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她身側是空的，褥子摸起來也是涼的，看起來他已經離開很久了。

沈九茫然地坐起來，正想看看四周，便聽見耳邊有人低低喊：“娘娘。”

沈九偏頭望了過去。

是一個眼生的宮女。

沈九扯好被子，低聲糾正她：“你該叫我小主。”

娘娘是嫔以上的主子才能有叫的，她現在不過是個才人，擔不起這個稱呼。

那宮女笑了一下：“陛下今兒個一大早提了您的位份，升您做了沈嫔呢。”

她道賀道：“恭喜娘娘。”

一個下午，便從浣衣局宮女到總才人，然後一個晚上，又從才人到了嫔位。

沈九微微抿了一下唇。

她這是坐了火箭呢。

她眼睫抖了兩下，又低聲問：“陛下呢。”

那宮女規規矩矩：“陛下還在早朝。”

她從一旁取了衣服來，恭恭敬敬問：“娘娘，您要起身嗎？”

衣服是她沒見過的樣式，沈九多瞧了衣服一眼，那宮女便自動解釋道：“衣服是陛下今兒個早上從庫房新挑的。”

她扶着沈九起身：“衣服是前陣子衣造局新做的，是南陵那邊上供的料子，這後宮諸位主子裏呀，娘娘還是獨一位呢。”

她替沈九穿好衣裳，又服侍她洗了漱，然後又恭恭敬敬問道：“娘娘可要用膳？”

她不動聲色地暗示：“陛下之前說了，如果娘娘餓了，便不用等他，讓您盡管用膳便是。”

沈九敏銳地從她的話語裏捕捉到了重點——

薄景想讓她等他一起用膳。

她擡頭盯了一會兒這個宮女，半晌，偏頭笑了一下：“我……本宮還不餓，等陛下回來吧。”

已經差不多到了下朝的點，沈九等了沒多久，便聽見了外面的聲響，然後在一道通報聲中，薄景推開了屋門。

他還穿着龍袍，極搶眼的金色，偏生這顔色在他身上一點兒也不維和，隻顯得愈發尊貴。

沈九行了禮，一句問安還沒有喊出來，便被薄景扯住了手腕。

他将她拉過去，瞥了她一眼：“沒用早膳？”

他神色陰陰沉沉，沈九拿不準他又在惱怒什麽，隻能小心地揣摩着答：“等陛下呢。”

屋裏的宮人已經開始布膳，薄景的神情溫和了一分，他捏了捏沈九的手臂：“你不餓？”

沈九垂下眉，想了想，輕聲道：“想等陛下一起。”

薄景笑了一下，語調不冷不熱：“倒是會賣乖。”

他這麽說着，眉眼倒是溫和了下來，他揮退了宮人，舀了一勺粥，低頭吹了吹。

“禦膳房十幾年了，也沒變過花樣。”他眉眼倦倦，看起來對這一桌子的早膳毫無興趣：“真叫人生厭。”

沈九低頭舀了一勺粥，試探着喝了一口。

禦膳房做的粥是魚片粥，魚肉鮮嫩，米粒粘稠，溫度又放得剛剛好，這麽一口下去，沈九覺得自己味蕾都活了過來。

她猶豫着瞧了瞧一臉冷淡的薄景，試探着舀了一勺粥，微微側了身子，朝他面前遞了遞：“妾身倒是覺得鮮美。”

沈九眨眨眼：“陛下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