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神情不耐了起來：“我看着這麽像是做慈善的？”

她把鍋刷幹淨了，架回到竈台上，又把擱在門口的菜拎了進來：“我和你非親非故，收留你一晚已經是仁盡義至，你——”

沈九偏了一下頭，看向那少年伸過來的手，有點警惕：“你做什麽？”

那少年褪下手腕的表，擱到了竈台上：“這個做房租。”他抿住唇，一副破釜沉舟英勇就義的模樣：“它很貴，你可以賣掉它。”

沈九盯了江許一會兒。

她将表塞進兜裏，偏過頭示意他：“别在這邊呆着礙手礙腳。”

江許琢磨了一下她話裏的意思，眉眼驟然亮了起來，他彎起眉笑了一下：“謝謝姐姐。”

沈九沉着臉沒理他。

她想，她大概是瘋了，才會覺得這個小孩有一點像傅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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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想，她果然是瘋了，才會覺得這小孩像傅元居。

她站在一片狼藉的廚房前，擰着眉，手有點發抖：“我就上了一下午的班。”

她看了看廚房被熏黑的瓷磚，水池裏被堵塞的管道，還有垃圾桶裏碎了的碗碟。

沈九氣極反笑：“你是不是來克我的？”

江許垂着眼睫，攥着衣角，眉眼都耷拉了下來，垂頭喪氣像一隻鬥敗了的貓。

沈九挽起衣袖，走到水池前開始疏通管道。

她手指細白，在一片髒污裏便顯得尤爲不搭，江許盯了她一會兒，忽地低下了眉，小聲道：“對不起。”

沈九沒聽清，停下動作，偏頭看了他一眼，有點疑惑：“你說什麽？”

江許抿住了唇，他被沈九一瞥，下意識避開了她的視線，然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

沈九盯了他一會兒。

她有些意動，但是想了想廚房狼狽模樣的由來，又很快放棄了這個念頭。

沈九轉回腦袋，拒絕道：“沒有。”

她将堵住的管道疏通，沖了下手，又拿起抹布，開始清理髒了的瓷磚。

沈九幹了半天的活兒，突然意識到沒聽見江許的動靜，擰眉回頭看了一眼。

江許背靠在灰白的牆上，唇瓣微抿着，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形已經很高了，縮在角落裏，看起來像是隻落魄的大狗。

他看起來已經夠可憐了，還要拿那雙漆黑的，濕漉漉的眼睛看她。

沈九動作停了一下。

江許小聲道：“我其實是想刷鍋的。”他抿住唇：“我沒做好，對不起。”

他眼睫搭下來，唇瓣也抿住了，看起來像是要哭。

沈九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

她将抹布往旁邊一搭：“我又沒訓你。”她擡了一下眉：“你自己委屈什麽？”

她指指那個垃圾桶：“把那個垃圾倒了。”

她隻是給江許分配了個任務，他情緒便一下子高了起來，歡歡喜喜地應道：“好的姐姐！”

他将垃圾桶搬到胸前，轉身就向外走。

“江許！”沈九喊住了他。

她瞥了一眼他抱垃圾桶的姿勢，有點無奈地歎氣：“你這是丢垃圾還是抱寶貝呢？”

她走到江許面前，擡手把桶上套着的垃圾袋扯了下來。

她這麽一扯垃圾桶，離江許便太近。

江許聞見她頭發上若有若無的香，登時微微僵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