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說不讓她生嗎?
他垂眸道:“你就住在這裏,安心養胎,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說完,他邁步出了房間,留她一個人在屋子裏。
夏沐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内心惆怅,然後才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
她想把他還活着的事告訴爺爺的。
想到剛才死人的一幕,夏沐忍不住看了眼地毯,原本上面染了血,此時已經換了張新的。
她腦海裏浮現出那一刻的焱尊,冰冷,毫無溫度,帶着滿身的弑意,仿佛在他眼中,殺人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這樣的焱尊,她仿佛從來沒見過,又仿佛很久……沒見過了。
夏沐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沒有感受到男人的去而複返。
當他的大掌碰到她的臉,她目光之處看到了他的臉後,瞳孔猛烈地緊縮了一下。
隻那一瞬間,焱尊的手僵住。
他面上沒什麽表情,仿佛不甚在意,他啓唇:“害怕我?”
夏沐想說沒有,她不是沒見過他殺人,當初在路上被追殺,她被他藏在車裏,透過車窗,她目睹了他一個人擊敗對方一群人的過程。
當時的他不是沒有殺人,她隻是,很久沒有見過了,久到差點忘記了,他的不一樣。
焱尊仿佛不在意她的回答,彎下身子,一張臉離她極近,近到仿佛她眨眨眼,睫毛便會掃過他的臉。
她聽到他冷漠地說:“可這就是我,再害怕,你也隻能接受。”
他仿佛高高在上,一句話,如命令般宣布她的結果。
夏沐安靜地看着他,她想說,不是的,我沒怕你,我隻是覺得奇怪。
在她的認知裏,他會說,别怕我,我不會傷害你,而不是說,再害怕你也隻能接受。
到底哪裏不一樣了。
眼前覆上一隻大手,他說:“害怕就别看了,吃飯。”
他剛才出去,是去給她拿吃的去了。
夏沐心頭一軟,不管他再怎麽不一樣,卻始終會考慮她。吃飯的時候,她試探的開口:“好多人……都以爲你不在了,爺爺很傷心,你說,要不要告訴他一聲你還活着,讓他别那麽難過了,對了,還有擎天,他也一直很擔心你的
。”
焱尊垂着眸,“随便。”
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夏沐的指甲無措地扣着筷子,偷偷看他,卻發現他真的好似不在意,沒有受半分影響。
她扒了幾口飯,看向他的胸膛,又問:“你的傷今天檢查了嗎?醫生怎麽說啊?多久能恢複正常?”
“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
“你的身體裏,現在是另一顆心髒嗎?是……誰的啊?”夏沐斟酌着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問了出來。
他的心髒在雲煜晨那裏,那他現在體内,是誰的呢?
焱尊搖頭:“不知道,冷瘾弄來的。”
盡管他在昏迷,但不難猜出當時的情景,冷瘾适時出現将他帶走,将一顆心髒重新植入了他的體内,在基地醫療團隊的救治下,保了他一命。
“這些都是你之前預料好的嗎?我總感覺,以你的能力,不會任由雲苒他們對你做出那些事,而且那天之前,你也不大對勁,好像知道會發生什麽一樣。”
焱尊沉默了很久,仿佛陷入了回憶。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冷嗤了一聲,出聲解釋:“差不多吧,我一直知道冷瘾的意圖,也知道雲苒在打算什麽如意算盤,他胃口太大了,想要DL,想要玉佩,想要我的命,我
不過是将計就計。”
夏沐不認同他的做法,“這多危險啊,當時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你……你渾身是血,躺在那裏……”
她有些說不下去,整個人都覺得冷。
一想到那時的場景,她就覺得自己要崩潰。“如果冷瘾壓根不知道那天雲苒要做的事呢,如果他去得不及時呢,如果手術不成功呢,如果沒有合适的心髒呢……有很多如果的,隻要一點點差錯,我就,我就失去你了
!”夏沐情緒激動起來,眼眶盛滿了淚,眼中滿是對他的指責。
焱尊面對她的指責,一時有些怔忪,仿佛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一樣。
而下一秒,夏沐已經撲到他懷裏。她有所顧忌,沒敢碰到他的傷口,整個人趴在他的小腹那裏,一邊哭一邊罵他:“你個混蛋,你爲什麽不告訴我呢,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如果不是肚子裏的寶寶,
我都沒有活的動力了。我本來就不聰明,你隻留下幾句話我能聽懂什麽啊。”
夏沐發現,自從懷孕了以後,她的情緒就變得很難以控制,以前是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想讓自己保持鎮定,有足夠的理智來找他,可看到他之後,她仿若無所顧忌了。
焱尊垂眸,眸色複雜。
一雙墨眸盯着她的淚臉,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然後擡起手指,舌尖輕嘗她眼淚的味道,就像一個沒有吃過糖果般好奇的小孩。
他歎息:“可能,當時不想讓你參與到這些麻煩裏。”
夏沐的哭聲戛然而止。
可能?
夏沐總覺得現在的焱尊,好像和出事前比起來,不是很喜歡說話一樣。以前也不愛說話的,可現在更甚了。
而他卻好像并沒有發覺一樣。
吃過飯後,夏沐給爺爺打電話,接通後,簡單地告訴了克拉倫斯伯爵焱尊如今安然無恙的消息。
克拉倫斯聽完不停地在那裏感謝上帝,追問起來後,夏沐隻好告訴他焱尊如今在基地的事。
當初是克拉倫斯把焱尊送進基地的,聽完後沉默了很久,歎了口氣,“是天意啊,尊兒注定和那個地方還有牽扯。尊兒人呢,我想和他說會兒話。”
“他……”夏沐猶豫了一下,想起焱尊那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忍不住說:“爺爺,焱尊他現在,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夏沐說不上來。幾秒後,克拉倫斯伯爵的聲音突然變了,他急急地問:“他是不是性子變了,變得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