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幾乎要拍案叫絕。
她倚靠在殿牆邊,偏頭望着殿裏發生的一切。
那個太醫已經老淚縱橫,他轉過身向薄景磕頭:“陛下!這是十六皇子呀!這——”
薄景笑了笑:“十六弟?”
他視線輕飄飄在林貴人身上落了落,又漫不經心地收回來:“朕怎麽記得,十六弟一年前就去世了呢?”
他眉微一揚:“來人,把這個混入宮中,假扮十六弟的賊人拖下去處死!”
“我沒有假冒。”一直沉默的林貴人忽地開了口。
他動了動被綁縛在身後的手腕,嗓音低低:“我有身份證明。”
他動了動身子,忽地有塊玉從他的身上掉了下來,落到了地上。
然後他側了側身子,借捆縛的繩索撸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上一小處胎記。
那老太醫激動地快要落下淚來:“十六殿下的配玉!還有十六殿下的胎記!陛下!這就是十六殿下啊!”
薄景掀了一下眉,依然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一塊玉就能說明身份了?”
他走到林貴人面前,彎腰撿起了那塊玉,低眉掃了一眼,然後手指一松,那塊玉便直直摔了下去,落到地上,跌了個粉碎。
薄景擡起手:“來人,把他給朕——”
秦丞相忽地站了出來,攔在了薄景面前:“陛下爲何問也不問,直接就下了結論?”
他微微低頭,态度看起來恭敬得很,隻是語調咄咄逼人:“陛下是在害怕什麽?”
他擡起頭,目光銳利,直視薄景。
薄景懶懶一擡眉:“這賊人和愛卿認識?”他低頭嗤笑:“竟然能叫愛卿頂撞到朕的面前。”
他忽地一沉視線,嗓音冷冽下去:“來人!”
秦丞相忽地跪到了地上:“臣不敢忤逆陛下,隻是——”他從袖子裏掏出厚厚的一沓紙,恭敬地舉了起來。
然後他擡起頭,一字一頓:“臣隻想問陛下一句,陛下當真是先皇血脈?”
他手一松,手裏的證據登時攤開在了地上,整個貴妃殿裏登時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秦丞相聲音铿锵有力:“皇碟無名,血脈未認,屠戮屠戮,逼死先皇!”
“臣忠君一世,不能忍有此等賊子禍亂皇室血脈!”他站起來,直直地望着薄景:“故此!便是刀刃相向,被千夫所指!臣——”
“在所不辭!”
秦丞相話音剛落,沈九便看見有太監急匆匆奔了過來。那太監把她擠到了一側,有急匆匆地跑進了殿裏:“陛下!”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陛下!林衛軍叛亂!皇城被圍!”
整個貴妃宮裏忽地陷入了一片寂靜。
秦丞相正義凜然地直視着薄景:“十六殿下乃先皇唯一血脈,陛下若不禅位于——”
薄景忽地低低笑了出來。
“我還以爲你要唱什麽大戲。”他懶懶散散地揚起眉:“原來隻是策反林衛軍逼宮啊。”
薄景拍了拍手,身側忽地有個穿着錦色衣袍的男人走了出來。
那人彎腰低聲道:“禀陛下,林衛軍已經盡數擒獲,丞相府與左将軍府已經滿門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