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東三十萬将士,隻認虎符,不認來人。
虎符一直握在先帝手裏,當年先帝去世,據說丞相找遍全殿,也沒有找到虎符。
謝臨之這是借這件事,來試探她是不是握有虎符呢。
沈九眼睫微微一擡,略一歪頭,神情無辜:“虎符?”
她歎氣:“先帝去得突然,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朕連虎符的影子都沒有瞧見過,如何把虎符給丞相?”
沈九恹恹靠到龍椅上:“朕信丞相定然還有其他辦法的。”
謝臨之能這麽平淡地和她說“并非急事”,還借着這件事試探她,多半是這件事真的不急,或者說,是這件事在他的掌控之中。
謝臨之輕輕斂眉:“臣并非萬能。”
沈九給他戴高帽:“朕還沒有見過有丞相做不成的事情。”
她彎起眉,仰頭沖謝臨之笑了笑。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可能是還沒到發育的時候,身量并不高,看起來小小的一團。
臉倒是生得乖巧,粉玉團子一般,仰起頭沖人笑的時候,天真又無邪,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樣。
謝臨之微一抿唇,移開視線,慢聲道:“陛下言過了。”
他稍稍一頓,然後繼續道:“承蒙陛下信任,臣自當肝腦塗地,爲國盡力。”
謝臨之微微彎腰,行了一個标标準準的君臣禮,然後溫聲道:“微臣告退。”
“诶等等。”沈九卻忽的站了起來。
她摸了摸自己肩頭披着的鬥篷,又看了一眼窗外料峭的春色,三兩步走到了謝臨之面前:“外面春寒,丞相隻穿這些,不覺得冷嗎?”
沈九舉動突然,謝臨之微微頓了一下,才溫聲答道:“回禀陛下,尚可。”
“尚可?”沈九歪了歪頭,語氣天真:“尚可是說差不多不冷,還是差不多冷?”
謝臨之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神情微淡:“臣——”
沈九豎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朕知道。”她慢悠悠的,帶着點兒隐秘的得意:“愛卿肯定是要說,差不多還行。”
她将自己身上的鬥篷一扯,往謝臨之手裏一塞:“不過朕在這禦書房裏,烤着暖爐還要再披個鬥篷,才能勉強度日。想來愛卿在外,必是要更難過一些。”
謝臨之眉梢微微蹙了一下,他正要說話,沈九便擡起手指,輕輕晃了晃:“這是朕賜愛卿的。”
謝臨之歸還的動作稍稍一頓,然後他低下眉,拿着那件厚重的鬥篷,低頭輕聲道:“那臣便多謝陛下賞賜了。”
他微一颔首:“微臣告退。”
謝臨之抓着鬥篷,轉身退出了禦書房。
冷風從乍開的門縫裏吹了進來,沈九打了個冷顫,然後抓了抓身上的衣服,偏頭沖宮女道:“給朕遞個手爐來。”
那個宮女退了下去,沈九走回到龍椅前,漫不經心地撥弄了桌案上的奏折,微微低了一下眉。
她剛剛蓄意讨好了一下謝臨之,還特意裝了一下傻白甜,不知道能不能降低一點她在謝臨之心中的威脅,再拉近一點她和謝臨之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