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色調很重,看起來壓抑而又沉悶,入眼是一面牆,牆上挂着幾幅畫,隻是畫上胡亂地塗滿了黑筆,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
牆下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散亂着擺着東西,在桌子的一角,還擺着一個相框,相框裏是一張老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母親抱着一個女孩兒,父親站在一側,一起朝着鏡頭微笑。這明明是一張溫馨的照片,但是偏生在小女孩兒的臉上,有一道重重的紅筆印,将她單獨圈了出來。
沈九見過這張照片,在她家的相冊合集裏,這個被圈出來的女孩兒,是僅僅五歲的她自己!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茫然又惶惑地看着晏修。
晏修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瞧見了屋子裏的布局,他正松開沈九的鼻尖,眉眼微微一睨,神情涼而淡:“走個路也能撞着——”
沈九忽地擡起手,輕輕一側他的袖子:“晏修。”
她到現在基本上都喊他學長,這麽叫他的名字,還是頭一回兒。
晏修微微一頓。
他極快地從沈九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麽,然後他微一回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他一擡手就要推開沈九,可是手腕剛剛一動,沈九便抱住了他的手臂,腳尖一踮,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壓了過去:“我們家的照片爲什麽會在你這裏?”
她追問:“你調查我?你爲什麽要在我的腦袋上畫個圈?”
在這麽一個氛圍下,那個紅圈看起來簡直是要索命。
沈九緊抓着晏修的手臂:“是你在調查我?還是那個人格?”
她步步緊逼,像是非得要追問出什麽一般。
晏修手臂有細微的抖,眼睛裏也起了血絲,他神情極其不對勁,像是一隻快要炸裂的氣球。
沈九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松開手,正想退讓一步,肩膀便登時一痛,晏修一下子将她推出了門外,然後“砰”地一聲響,門一下子關在了她的面前。
沈九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盯了一會兒緊閉着的房門,微微舔了一下唇瓣,然後低下頭,輕輕踢了踢地闆。
她腦子有點兒亂,一會兒想屋子裏的那個相片,一會兒想晏修最後的可怖樣子,猶豫了一下,轉身跑下了樓梯。
管家正坐在一樓的沙發上,微微低着頭,手臂擱在身側,支着下巴看着樓梯口。
他瞧見沈九下來,揚起微笑,起身正要迎過去,便看見沈九朝他伸出了手。
她語調急切:“晏修房間的鑰匙。”
管家微微擰起眉:“晏少爺自己在屋裏的時候,一向不希望有人打擾,如果有人貿然闖進去,他會發火——”
沈九幹脆利落地打斷了他的話,手臂向前一伸,再次重申道:“鑰匙。”
她神情冷而果決,那管家盯了她一會兒,慢吞吞從身側取下了一長串鑰匙,從裏面挑出了一把來:“我相信沈小姐是有正當理由的。”。
沈九沒有空管他給自己戴的高帽,一把拿了鑰匙,轉身折回了晏修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