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煜晨把母親的話當做耳旁風,沒有接應,也沒有反駁。
如果能治,早就治好了。
雲家這樣的家族,什麽頂尖的醫療團隊找不到,他吃了不知道多少藥,用了不計其數的治療方案,最後都無濟于事。
看出來雲煜晨興緻不高,雲錦心疼的看着他,緩緩的坐下來,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
她因爲早就吃過早飯的緣故,便安靜的望着兒子用餐。
雲煜晨用勺子舀着碗裏的粥,舉止優雅,态度從容,這是身爲雲氏接班人一天天培養出來的氣質,而雲錦的視線卻不經意的落在他手背上的針孔。
針孔紮完後留下小片的青紫,仔細一看會現這樣的痕迹其實有很多,隻是有些因爲時間久了慢慢變淡變淺。在别的小孩子還天真的在花園裏玩沙子坐滑梯時,雲煜晨已經習慣了半坐在床上一邊輸液一邊聽國外專聘的家教上課,這就是身爲接班人所要承受的壓力,因爲身份和身體,雲煜晨沒什麽朋友,也很安靜
。
雲錦有時候覺得自己應該是全世界最失敗的母親,生了兩個兒子,卻先天帶着緻命的疾病,一個迫于無奈丢掉,治好了卻永遠不會跟她親近,一個還在苦受病魔的折磨,看不到未來。
吃過飯沒多久,雲錦便被雲家旁系的幾位夫人和外面的一些富太太約出去喝茶,雲煜晨本打算回房休息,卻在從餐房出來的路上碰到了雲文浩和雲泉。
雲文浩看到雲煜晨,眸子裏很快的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精光,然後便爽朗的喊了聲“表哥”。
雲泉淺笑着沖雲煜晨點了點頭。
雲煜晨淡淡的點頭示意,“你們要去哪?”
“打算去打台球,要一起嗎?”雲文浩笑眯眯的問。
空氣有一陣的凝滞。
雲泉清咳了一聲,适時補充了句,“聽說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忙,我們兩個就不打擾你了。”
雲煜晨“恩”了一聲,然後看着他們說,“玩得開心。”
随即便扭頭離開了。
雲文浩懶洋洋的看着雲煜晨離開的背影,舌尖抵了抵牙槽,然後無趣的輕嗤了句,“真沒意思。”
雲泉在一旁聽得真真切切,沉穩的性子忍不住提醒了句,“惹怒他對你沒有好處。”
“我知道啊,不過無所謂。”雲文浩漫不經心的說。
他就是因爲雲煜晨不能做運動才故意刺激他的,不然一天到晚的在雲家待着多無趣。
雲文浩是在小輩之中唯一知道雙胞胎秘密的人,他向來是喜歡看熱鬧的性子,總是一副吊兒郎當二世祖的模樣,然後默默看着雲家暗地裏的各種勾心鬥角和豪門秘史看的不亦樂乎。
原本要打台球的兩人在坐上車出大門的時候,正好跟曲悠涵的車迎面對上了。
雲文浩坐在車裏看着對面的曲悠涵,在兩輛車交錯走遠時,突然開口道,“停車。”
司機老老實實的踩下了刹車。
“我不去了。”雲文浩撂了一句。
“什麽?”雲泉楞了一下扭頭看他。
說話的時候雲文浩已經推開了車門走下車,将車門甩上後,他從外面把胳膊撐在車窗沿邊,探着頭看着雲泉,“對不住了,不然我打電話讓幾個身材不錯的妹子過去陪陪你,就當兄弟賠罪了。”
雲泉抿了抿唇,“不用了。”
他不像雲文浩那麽重女色。
然後他不再看雲文浩,也不管雲文浩突然爽約是爲何,淡淡的沖司機說,“開車吧。”
主宅。
仆人正在上面朝雲煜晨彙報曲悠涵到來的事情。
雲苒跟雲錦都不在,曲悠涵聽說主宅裏還住着一位“不喜歡跟人打交道”的雲老太太,正襟危坐着,對着端來一杯花茶的女傭禮貌的說了句“謝謝,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在外面裝的像個淑女是曲悠涵一貫的風格,果不其然,女傭聽到她的話受寵若驚,臉上綻着笑意退下,心裏不禁暗暗想也隻有這樣的小姐才能配得上少爺了。
此時,曲悠涵垂下的眼簾裏藏着濃濃的不屑。
卑賤的下等人!
端起茶杯,曲悠涵淺淺抿了口花茶,露出一抹滿意的神色。
一喝便知,茶味濃郁,花香四溢,是上等的花幹泡出來的。
畢竟是雲氏一族,自然什麽都是最好的,曲悠涵不禁幻想着自己嫁給雲煜晨後的生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她想要什麽都可以。
突然想到什麽,曲悠涵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雲家什麽時候能對外宣布她跟煜晨的婚事?
當初說好了的婚約解除是緩兵之計,如今就連婚期都已經在日程上了,可是外界都還以爲她跟雲家早已經沒關系了。
上次在飯桌上曲靜儀也提過這件事,可是基本沉默的雲煜晨卻突然開口說,婚約解除距離現在時間太近,貿然宣布婚期會讓外界覺得雲家人行事太過随便,對公司也有影響。聽此,曲靜儀隻好作罷。
曲悠涵當時有些不舒服,很想回一句那爲什麽當時還要宣布婚約解除的事情?
這件事到頭來,受益的隻有夏沐,到現在夏沐都挂着雲煜晨女朋友甚至是雲氏未來老闆娘的稱号。
聽說,一部分是因爲這個原因,警察局的人在判定夏沐爲重大嫌疑人後不敢妄動,也不敢逼供。
想到這裏,曲悠涵眼中陰鹜不少。
“曲大美人。”
一聲調戲般的叫喚讓曲悠涵回過神,她一偏頭,就看到了斜着身子倚靠在門框上的雲文浩,驚恐的睜大了眼。
“怎麽,幾天不見就不記得我了?還真是讓我傷心呢。”說着,雲文浩便捂着心髒作心碎狀。
曲悠涵握着手,使勁用手指壓在手心上,鎮定下來後結巴了一下問,“你,你怎麽會在這?”
雲文浩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反手指了下自己,“我?這可是在雲家,我姓雲哎!”
在自己家裏很奇怪嗎?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曲悠涵回正了頭,冷淡的說。雲文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這樣就有點不夠意思了,好像前段時間我們沒在酒吧見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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