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被薄景這麽一搞,已經完全沒了睡意。
她擡手抱住薄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低聲哄他:“嗯?查到了什麽事情?”
薄景縮在她的懷裏,試圖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隻。
他皺起鼻子:“好久好久的。”
沈九捏了捏他的鼻尖,撫了撫他的眉梢:“是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嗎?”
她手指覆到他的眼上,聲音軟而輕:“那就不要想。”
薄景安靜地仰着臉,沈九察覺到他眼睫輕輕抖了抖,眼睫毛像是刷子一般輕輕蹭過了她的掌心。
薄景退後了一點又低下頭,把發頂蹭到了她的掌心。
薄景的發質很軟,沈九揉了兩下他的腦袋,正要哄薄景睡覺,卻忽的聽見他道:“我小的時候,是一個人住在一個小屋子裏的。”
他嗓音有點啞:“我從來沒見過父親,也沒有見過母親,跟在我身邊的,隻有一個老嬷嬷。”
他是整個皇宮最沒有存在感的皇子,他母親是邊陲一個小國的公主。
她起初是被送過來和親的,加上容貌姣好,受寵了好一陣子。隻不過随着她家國被滅,她身份很快尴尬了起來,再加上皇帝厭倦,後宮妃嫔陷害,她身份很快一降再降,最後進了冷宮。
進了冷宮兩月,她忽然被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求了冷宮的嬷嬷,想讓那個嬷嬷幫她把消息告訴皇帝。
那嬷嬷詐走了她最後的一點錢财,明面上答應了她,然後轉手就把這個消息賣給了後宮裏的其他娘娘。
她在冷宮裏坐等右等,沒等來皇帝的消息,反而等來了其他妃嫔的毒害。
她沒能撐到那個孩子自然誕生,早産去世了。
冷宮裏有個嬷嬷收養了那個孩子,她終日将他關在屋裏,不準他出去,不準他出聲,一直到他六歲,那個嬷嬷死于非命,他才出了那個屋子。
他什麽都不知道,從來沒有和其他人溝通過,不會任何讨生活的技巧,甚至是第一次見外面的世界。
但是有人帶了他走,把他推到了皇帝面前。
他認祖歸了宗,但是日子并沒有因此好起來。他依然住在最破舊的宮殿裏,任何一個奴仆都敢欺壓到他的頭上。
他給宮人洗過衣服,爲了讨一口飯吃而去讨好那些老太監。
薄景手指卷住了她的頭發,忽的笑了起來。
他眉眼生的極好,加上又醉酒,這麽一笑,便像是人間妖精,要連人的魂魄都勾走。
他貼到沈九耳邊,咬她耳垂:“有個老太監是個變态,他喜歡亵弄年輕男孩兒——”
沈九眉眼倏然一凝。
她舔了一下唇瓣,正要說些什麽,忽的聽見薄景笑了一下,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道:“然後我殺了他。”
他在她耳邊輕輕歎氣:“九九,你知道嗎?”
薄景微笑:“殺人真是立威的最好方式。”
于是他從那個太監開始,一路手刃了無數人,踩着自己兄弟的屍骨,登上了這個滿是鮮血的王座。
成爲了如今這個殘暴獨權,人人畏懼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