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夏沐喃喃着,舔了舔唇,思索了一會擡起頭,“你去,讓總公司的人把當初有關這件事的商議内容和起草的文案全都做成電子版過來,再把分公司的律師給請過來。”
“好,我馬上去。”
夏沐走出辦公室,遠遠的看了眼外面的情景,抿了抿唇,徑直走了過去。
公司的正門此時正關的嚴嚴實實的,員工站在大堂,看着外面鬧着的人,都憂心忡忡。
前台見夏沐走了過來,連忙攔住她的腳步,“副總,您怎麽出來了,趕緊進去,要是讓他們看到就不得了了。”
夏沐搖搖頭,“一直躲着也不是辦法,總要面對的。”
“可是外面就是一群無賴,您出去肯定要吃虧的,是他們貪得無厭,我們又不理虧。”
公司裏的人基本都清楚了起因和經過,卻不知道夏澤後來讓人做的事。
如果不是因爲更大的怨氣,他們也不會鬧到市這邊。
夏沐也沒解釋,隻是淡淡吩咐,“去把門開開,讓我出去。”
“啊?”前台有些猶豫,遲疑了幾秒,朝保安擡擡手,讓他把鎖給打開。
門隻留了條縫,夏沐沒讓其他人跟她出去,而是自行的走過去。
估計是看出她的職位不低,外面的人的動作稍有停滞。
“你是誰啊?說話有分量嗎?”
夏沐朝着死者家屬微微彎了彎腰,“我是he的副總,夏沐,你們有情況可以跟我說。”
“夏沐,你是夏澤的那個妹妹吧。”
當聽到她的名字,對面那些人的神色就很是不郁,想看到仇人一般。
夏沐抿了抿唇,她看着爲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點點頭,“沒錯。我已經了解了前段時間您兒子的事故,如果是我們需要承擔的責任,我們絕對不會逃避。”
“哼,說得好聽,你們讓人開車撞我丈夫的時候,怎麽沒見是這樣的态度?我兒子死了,丈夫現在躺在醫院裏下不了床,全都是拜你們所賜!你們這些黑心的企業家,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啊!”
女人說着說着大哭起來,她的話如在湖面上投下了一塊石子,掀起不小的波浪。
周圍聽到的人竊竊私語。
夏沐深吸一口氣說,“關于你的兒子和丈夫,我很抱歉,如果你們願意,可以進公司,我們詳細的談一下解決方案。”
“想把我們騙進去對我們出手,你以爲我們還傻傻的相信嗎?像你們這種行爲,就該讓所有人都知道,被天下人譴責!”死者的表哥大聲嚷嚷。
夏沐的神色很平淡,她擡眸看了看周圍的人,“那行,你要在這裏談也可以,正好讓這些路人當見證人。”
她手伸在後面,助理将資料遞給她。夏沐翻看着,就事論事的說,“那就開始吧,你兒子徐山三個月前在工地不小心失足摔落,送往醫院的途中不治身亡,按照國家法律,他是在工作時候出的事,我們公司負全責,當時對于賠償方面,我們雙
方進行了協商,但是因爲有分歧所以才一直沒有解決是吧?”
徐山的母親一直在哭,所以夏沐是看着徐山的表哥說的。
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麽文化人,徐山表哥見夏沐說的有闆有眼,也沒什麽什麽問題,點點頭。
“爲什麽出現分歧,你們也清楚吧?”夏沐又問。
“當然了,你們想要一點錢就打我們,我們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們打叫花子呢。”夏沐沒有理會徐山表哥的叫嚣,安靜低下頭,将打印出來的協議翻到最後一頁,然後舉起來讓對方看,“這上面的數額,是我們公司的律師根據确切的情況草拟的,如果你們不同意,覺得he不想承擔責
任,大可以去告我們
,通過法律途徑要正規且迅的多,但你們爲什麽一直隻是糾纏呢?”
