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差點被她氣笑了。
他抽回手,闆着一張臉:“用不着,那藥你還是拿去自己擦傷口吧。”
他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是過分和善了,本來是出來處理事情的,結果竟陪着一個醜不拉幾的宮女閑扯了半天,還幫她搬了衣服。
他這輩子還沒有做過這種活兒呢。
薄景轉身就往浣衣局外走,剛走兩步,又聽見那個宮女輕聲喊:“诶公公!”
他眉梢擰得更緊,神情愈發陰恻恻,在腦子裏在把沈九丢出去處死了好幾回,身子卻相當誠實地停了下來。
他不耐煩地扭頭:“你還有什麽事?”
沈九睜大眼睛,有點期盼地看着他:“我叫小九,能問問公公叫什麽嗎?在哪個宮當值?”
朕的名諱你也配知道?
他不耐煩地觑了一眼沈九,諷刺的話還沒有出口,又撞上了她的視線。他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遲疑了一下:“我在乾清宮當差。”他想了一會兒:“你可以叫我小景。”
乾清宮是皇帝的寝宮,在那邊當值的太監,基本上地位都很高,怎麽會沒事往浣衣局這邊跑?
沈九有點兒疑惑地盯了一會兒薄景,見他被瞧得不高興了,才低頭笑了笑:“耽誤公公時間了。”
她沒再耽誤薄景的時間,看他出了浣衣局的大門,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轉身慢吞吞地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飯堂的鑰匙在管事大宮女那邊掌着,現在門早就鎖了,她今兒個注定是沒有飯吃了。
不過餓一頓又不會出事,最多虛弱一點兒罷了。
沈九安慰了自己兩句,慢吞吞地進了屋。
屋裏的蠟燭已經被點了起來,其他的宮女基本上都已經回了屋裏,正三三兩兩在說笑着什麽。
有宮女瞧見了她進來,她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兩眼,湊到要好的宮女耳邊低聲說了兩句,然後幾人一起低低笑了起來。
沈九趴到自己的床上,掀了一下眼睫,看了一眼那幾個偷偷在笑的宮女:“在說笑些什麽呢?”
她給自己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支起下巴,笑了一聲:“不妨大聲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聽?”
那先說話的宮女臉色漲紅了一下,倒是另一個宮女站了起來:“有什麽不能大聲說的。”
她眉梢微微一挑,視線往沈九身上一落,譏諷道:“有些人啊,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竟然想去爬龍床,結果惹惱了林貴人,被打了五十大闆送過來。”
屋裏響起了一片低低的笑聲。
那宮女更得意了,她叉着腰,三兩步走到沈九床前,下巴一擡:“又不是我的丢人事,我怎麽不能大聲說?”
沈九低眉笑了一下。
雖然原主并沒有爬過那皇帝的床,甚至沒有見過那皇帝的臉,但是這并不影響她在這群宮女面前立個下馬威,來給自己換一個暫時好點兒的生活。
反正那皇帝又不可能眼巴巴跑浣衣局來揭穿她的謊言。
沈九微微側了視線,沖那宮女露出一個笑:“林貴人這麽震怒,你猜我爬成了龍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