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尊的一句話把夏沐“氣着”了,她注意力被轉移,倒也不再關心孤兒院的事。
以前焱尊和小雪球還沒相認的時候,夏沐一直擔心,如果以後……小雪球會不會不接受親生父親,現在看來,父女之間的親情是怎麽也阻擋不了的,晚飯之後,小雪球就又巴巴的去找焱尊給她拼玩具去了。
深夜,書房的門關的緊緊的,擎天在旁邊候着。
焱尊站在窗前,一手執着手機,聲音在夜裏顯得有些涼,“他肯說了?”
“是,不過他要親自跟您說。”那邊的人恭敬的道。
“把電話給他。”
一陣悉率,聽筒裏傳來幾聲咳嗽聲和痛吟。
看樣子是沒少吃苦頭才肯說的。
“先生,我……我可以、可以跟你說當年的事,但你……咳咳,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張浚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是死都不會說的。”
焱尊的眼眯起來,“什麽條件?”
“這件事,絕對絕對不能告訴夏家的那對子女。”
夏澤和夏沐?
焱尊眉心微微蹙起,他以爲張浚的請求無非就是錢之類的,不告訴夏澤還好,可是不告訴夏沐……
他費心費力的查當年的事,就是想讓她知道真相,不再耿耿于懷過去。
雖然她一直沒表現出來,但是從她患過抑郁症就知道,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有時候她晚上夢呓,還在糾結着當時沒有救她父親的事。
長時間的沉默讓張浚有些心驚膽戰。
好半天,他終于聽到那頭清冷如冰的聲音,“爲什麽?”
張浚眼神有些放空,“我這一輩子本本分分,就隻做過那麽一件錯事,爲了它,我的後半生都在不停的贖罪,我不想再牽扯更多的人。”
焱尊有些頭疼,最終,他啓唇,“你說吧。”
……
夏沐端着咖啡上樓,走到書房前,她見門上着,沒多想,輸了密碼推門。
還沒來得及踏進去,眼前一道高大的影子突然出現在面前,夏沐吓了一大跳,差點摔了手中的杯子。
看清對方是擎天,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你也在啊,他呢?”
說着,夏沐探頭往裏面看。
隻見焱尊站在落地窗前,背對着她。
他的手垂在兩側,手機屏幕恰好熄滅。
擎天看了一眼,然後讓開身子,在夏沐走進去後,識趣的退了出去,帶上門。
夏沐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沒有現不對的地方,“雷歐說你晚上要辦公,但是還少喝點。”
許久沒有應答,夏沐看向焱尊,好奇的走過去。
“怎麽了?”
焱尊終于動了動眼珠,他偏頭,看着她,墨眸如同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捉摸不透。
他看着一臉擔憂的夏沐,耳畔裏回響着張浚的話。
還有最後那一下震耳的槍聲。
舔了舔唇,他閉了閉眼然後再次睜開,一本正經的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夏沐很少見他這樣的臉色,帶着極大的凝重和審度,“是……很不好的事嗎?”
“算吧。”
焱尊垂眸,看着夏沐不安交握的手,上前握住,停了好久才開口,“你之前你讓我幫你查你父母的事,有眉目了。”
“真的?”夏沐反抓住他的手臂,激動地問,“怎麽樣,人找到了嗎,當年是怎麽一回事,我父親是誰殺的,還有我母親她爲什麽……”
“那個放火的人已經死了。”焱尊一句話瞬間堵住了夏沐的喋喋不休,将她從天堂打入地獄。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睛茫然,“死、死了?”
焱尊喉嚨有些幹,“恩。”
“什麽時候死的?”
“就在剛才,我的人白天抓到他,但還什麽都沒問出來,他就吞槍自殺了。”
夏沐死死的盯着焱尊,而焱尊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好半響,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緩緩滑落,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後退了兩步。
“會不會是找錯了,說不定不是那個人……”
焱尊搖搖頭,“我确定過,沒找錯。”
“怎麽、怎麽就死了呢?”夏沐喃喃着。
她找了這麽多年的人,好不容易近在咫尺的真相,剛抓到就又飛走了嗎?
焱尊見她這樣,眼中浮現出心疼,卻還是理智的說,“時間太久了,當年的事,他應該是僅剩的知情者了。”
一句話,将夏沐徹底打破了這些年的希望!
她雙手捂住臉,然後扒進絲。
過了一會兒,有濕濕的液體從她的指縫裏流出。
焱尊抱住她,另一隻手搭在她頭上,一下一下的輕撫安慰着,薄唇貼在她絲上吻了又吻。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他嗓子喑啞,對她道歉。
夏沐搖搖頭,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不甘心,也不想當年的事石沉大海,她一直都在努力,卻還是讓父母死的不明不白。
焱尊哄了夏沐大半夜,好不容易才讓她睡着。
看着她哭得紅腫的眼睛,他輕輕在她眼皮上揉了揉,然後目光放空的盯着一個地方。
張浚的死是他沒料到的。
能從他手下的手中搶過槍然後自殺,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氣。
或許,張浚早就想死了,他的親人都不在了,孤兒院的那個小女孩,他前兩年就把自己剩下的錢全轉到她的名下。
而焱尊的人的出現,恰好給了他一個适當的理由。
……
這件事對夏沐的打擊很大,連續幾天心情都不好,焱尊變着花樣哄她開心,甚至不惜降低身價聯系了秦藝岚,希望她能過來跟夏沐說說話。
“今天太陽不錯,要不要出去逛逛街?”秦藝岚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問夏沐。
夏沐搖搖頭,唇色有些蒼白。
她穿着寬松的居家服,手裏抱着一個沙靠,低聲說,“我下午要去公司,我哥這幾天不在,有很多事要我去做決定。”
她沒有本事查出仇人爲父母報仇,總得好好管理父親的那些基業。
深吸一口氣,她勉強扯起微笑,拿着奶瓶逗着旁邊的安安。
“幾天不見,他好像又長大了。”
“是啊。”秦藝岚看着兒子,心滿意足的笑起來,“你看你現在,有那麽厲害的老公,有可愛漂亮的女兒,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其實你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很多事不是人爲能控制的,得看天意。”
“那天意爲什麽要放走兇手逍遙法外?尊給我看過資料,放火的那個人很清白,和我們家無冤無仇,肯定是受人指使的。”夏沐疲憊的靠在沙上反問。秦藝岚想了想,随口說,“也可能天意覺得,不知道真相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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