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兒笑笑,看着麻薯這樣臉,不知怎麽的,總有些洩壓。
隻不過,這個血族女孩依然問了下去:“他如果不擴張的話,那麽接下來是要做什麽啊?”
愛麗兒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雖然他的魔王軍沒有擴張,但是整個邊際省内都開始充斥着魔物這一點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我們的偵查小隊也沒有辦法靠的太近。”
想到這裏,愛麗兒不由得有些可惜。
畢竟能夠第一時間探查到魔王軍的情況那對于接下來自己的行動方針毫無疑問有着重大的指導性作用。
可是現在魔王軍不主動進行擴張,想要偵查也沒有那麽方便了呀。
“不過,雖然我們沒有辦法偵查,但我們的第一階段的戰略目的總算是達成了。”
愛麗兒指着地圖上的各種信息和圖畫,算是一邊給麻薯講解,一邊再讓自己繼續整理一下現在的情況——
“自從我們離開了百泉城之後不久,帝國軍果然就到了。事實上,的确沒有出乎我們的預料,藍灣帝國軍和獵兇座帝國軍對于應該怎麽處理我們形成了兩種意見。藍灣軍堅持要求先追擊我們,而獵兇座軍則是要求先進攻邊際省。”
“所以,我真的要說這次我們是撿到寶了。能夠把兵權下放到隊長級别進行指揮,真的是太好了呢。”
看到愛麗兒那麽高興,麻薯也不由得有些高興起來,盡管這個小姑娘可能還不清楚高興什麽。
“百奇和曲奇他們,非常成功地利用了一個雨夜打了這兩個帝國軍一個措手不及。那次突襲的目标非常明确,所以他們并沒有戀戰,而是在攻擊完畢之後就立刻撤退。”
“那次的突襲成功地讓這兩隻帝國軍開始了混戰,對他們進行了大量的消耗,也給我們的撤退提供了充足的時間。最最重要的是,我們終于比任何人,都要快地探聽出了獵兇座帝國究竟是以怎樣的目的前來邊際省。隻能說……我們的戰士們猜的實在是太準了。”
聽到這裏,麻薯突然聽出了愛麗兒聲音中一些激動又緊張的口吻。她帶着疑惑,兩隻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愛麗兒,不說話。
對此,愛麗兒也隻能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獵兇座帝國……不知道這個帝國究竟是懷抱着怎樣的目的,但這個帝國手中的十萬大軍果然全都是奔着魔王軍去的。”
“根據掩護隊伍提供的情報說法,這兩隻帝國軍在互相進行了一整晚的攻擊之後,到了第二天清晨,在徹底看清楚對方究竟是誰之後,獵兇座帝國并沒有就此停下,而是展開了更加強烈的猛攻。并且在那個時候,我們的人還看到了大量的魔物開始從邊際省的方向湧出來,加入了獵兇座帝國的軍隊,一起向藍灣帝國的士兵進攻。”
“到目前爲止,我們這邊得到的大緻上的戰果就是,藍灣帝國的五萬大軍被打死打傷差不多一半,整個隊伍已經完全崩潰,四散而逃,根本就無法形成統一的戰鬥規劃。如果不是魔王軍并沒有展開追擊的話,估計藍灣帝國軍的所有部隊都會被消滅的幹幹淨淨吧。”
愛麗兒看着地圖上那标注在邊際省前面的一個交戰标識,在略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是有了一些緊張。
正是因爲那場戰鬥,藍灣帝國軍的最後一層國家級别的軍事力量可以說是徹底崩潰,這個國家相信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稱得上戰鬥力的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人魚軍的穿插才能夠顯得如此順利,一路上隻要盡量注意躲避大城市,倒是不會遭遇什麽伏擊。
可另一方面,這也意味着目前的魔王軍毫無疑問已經成爲了一支足以讓整個黃金大陸上的所有國家都爲之動容的軍事力量。誰也不知道這隻軍事力量究竟會在什麽時候展開對其他國家的侵略行爲,這也是愛麗兒現在不能讓隊伍就此停下的原因。
聽完愛麗兒的解釋,麻薯終于算是懂了。她輕輕點了點頭,看着這張地圖,說道:“會長,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裏?要怎麽辦?”
愛麗兒笑了笑,伸手指着地圖上的山南省的位置說道:“這裏是藍灣帝國的另一個邊境省,過去就是獵兇座帝國。現在,獵兇座帝國的軍力被一口氣抽去了十萬,可以說這個國家現在也處于無人防守的虛弱狀态。這就是我們能夠進行遊走的極佳地點。我們需要先在這附近尋找一塊合适的根據地,讓我們的隊伍進行一定程度的休養生息,增加兵力。随後,我們要繞過首都的瀚海省,尋找一個出海口,前往傳說中的勇者之島,尋求擊敗魔王的方法。”
麻薯想了想之後,輕輕點了點頭。不過,當愛麗兒緩緩收起手中的地圖,準備進入帳篷睡覺的時候,麻薯卻是突然再次問道——
“你真的相信,我們這次擊敗魔王,用不了五十年的時間嗎?”
