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并沒有等多久,就看見了匆匆趕過來的老鸨。
她似是剛起來,臉上都沒來得及抹脂粉,皺紋橫布了滿臉,發髻也是匆匆挽的,穿着身大紅的裙子,連沈九人都沒有瞧見,便堆起了笑。
“诶呀,我就是今兒個喜鵲怎麽叫呢,原來是大人您來了啊。”
那老鸨拿着個團扇,遮了半張臉,笑吟吟地邁着小碎步迎了過來。
她步伐很小,走得倒是快,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沈九面前。
她看了一眼沈九,然後微微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松開,側身訓斥那個小厮:“瞧你做的什麽事兒!貴客上門,也不知道迎進來,叫人家在外面吹冷風。”
那老鸨歡歡喜喜地把沈九迎進來大廳,先倒了杯熱茶給她,然後自己坐在了一側,扇子遮着臉,笑吟吟道:“下人不懂事,叫公子受委屈了。”
沈九視線逡巡了一圈,然後又落回到了那老鸨身上:“無礙。”
那老鸨便又笑:“我也知道,公子這等光風霁月的人物,怎麽會同我們這些人計較。”
她不動聲色地奉承了一下沈九,然後又扭頭,朝身邊的龜公投去了一個眼神:“去,把咱樓裏的幾位姑娘們都叫出來。”
那老鸨又回頭看沈九,臉上堆着笑:“瞧小公子面生,多半是第一次來我們春風樓吧。”
她笑吟吟地介紹:“我們樓裏啊,當屬春花秋月四位姑娘最最出衆了。這四位姑娘,一向是一日隻出來一位的,今兒個呀,一并來給您挑,怪我沒管好下人,這算給您賠罪。”
這老鸨說話間的功夫,那龜公已經帶着幾個姑娘走了下來。
她們大概是臨時被叫起來的,妝容畫的很淺,不過面容确實姣好,隻是眼下有一點點青色,一副休息不好的模樣。
她們穿着輕薄的紗衣,一路娉娉袅袅地走了過來,淺淺的香登時飄滿了整個大廳。
爲首的姑娘掩着唇,輕輕打了個哈欠,眼尾挂着點兒淚珠,眼睛微眯着,一副将醒未醒的困倦模樣:“您說今兒個有貴客來?”
她視線輕輕一掃,然後輕飄飄落在了沈九身上:“是這位——”她目光在沈九穿着的太監服上落了一瞬,然後眯起的眼眸驟然睜大,下意識回過頭看向了老鸨。
穿着太監服的,要麽是真的太監,要麽是宮裏某位主子。能被老鸨叫做貴客的,顯然不可能是真太監——
那老鸨沒有看她,隻是揚着笑:“我這四位姑娘,小公子可有看上的?”
那姑娘也反應了過來,她重新眯起了眼,又恢複了剛剛慵懶倦怠的模樣,微微壓低身子,對沈九露出了一個笑:“公子瞧我如何?”
她身子壓得很低,本就輕薄的紗衣登時散開了一大半,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酥胸出來。
沈九微微揚了一下眉。
那老鸨趁機介紹道:“這是我樓裏的春情姑娘,音容上佳,最是溫柔小意,想來啊,小公子一定會喜歡——”
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打斷了老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