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擎天能狠下心,他早就把夏沐給趕得遠遠的了。
可是這些年他看着少主是怎麽活過來的,他知道沒有夏沐的時候少主過得有多苦。
所以哪怕再怎麽不情願,他也不敢拿夏沐怎麽辦。
他曾經試過讓别的女人轉移少主的注意力,甚至是曾經因工作能力好讓少主刮目相看的江雲清。
可是沒用,少主就像是被夏沐下了蠱一樣,除了她看不到别的女人。
夏沐嘴裏濃濃的苦澀,她忍住泛紅的眼眶,故意硬着脾氣說,“他對我好,就可以彌補曾經對夏家做的那些事嗎?”
夏沐不斷的回憶父母的慘狀,以此來堅定自己的決定,嘴硬的說,“他害我沒了父母,淪落到被人追債的地步,現在對我好,非我不可了,我就應該感恩戴德的去接受嗎?”
“可當年那是因爲……”
“因爲什麽?”
擎天咬咬牙,将嘴邊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他答應了少主,絕對不能說。
他咬牙,變相的說,“就算你恨他,埋怨他,當年他又不知情,你也不能這麽害他啊。少主對你那麽好,你卻把他隐藏那麽多年的身份公之于衆,你知不知道這對他有多危險。”
夏沐猛地擡頭,望着擎天的眼神充滿了驚訝,“他以爲是我做的?”
“不是你嗎?我看過報道,能拿到那些證據的人除了你也沒别人了。”
夏沐沒有爲自己辯解,扭過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極度冷淡,“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快走吧,晚了就是你的責任了。”
擎天見夏沐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隻好忿忿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開車。
到水岸湖畔之前,他都沒再跟她說話。
夏沐走進房子,便看到焱尊坐在客廳裏,明顯是在等她。
感受到門口的動靜,焱尊偏過頭,看到她後,先是一怔,随即表情淡淡的看向面前茶幾上的東西。
不需要走近看夏沐也清楚那些都是什麽,她捏緊了手才讓自己保持鎮定。
深吸一口氣,夏沐走到他身邊,“我來了。”
焱尊扯了扯嘴角,“來的挺快的。”
夏沐表情有些尴尬,她看了看附近,感受到氣氛格外安靜,疑惑的問,“小雪球呢?”
“雷歐帶出去玩了。”
不想女兒看到這些,焱尊先一步支走了小雪球。
“那……”夏沐語氣有些擔心。
“放心,我不會說話不算話,會讓你帶走她的。”
他的話讓夏沐一時語塞,之後便相顧無言,兩人都沒有主動提簽字的事。
夏沐聞到空氣裏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下意識看向男人。
注意到他眼裏的紅血絲,一陣心疼忍不住湧上心頭。
擎天說他昨天喝了一晚上的酒,看來是真的,他應該是不想讓她知道,才把酒味洗掉的吧。
望着男人消瘦沒什麽血色的臉龐,她像是有一股積郁之氣壓在心裏,難受的要命。
不清楚夏沐心裏所想,好一會兒,焱尊才開口,“雖然我同意把小雪球給你,但是我要她的探視權。”
“恩,好。”夏沐想都沒想便同意了。
他是小雪球的父親,大人之間的事和孩子無關,如果可以,夏沐盡可能的想讓小雪球有足夠的愛。
焱尊喉結上下移動了一下,有些艱難的問,“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
夏沐坐在他的對面,聽到這句話,心裏五谷雜陳,點點頭,“是啊。”
我恨你爲什麽當年要這麽做,親手把我們之間的路堵死。
焱尊失落的垂下眼,“我知道了。”
他将茶幾上
的紙拿過來,拿起一旁的簽字筆,生怕一會兒要後悔一樣快的在上面簽上他的大名。
簽好後,他就将筆随意的扔在桌子上。
隻差夏沐的簽名了。
夏沐看着紙最上面那行離婚協議書,想要伸手卻現自己像是僵住了一樣。
不僅如此,她察覺到她的手腳冰涼,沒有一點溫度。
好久,她才把那張紙拿到自己面前,然後執起筆。
不同于焱尊寫的飛快潦草,夏沐兩個字,她寫的緩慢又工整。
一筆一筆的劃下,像是在不停的延長時間一樣。
焱尊一直都在看着夏沐,看着她一筆一劃的簽字,仿佛那是一把把的刀紮在心口。
再難寫的字也有寫完的時候,寫完最後一個捺,夏沐擡頭,有些失神的望着焱尊,覺得莫名的茫然。
他們的婚姻就這麽結束了嗎?
連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匆忙的結束了。
視線移動到自己還拿着筆的那隻手上,不由自主的盯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看。
已經離婚了,她也沒有資格再戴它了吧。
把戒指從手上慢慢退下來,她将手伸到他面前,“這是你的……還是還給你吧。”
焱尊看着她手心裏那枚他曾經挑選了好久費心費力得到的求婚戒指,冷聲說,“不要就扔了吧。”
聽到“扔”這個字,夏沐下意識握緊了手。
她将手收回來,快說了聲“好”。
夏沐存着私心,想留着這枚戒指。
見她答應的如此利落,焱尊一股怒意湧上來,卻沒辦法說什麽。
簽了字之後,其實就沒什麽事了,接下來夏沐隻要帶着小雪球離開就行了。
夏沐時不時看一眼沙上的男人,最後實在忍不住,開口爲自己辯解“不是我。”
突如其來的三個字,讓焱尊莫名其妙。
他本就不高漲的心情沒什麽起伏,眉眼間盡是疲憊和不悅。
“我沒有曝光你的身份。”
夏沐進一步的解釋,她的聲音很低很小,聽着并沒有什麽說服力。
焱尊詫異她會突然解釋那件事,心裏卻沒有半分懷疑。
他知道,她說不是她,就不是。
焱尊的沉默讓夏沐有些緊張,她繼續說,“還有那天,我不知道你是胃穿孔,我以爲……你是小問題,我沒有故意把你扔在醫院裏。第二天我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那麽嚴重。”知道自己現在說這些已是于事無補,可夏沐不想抱着遺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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