愛麗兒一愣。她回過頭,看着這個雙眼中充滿了認真,但卻帶着疑問的血族少女。
“你是打算用多久的時間?四十五年?四十年?三十年?還是二十年?甚至更短?會長……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們究竟還需要多少時間呢?媽媽和哥哥姐姐們都和我說至少需要五十年,而會長你的行動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要等五十年的模樣啊。我們真的……能夠在大家還沒有怎麽變化的時候,回到過去的那種生活嗎?”
對于這些問題,愛麗兒卻也不知道答案。
但是看着麻薯那雙擔憂的眼睛,沉默片刻之後的這位侯爵終于還是呼出一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
“現在的時代,和千年前已經不一樣了。而且我深知,現在是在往好的方向不一樣。既然不一樣了,那麽就一定會有某些東西在發生改變……這種改變一定能夠讓這場戰争的形态産生巨大的變化。光是憑借這一點,我就有足夠的信心。”
看着愛麗兒那充滿了自信的笑容,麻薯的目光中也是略微感受到了些許的安慰。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會有些不一樣吧……她這樣想着。也就是帶着這樣的想法,這個女孩開始默默地站在了愛麗兒的帳篷旁邊,擔當起了自己守護的工作。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份工作還能夠做多久。
相比起血族的長壽,人類的壽命實在是太短太短了。但如果可以,她也想就這樣一直站在這裏站崗,一直到裏面的那個人類走到她壽命的終結那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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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隊伍再次開始行軍。
今天的天氣和昨天相比卻不再是那麽的炎熱。六月的天空中開始飄起了一層蒙蒙的細雨,這讓這份剛剛進入夏季的空氣中帶來了一層細微的清涼。雖然在山中,這逐漸濕滑的山地增加了些許的行軍難度,但氣溫的舒适反而讓人更加精神了些許。
和愛麗兒所在的中軍相隔了大約一公裏左右,是人魚軍的一支前軍隊伍。
在這裏,酥塔和巴斯夫婦正在這支隊伍裏率領身後的人魚軍向着前方開路。
或許是由于酥塔的力氣實在是很大吧,她的背後層層疊疊地背了許許多多的東西。有她的盾牌,武器,铠甲,還有許許多多的包裹和生活用品。
這樣的怪力讓旁邊的人魚軍士兵們看的是啧啧稱奇,也是更多地由衷佩服。畢竟這位女士從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人嘛。
而反過來,那個明明應該是男人,身爲丈夫的巴斯現在卻是輕裝上陣。他的手中緊緊握着那把魔劍·寂靜,肩上也僅僅隻是背着一個隻能裝兩三件衣服的小包裹,一切都顯得十分的輕裝上陣。
他們兩個并不是這支小隊的領隊,而應該算得上是“武裝力量”之類的存在。所以,負責指揮的人魚軍隊長正在前面不斷地和幾個小隊長邊走邊商量,同時商讨應該跨過前面一道山崖還是沿着山崖向着下方走。
在等待的時候,酥塔想了想,放下背上的那一堆行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自己丈夫的身旁。
隻是巴斯依然沒有任何想要搭理她的樣子,甚至在看到酥塔靠近之後,還有些不耐煩地想要向旁邊走開兩步。
“親愛的……”
隻不過,巴斯往旁邊走出兩步之後,酥塔就義無反顧地繼續靠了上去。很快,兩個人就站在了懸崖邊上,巴斯也是退無可退,隻能這麽呆呆地站着。
“親愛的,你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我這邊有水,還有幹糧,要不要我幫你捏捏肩膀?”
