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頓了一下。

她神情複雜地看了一會兒林貴人，然後垂下眉，低低咳嗽了一聲：“妹妹慎言。”

林貴人敏銳地察覺了沈九的态度。

她輕輕一攥自己的手指，眉眼又低下去：“我應該是多想了。”

她苦笑了一聲：“興許隻是這後宮裏，沒一個合陛下的心意的而已。”

沈.合心意.九配合着應了一聲：“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妹妹能那麽幸運，合了陛下的心意。”

她擺出了豔羨的表情。

林貴人拿餘光輕飄飄瞥了沈九兩眼，似是覺得和她不是一個陣營的人，起了身，和她告辭：“妹妹還有些事情，便不在姐姐這邊逗留了。”

沈九起身象征性地送了她兩步。

她走到屋門口便沒有再送下去，隻注視着林貴人離開。

晚月走到了她的身後，低聲提醒她：“外面風大，娘娘仔細着涼。”

沈九應了一聲，轉身往屋裏走：“你知道林貴人的背景嗎？”

晚月低聲道：“林貴人是林左将的庶女，是選秀時候入的宮。”

“武将的女兒？”沈九念了一下，眉梢微微擰了起來：“她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的。”

明明是明豔的五官，偏生舉止小心而又畏縮，駝背含胸，聲音也是刻意壓低放柔的。

晚月解釋道：“林将軍夫人兇悍，嫡女們也随了林将軍，林貴人自幼便受到欺壓，所以成了這副膽小謹慎的模樣。”

膽小？

沈九揚了一下唇角，慢吞吞搖了搖頭。

膽小的人，可不會跑來跟她講，說薄景可能不行，也不會一來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自己沒有被薄景寵幸過這件事。

沈九琢磨了一會兒，忽的揚唇笑了一下。

林貴人這麽大方說出來這件事，多半是覺得她也沒有被寵幸，想把她和自己拉到同一個陣營裏。

甚至隐約表示出了對薄景不友善的态度。

她一個仰仗薄景鼻息生存的後宮嫔妃，憑什麽——

沈九搭下眼睫，突兀地問道：“你覺得林貴人漂亮嗎？”

晚月一怔。

她沒有想得沈九會突然抛出這麽一個問題來，思慮了片刻，才恭恭敬敬地答道：“娘娘比林貴人漂亮多了。”

沈九沒料到晚月會給出這麽一個答案，愣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笑了起來：“你不用這麽緊張。”

她擺了擺手：“我知道我長相不漂亮。”

她這個位面的寄體隻能勉強稱得上是清秀，壓根沒法和後宮的娘娘們比。

沈九坐到榻上，卷了被子抱在懷裏，漫不經心地擡頭問：“我隻是問問你，你覺得林貴人漂亮嗎？”

晚月依然覺得這是一道送命題。

她警惕地盯了一會兒自己的足尖，才慢吞吞道：“不好看——”

沈九偏頭歎了口氣。

這是沒法從晚月這邊問出什麽态度來了。

她靠到床頭上，疲累感又冒了上來。

她搖頭把自己腦海裏奇怪的念頭丢出去，抱住被子，懶懶吩咐道：“幫我把珠钗取下。”

沈九深深歎氣，咬牙切齒：“薄景他真是年輕不知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