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歐大駭,“什麽?你說那個女孩……是放火燒夏家的人的女兒?!”
焱尊輕點了下頭。
雷歐被這一消息轟得緩了好久,漸漸現了不對,“那夏先生拿過來的那張收款單,不就是當年我以少主名義轉過去的那筆賠款?”
那就不是少主雇人放火的啊,少主爲什麽要讓少夫人誤會?
焱尊顯然不想多說,他邁步上樓,“我累了,你多看着點小雪球。”
雷歐看着少主的孤寂的背影,着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小雪球的房間裏傳來聲音,他隻好先去安撫小小姐。
深夜,書房的燈調到了最暗,地上映出一片黑影,角落裏的男人兀自看着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夏沐小雪球的合照,夏沐手裏牽着小雪球,站在他身邊,笑得一臉開心。
想到今天夏沐看向他冷漠絕望的眼神,焱尊微微彎腰,雙手插在頭裏,痛苦的閉上眼。
如果他沒有去找張浚,沒有問出當年的真相,現在也不會這麽難辦。
張浚死前的那段話萦繞在焱尊的耳邊,就像是一個繩索一樣,将焱尊鎖的死死的。“那時候,我的确受人之托要對夏家放火,我缺錢,女兒還患有白血病,可我從來沒幹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糾結了好久後,最後還是打算放棄。我找到對方想說清楚,卻無意間聽到了對方真正的打算。我……我沒想到那個女人的想法那麽可怕,之後想去警察局報案的,可是就在那一天,我女兒突然在路上被車撞了,對方逃逸,而我女兒傷口感染必須盡快做手術,手術費太龐大了,我根本就支付不起,所以
……所以我還是答應了,雖然逃逸的人之後出現,給了我一大筆錢,可是一切都晚了,夏家出了那麽大的事,還牽扯到了人命,我知道逃了這麽多年,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當焱尊聽到這些時,就什麽都明白了,嘴角是無奈薄涼的自嘲笑容。
“你說的那個女人,叫什麽名字?”
“簡夢。”
焱尊還記得張浚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你答應過我的,不會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夏家的子女,這是交易時簡夢的要求,她讓我死守住這個秘密,不讓她兒子和女兒知道。”
之後,張浚就搶了焱尊手下的槍,吞槍自殺了。
焱尊無數次想過,自己把真相告訴夏沐會是怎樣的?會不會比現在還要痛苦?
她怎麽承受的了?
焱尊思考了很久,決定将真相徹底隐瞞,遮蓋嶽母的罪孽,和他這個幫兇的錯。
自私也好,他情願百年之後夏沐帶着這個疑惑抱憾而死,可他偏偏漏了一個夏澤。
夏家的悲劇,他也算間接造成這場慘劇的兇手,如果沒有撞到張浚的女兒,張浚就會去報警,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
而張浚,的确也是因爲他的出現自殺的,夏澤也是他派人扣下的。
那些夏沐一句又一句的質問,他無法反駁,因爲的确和他有關。
在接到消息說夏澤在查當年的一些線索時,焱尊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夏沐可能會因此對他失望,離開他,所以,他才忽然,那麽急切的想讓她懷孕,想讓她因爲孩子,願意留在他身邊。
現在,事已成定局,那就隻能讓他來背負這場罪過,用往後的時間一點點挽回她。
……
景陽别墅。
夏沐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自己的房間裏。
外面的人敲了敲門,她沒有半分反應。
過了會兒,夏澤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碗面。
“吃點吧,你一天沒吃了。”
夏沐淡淡看了眼面,搖搖頭,“我吃不下。”
夏澤将面
放在一邊,他看着郁郁不振的妹妹,思索了一會兒開口,“我最近會和律師商量一下,看看怎麽把小雪球要回來。”
“不行。”夏沐想都沒想便出口否決。
夏澤一頓,夏沐看向他的眼神縮了兩下,“不能走法庭,要不回來的,我們鬥不過他的,說不定會适得其反。”
焱尊說了的,如果她跟他鬧上法庭,不會再讓她見小雪球。
“你是真的擔心要不回來,還是依舊抱着什麽想法?”夏澤一語戳破她的心思。
夏沐沒說話,無意識的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夏澤咬緊牙,下颌緊繃,雙手扣住夏沐的肩膀,晃了幾下,“小沐,你醒醒吧,你們沒可能的,他現在是我們最大的仇人,你忘了家裏出事後你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忘了爸爸是怎麽慘死的,你忘了媽媽滿身
是血的樣子了嗎?”
夏沐的瞳孔緊縮,眼前彌漫着血色,還有父母沒了氣息的樣子。
她一直以來,都對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恨之入骨,連做夢都恨不得那個人去死,可是一夜之間,這個人突然變成了焱尊,她恨不得那個死的人是她自己。
爲什麽會這樣?
她不敢相信這麽久,他一直都在騙她,讓她生活在謊言之中。
夏沐聲音顫,艱難的說,“我沒忘,我隻是……隻是還沒有消化過來。”
夏澤見她這樣,狠下心說“你最好快點認清這個事實,我們還得商量怎麽報仇。”
“報仇”兩個字讓夏沐渾身一震!
她握緊手,舔了舔幹裂白的唇,最終說,“我知道了。”
夏澤眼中露出一抹滿意的神色,他坐到她的身邊,手搭在她的頭上,溫柔的說,“等我們把這邊的事情解決後,我就帶你跟小雪球回a國,再也不回來了,我們就像之前那三年一樣,好好在a國生活。”
夏沐眼中有些迷茫,幾秒後,她躲開了夏澤的手,“哥,我困了,我想睡了。”
夏澤張了張唇想說什麽,但看到她現在的狀态,猶豫了一下,将話吞了回去。
算了,過段時間再說吧。
“那你睡吧。”
待夏澤走後,夏沐躺在自己的床上,睜着眼盯着天花闆。
不知過了多久,她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進絲。她鑽進被子裏,嘴死死咬着被角,無聲的哽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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