酥塔取下自己的那個巨大的包裹,好像獻寶一樣地遞到巴斯的面前。
巴斯瞥了她一眼,别過頭,冷冷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了,你不用這麽做。”
相對比巴斯的冷漠,酥塔卻是笑的如同一朵花一樣:“好好好,既然你不想要吃,那我先放在這裏啊。”
重新紮好包裹,扔到那一堆雜物上面去之後,酥塔交錯着雙手,繼續貼在了巴斯的身旁。
這樣的靠近很顯然讓巴斯更加的不爽,面色也變得冷峻起來了。
隻是……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怎麽相遇的嗎?那個時候你也是很嫌棄我,覺得老爺把我買回來伺候你,完全就是一個麻煩。”
酥塔說的話很輕,甚至輕的隻有他們兩個強者才能夠勉強聽到——
“那個時候,我也是給你端茶送水,在你累了的時候幫你揉肩,幫你做晚飯。那個時候的你就和現在的你一樣,都對我那麽冷漠。”
對此,巴斯卻是默默地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隻是酥塔卻有些像是得寸進尺一樣地靠在了巴斯的身上,雙手的食指輕輕地互相碰觸,笑道:“可是我知道,你其實還是很關心我的嘛……以前你就是那個樣子。當我出門買菜被人欺負的時候,你總是第一個跑過來,然後……嘻嘻,你看我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就偷偷地躲在旁邊,看我被那些人嘲笑。等到我哭着回來的時候,你還會繼續跑出來嘲笑我,說我不該幫你們家說話。然後,你就會在晚上我和老爺都睡覺的時候,偷偷摸摸地去把嘲笑我的那些男孩子全都約出來打一頓。”
“所以,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知道,親愛的,你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你嘴上說的多麽的壞,行事作風看起來好像很極端,但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好。就好像上次我們和勇者戰鬥一樣……你看到我受傷了,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沖過來幫我的嘛……我都知道的。”
聽着酥塔這樣肉麻的話,巴斯顯得有些忍不了了,渾身一個哆嗦,終于睜開眼睛說道:“你别誤會了,那是因爲魔王複活的話,我不管怎麽樣都躲不了。還有,你能不能别貼我貼的那麽近?感覺很惡心。”
酥塔卻完全不管,反而貼的更緊了,笑道:“親愛的你别害羞啊,貼着你讓我感覺很安心,很舒服。以後遇到戰鬥,我們是不是也能夠和達克和甜酒酪他們一樣,組合成配合攻防啊?我負責保護你,你負責攻擊,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也能夠變得更強呢?”
終于,巴斯有些受不了了。他轉過頭,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就從那山崖上跳了下去。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旁邊的士兵們紛紛驚呼,但當他們看到這個魔劍士竟然順着山崖滑下,甚至憑借着幾個縱躍之後就直接平穩落地之時,這才不由得贊歎了一句。
與此同時,負責前方地形探查的花妖精領隊也是回來了,在和隊長進行了一些交流之後,最後隊伍決定一起跨越這道山崖。
當下,士兵們開始憑借花妖精們種出來的樹藤搓起繩索,互相連接之後開始紛紛向着山崖下方滑去。酥塔背着那麽多東西,自然也不是很适合從山崖上直接跳下來,在猶豫了許久之後,終究還是隻能将東西先扔下山崖,然後再爬下來,重新把東西撿起來。
在反反複複了這麽幾次之後,她終于将那一身行李全都抗了下來。隻不過連續幾次的上上下下,讓她的頭發略微有些亂,汗水也是從鬓角滾落,呼吸也略微有些混亂起來。
當酥塔滿臉笑容地繼續背着那麽多東西出現在巴斯面前之時,巴斯終究還是定住了。
他默默地望着這個始終還在對着自己微笑的妻子,沉默片刻之後,轉過頭,和士兵們繼續向着前方走去。
不過,當酥塔再次追上他的時候,這名魔劍士卻是突然開了口——
“你應該知道,那些藥物已經磨去了我對你所有的感情。現在看着你,我感覺就和看着一塊石頭,一棵樹木沒有什麽區别。”
對此,酥塔卻是滿臉笑容,大踏步地向前走着:“沒關系~~!既然感情可以被磨去,那也一樣可以被再次镌刻出來。我知道親愛的,你就是我喜歡的那個親愛的。不管你怎麽變,在我眼裏,你都不會變。”
當這番話再次進入巴斯的耳朵裏的時候,他的腳步卻是在一瞬間遲疑了。
這個魔劍士……這個已經被改造成了徹頭徹尾的對魔法師戰士,現在再次轉向旁邊的這名自稱是他妻子的女性,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鼻尖上的汗水,看着她那堅定地步伐……
感情,的确是可以被磨去的。
但或許也正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即便被磨去一次,也可以重新再镌刻而上呢?
在沉默片刻之後,巴斯終于提起一口氣,向着旁邊的這個女人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要前往的小溪城,是一個怎樣的城鎮?”
酥塔一愣,她略微想了想之後,說道:“會長和我們說過,這算得上是一個防備力量較爲重的城鎮。和一些大城市當然不能相比,但是既然稱得上是城市了,那麽這裏就有充足而完備的防守力量。但是我們一直以來都在遊走,需要一個大一點的補給站。因此選擇了這個小溪城打上一場,算是獲得一些補給,進行一些人員的招募。”
對于這樣的回答,巴斯并沒有更多的回應。
酥塔也以爲自己的丈夫僅僅隻是想要知道這麽一點消息而已,所以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可是,當這支隊伍再次向前走了差不多百米左右的時候,巴斯卻是再次開口說道——
“臨行前,那個女人曾經告訴我,小溪城曾經是一個兒童拐賣的中轉站。算是一個十分猖獗的地下交易市場。”
僅僅是這麽一句話,酥塔那原本堅實而輕盈的步伐卻是瞬間僵住了。
她猛地轉過頭,帶着些許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