情還是難得的狼狽,耳畔的顔色一路燒到了臉頰,看起來分外的瑰豔。
謝臨之沒有理她,隻是低着頭,指尖落在自己的衣領上,一點點将衣服理好。
他臉頰雖然帶着點兒紅,但是神情出奇的冷淡,沈九瞧了他一會兒,忽的覺得,這實在是像她吃幹抹淨了謝臨之卻沒有負責的一樣。
沈九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正想說點什麽打破寂靜,便聽見謝臨之道:“花樓雖然有些下三濫的手段。”
他已經理好了衣衫,臉上的紅暈也褪了下去,又恢複了那個冷淡矜貴,運籌帷幄的丞相大人模樣。
謝臨之道:“陛下穿着太監服去的花樓,出手卻又闊綽,那些人拿不準陛下身份,怕惹了事情,多半是不會給陛下用那些低劣手段的。”
他微一掀眉,視線輕輕落到了沈九身上:“臣以爲,陛下剛剛之舉,輕浮無禮。”
沈九表情微微一僵。
謝臨之低頭看她。
他眉眼漂亮而又精緻,隻是此刻沒有什麽表情,眉眼半壓,壓迫感驟然就撲了過來。
沈九輕輕抖了一下眼睫,然後她歪起頭,對謝臨之露出一個笑:“這怎麽能叫輕浮無禮?”
她一口咬定,厚顔無恥道:“朕這是在表達愛意。”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沈九微微前傾了一點身子,低聲地笑:“隻是愛卿木頭美人,不解風情,還要怪朕。”
“更何況——”沈九偏頭忽的一笑:“若是朕的舉動算作輕浮,愛卿剛剛摸我臉頰之舉,豈不是算作調戲?”
謝臨之忽然擡眉。
他還沒有說話,前面驅車的車夫便已經在喊:“大人,已經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沈九便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并不給謝臨之反駁的機會,拿起一旁放着的鬥篷,丢給謝臨之:“愛卿穿得少,愛卿等下下車,還是記得披上鬥篷,免得着涼。”
沈九幹脆利落地跳下了馬車:“朕先走了。”
鬥篷被丢過來,謝臨之下意識抓住了它,然後他很快又皺起了眉,将衣服擱在了身畔,唇瓣輕輕抿了下來,低頭看自己的指尖。
他爲什麽會摸小皇帝的臉?
花街下三濫手段多,他看她臉頰泛紅,以爲她中了招,想看看——
謝臨之給自己找好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轉了半天,還是被他輕輕掐滅了。
他輕輕閉了一下眼睛,靠在了馬車壁上。
大概是鬼迷心竅了吧。
謝臨之想,就像他莫名其妙追去花街一樣。
自從小皇帝那次沒有立刻召他之後,他便覺得小皇帝逐漸不對味,不管是脾氣還是習性都變了,尤其是動不動撩撥他的手段——
謝臨之擡起手,輕輕捏住了自己滾燙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