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四周,偌大的房間裏,有四五個仆人,三個醫護人員。
垂下眼放下湯,她微微側眸,恰好對上了男人的視線,她一下子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他。
男人臉上戴着面具,和那天在高樓裏看到的一模一樣,隻是那雙墨眸,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
夏沐心裏一沉,然後突然想到,自己是易了容的。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侍者開始趕夏沐。
他們都謹遵着首領的吩咐,不能讓任何有心人士接近新首領,要時刻保護好新首領的安全。
夏沐無措地舔了舔唇,她不想就這麽走了,她想跟焱尊多待一會兒,她還有好多話想跟他說。
這是難得的一個機會,她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正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的時候,男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指着夏沐,沖着房間裏的其他人說:“讓她來服侍就行了,你們都出去。”
“啊?”醫生和仆人愣了一下,但男人周身的氣勢不容人抗拒,他們隻好默默的離開。
轉眼間,房間裏便空蕩蕩的了。
夏沐聽着外面關門的聲音,直起了身子,一臉委屈的看着床上的人。
她剛張開嘴要說什麽,男人已經移開了視線,淡淡地吩咐:“給我倒一碗湯。”
夏沐心裏浮現出一股子怨氣,轉眼想到他身體虛弱,瞬間氣焰仿佛被水澆滅。
她把湯倒進碗裏,用勺子攪着,吹着送到他身邊。
他原本是坐着的,床上有小桌闆。
但她沒放在小桌闆上,而是舀起一勺湯,吹了兩下,湊到嘴邊,示意他張嘴。
男人明顯一愣,沒想到她會直接喂他。
四目相對下,在夏沐希冀的目光下,男人擡手,自己拿過她手中的碗勺,慢條斯理喝了起來。
夏沐不氣餒,她仰着頭看了看天花闆,又看了看四周的牆壁,問他:“這個房間裏,有攝像頭嗎?”
他的日常起居會不會都在首領的掌控之中啊?
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什麽感情地開口:“沒人敢在這個房間裏放攝像頭。”
那就是沒事了。
夏沐一屁股坐到床邊,轉身看着他,不等他反應過來,便直接上手去扒他的衣服,“你身體怎麽樣?恢複得好嗎?那麽嚴重,怎麽治的啊?”
她還沒來得及看到他的胸膛,手被便狠狠抓住。
一吃痛,她悶哼一聲,被男人甩開了手。
“誰準你動手動腳的?”男人聲音陰冷陰冷的,懾得夏沐一個激靈。
他甩開她的手後便沒再看她。
房間一度安靜了好長時間,直到他覺得不對勁,轉頭看過去。
隻見這個醜女人依舊膽大地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臉上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夏沐覺得自己快要難過死了。
她裝扮成這樣他就認不出來了嗎?她可是看他的手就認出來他了,他明明都聽見她的聲音,也吃到她做的飯了,可現在還一副看陌生人的樣子。
夏沐那袖子擦了下擋住眼睛,眼淚瞬間被吸進綿軟的布料中。
她難受沙啞地問:“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沒等對方有什麽動靜,她一抹袖子,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擔心我,怕我出事,不想跟我相認,你也别想趕我走,我進來這裏就是爲了找你,你都不知道,那一天我看
到手術台上的你,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挖了一樣,我當時想,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也不活了。”
她扭頭看他,臉上一片狼藉,淚水還有鼻涕,混在特意弄黑了的臉上,看起來格外的醜。
夏沐站起身,從口袋裏拿出能卸掉臉上的顔色的水來,倒在濕紙巾上,然後在整張臉上蹭了又蹭,露出了真面容。
她剛弄幹淨,一根細長潔淨的手指便勾起她的下巴。
夏沐順着手指的力度看向他,緊接着對上一雙複雜百變的墨眸。
男人不說話,她也就不說話。
過了不知多久,他撤回手,看着一桌子吃過還沒有收拾的飯菜,喃喃道:“原來,這些都是你做的。”夏沐沒好氣地抱怨,“不是我做的還能是你做的嗎?你吃的第一次就應該猜到我在這裏的。你倒好,什麽也不說,躺在這裏很舒服吧,每天被人伺候很開心吧。你知不知道
爲了找你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我來到這個鬼地方,在這裏當了一個月的打雜的,每天就是洗菜做飯洗菜做飯的,快要累死了!”
其實,也沒有那麽累的,她每天過的還算滋潤,可是看到他,她就是忍不住把自己描繪地很慘,想讓他心疼她,抱抱她,哄哄她。
還有她肚子裏的寶寶,而且還是雙胞胎,她還沒告訴他呢。
焱尊見她一臉委屈,像是被他欺負了的樣子,抿了抿唇,然後,繼續喝湯。
夏沐見他若無其事的模樣,怔住。
過了會兒,他還是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擺,“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啊?不舒服嗎?”
夏沐見他眼神淡漠,并沒有預料中的喜悅和激動,有些失落。
轉念一想也是,他面色看起來還有些蒼白,身體肯定還沒恢複好,畢竟是心髒,能救下一條命已經謝天謝地了。
說話,是有話要說。焱尊吃過後,拿餐巾擦了擦嘴,然後看向她,開口道:“你去放洗澡水,然後伺候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