徐山的表哥噎了一下,就連徐山的母親的哭聲也頓了頓。
爲什麽不告他們,因爲法院不會判下那麽多錢啊。
徐山的舅舅撞了一下兒子,徐山的表哥清了清嗓子,佯作理直氣壯的說,“我姑父現在躺在醫院裏,醫生說雙腿極有可能殘疾,要不是你們……”
“沒錯,我們做的事我們會承認,具體的事宜可以詳細讨論賠償金額,你們呢?”
夏沐靜靜等着他們的答案,也不催,這件事,雙方都有錯,他們既然想利用外界的評論護着他們并爲他們争取利益,就别妄想能掩蓋他們的野心。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徐山母親突然拍着胸口,哭得更厲害了,“我可憐的兒子啊,你才二十幾歲,你走了讓我可怎麽辦啊?”
夏沐見死者母親哭得想要背過氣去,伸出手想要去扶她,卻被對方誤會。
“哎!你想幹什麽?還想打人?”一個男的伸手狠狠推了夏沐一把。
夏沐不妨,穿着高跟鞋不穩的往後跌撞退了幾步,眼看就要摔在大門立柱上時,一隻大手及時的伸過來,穩穩攬住她的腰身!
她下意識擡頭,看着男人精緻卻緊繃的下颌,驚喜的說,“你怎麽來了?”
焱尊沒說話,隻是将她扶穩,垂眼看了眼她的腳踝,見沒事才收回。
他目光淺淡的看着徐山的表哥,明明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墨眸,卻震懾力十足。
男人啓唇,“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簡簡單單八個字,卻讓人覺得是道指令一樣,不得不去執行。
夏沐收回視線,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你們還是打算在這裏談論這件事情的賠償方案的話,我就讓裏面的律師出來了。”
她目光坦然,沒有半分要閃躲的意味,反而是受害者的徐山親戚,眼神變得有些遲疑。
這要是把事情捅開,他們肯定就拿不到那麽多錢了啊!
徐山的母親之所以能召集這麽多親戚翻山越嶺過來鬧,不過是承諾會給他們錢。
但是這要是進去,會不會情況更糟?
看出他們的遲疑,夏沐認真的望着他們,語氣誠懇的說,“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做些什麽幫到你們,而且我可以跟你們保證,私下裏解決,會比你們現在鬧這麽大最後得到的好處要多得多。”
“那……那好吧。”徐山的母親最先同意了。
見此,夏沐如釋負重的露出了一個微笑,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她也是在賭,賭這些人想要錢的心理更大。
隻要不将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毀了he的聲譽,錢的方面便好說很多。
焱尊站在夏沐的側後方,全程隻是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存在着,沒有插手這件事。
他微微側着頭,盯着夏沐的側臉,眼中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柔光。
以前那個剛剛大學畢業,隻會在她的強勢下一臉憋屈的女孩,不知不覺中長大了呀。
他在接到消息的時候,就急匆匆趕過來了,路上幫她聯系了律師團,還看了那些人的信息,就怕她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受委屈。
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将徐山的那些親戚請進大門後,夏沐突然轉過身,輕輕拉住焱尊的手。
焱尊回神,擡眸看她。
夏沐咬咬唇,眼神像小鹿一樣泛着懇求的光芒,“一會兒談判的時候,你能不能跟我一起?不用做什麽,就是待在我身邊就行。”
“爲什麽?”
夏沐像是沒想到他會問原因,思考了下老實的回答,“會很安心。”
剛才她一個人對抗外面一幫子人
,其實有些害怕的,她隻是強忍着不表現出來,怕自己生怯,對方就更肆無忌憚了。但是焱尊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像注射了一劑鎮定劑,什麽都不怕了。
焱尊用舌尖抵了抵牙槽,才止住笑意,面上沒什麽變化,聲音帶着誘惑人的磁性,“恩,走吧。”她長大了,但還是需要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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