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注意到了他神情的陰冷。

她話說到一半，又堪堪一轉，改了話鋒，彎眉道：“不過這都是傳聞，我又沒見過陛下，哪裏陛下什麽樣子。”

薄景的神情顯然溫和了幾分。

他一歪頭，又看沈九，語調裏帶着點兒若有若無地期盼：“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沈九低低笑了一下。

薄景表情一下子兇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眼睛丹鳳眼，眼睛一眯，便顯出了幾分兇來。但是因爲面龐還沒有完全長開，還帶着點兒少年感，看起來便有點兒奶兇。

沈九低頭便笑：“挺可愛的。”

薄景的表情頓了一下，他像是聽見了什麽天方夜譚，難以置信地看沈九：“你說什麽？”

沈九微微彎腰，沖胖貓伸出了手。

胖貓跳到了她的懷裏，她穩了一下身子，抱着貓往浣衣局的方向走，走了兩步又扭過頭，沖薄景露出了一個促狹的笑：“說你傻。”

薄景的眼瞳微微睜大了，他愣了一會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九已經走遠了。

他盯了一會兒沈九的背影，半晌，忽的笑了一下。

他擡了擡下巴，轉身往乾清宮的方向走，走了沒兩步，忽的有個一身黑衣的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那人低聲地彙報着：“陛下，秦貴妃偷偷讓貼身宮女給秦丞相送了信。”

他将一封疊的極小的信遞到了薄景面前：“臣攔截了這封信。”

薄景懶洋洋地拆了信，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手指一扯，将信紙撕了個粉碎。

“未手臨幸，無望有子，有礙父親大計？”他懶懶散散擡起眉，嗤笑了一聲：“朕這個愛妃啊，可真是個妙人。”

他一邊邁步往乾清宮走，一邊随口吩咐道：“重新捏造份信件，說秦貴妃有了。”

他微微停了一下腳步，眉眼壓下來，長長的睫毛垂下，陰沉而又森冷：“朕倒是要看看，秦愛卿的大計是什麽計。”

那黑衣人低低應了一聲，正要退下，薄景又忽的叫住了他。

他低了一下眉，沉冷的眉眼軟了一點。他低聲道：“把浣衣局裏，那個叫小九的宮女的信息給朕。”

廠衛的動作快得很，薄景隻批了半個時辰的折子，沈九的所有信息便放到了薄景的案桌上。

八歲進宮，到現在已經在宮裏當值六年，無功無錯，一直到前幾天惹了林貴人，被打了闆子發配浣衣局。

薄景拿指尖輕輕點了點桌案，一旁候着的大太監立馬靠了過來，小聲道：“陛下。”

薄景問道：“這後宮裏的妃嫔，也能随便處置宮女了嗎？”

那太監愣了一下，低聲道：“按照規矩，自己宮裏的宮女，打罰都是可以的，不過如果是想要處死或者調宮，都是要報給皇後的。”

他猶豫了一下，又小聲道：“不過您還未納後，太後近些年又不管事，這些事情，都是由林貴人管的。”

薄景擡了一下眉，在腦海裏搜了一圈，沒找到這個人：“林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