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跪在地上,低垂着眉,唇瓣微抿着,神情恭斂,态度疏遠而恭敬。
她這行禮問安的話一出,薄景的神情便頓了一下。
他盯了一會兒沈九鎮靜恭順的神情,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神情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收回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沈九:“朕記得你是浣衣局的宮女。”
薄景眉眼間隐約的擔憂關切全消失了。
他眉眼斂着,眉眼冷淡,是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君王,語調平靜:“德順,私自離職,要受什麽刑?”
他身後的大太監應道:“回禀陛下,杖刑三十。”
沈九舔了一下唇瓣。
她傷剛好,再來個三十闆子,她能立刻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沈九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迅速地思考着薄景的意思。
之前薄景扮作小太監的時候,雖然看起來動不動就不高興,但是從沒有真的發火過。看起來和傳聞裏說的暴戾殘忍并不大一樣。
他今天的這番話——
沈九微一低頭:“陛下!奴婢并非私自離職。”
她給自己扯了一個理由:“給各宮送衣服的宮女今兒個病了,奴婢頂替了她的工作。”
她解釋自己空着手出現在禦花園的原因:“奴婢剛送完衣服,正準備回浣衣局。”
薄景低眉笑了一下,喊了一聲:“德順。”
他身後的大太監又應了一聲:“浣衣局每日申時才給各宮送衣服,現在未時剛過。”
他低眉順目:“浣衣局裏派送衣服的宮女應當剛剛出發。”
沈九眼睫微微顫了一下。
她現在已經沒法子再解釋了,但是心情卻異常的平靜。
薄景要是真想賞她三十闆子,絕不會在這邊費這麽大的口舌。他現在這個動靜,更像是虛張聲勢地恐吓。
沈九微微伏下腰,沒有再出聲解釋。
薄景盯了她一會兒,微微蹲下身,冰涼的指尖落到她臉頰上。
他手指微一用力,逼着沈九擡起了頭:“你來這邊是做什麽的?”
沈九微微抖了一下睫毛。
她眼瞳下意識睜圓了,因爲被強行擡起下巴,姿勢不大舒适,眼眶裏下意識聚了點兒生理淚水,眼尾也氤起了點兒紅。
薄景的指尖微微縮緊了。
他下意識眯了一下眼睛,盯了一會兒沈九,忽的笑了一下:“我記得你之前被罰去浣衣局的原因,是妄圖勾引朕?”
沈九:“……”
她不是她沒有,林貴人隻是那天不高興,她又正巧撞她槍口上了,便被林貴人編了個理由,随便處置發配了而已。
沈九動了一下唇瓣,想解釋又沒敢開口,就這麽一耽誤,薄景已經收了手,站起了身。
他居高臨下地瞧着沈九,眉眼沉沉:“你這是還不死心,打聽了朕的行迹,想要再來一次?”
薄景冷笑了一聲:“德順!”
那大太監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奴才在!”
薄景一低眉:“封宮女小九爲才人,今晚召她侍寝。”
他一扯唇角,似笑非笑地看向沈九:“朕倒是想看看,你要怎麽勾引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