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氣涼爽,帝國軍的前鋒軍已經快要抵達邊際省的邊界。這一次,他們特地選擇了不會受到伏擊的山脈路線,而是選擇了一個更加平坦,更加開闊的平原地形進行進軍。
隻要再有三天的時間,這支前鋒軍就能夠來到洩湖城的城牆之下。到時候,整個洩湖城相信就會成爲一片人間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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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2日,晴,前鋒營。
這座五千人的營地駐紮在寬闊的平原之上,營地之中到處都是士兵們正在燒火做飯的行動,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井然有序。
此時,前鋒營首領則是掀開帳篷,走了出來。他憑借着夕陽,眺望着遠處那座已經有些隐隐約約看得見的洩湖城的城堡旗杆,嘴角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
“伯爵閣下。”
此時,旁邊的一名副将走上前來,站在這位伯爵的身旁——
“攻城的所有器械都已經運了過來,現在士兵們正在進行組裝工作。大概到明天早上就能夠組裝完成。”
這名伯爵伸出手,旁邊立刻就有一名侍從端來一個盤子,上面擺放着一杯剛剛沏好的紅茶。
他端起紅茶,美滋滋地聞了一下,随後喝了一小口,嘴角更是流露出贊歎的表情——
“戰争之前的紅茶,喝起來也是如此的美味啊。現在,夕陽如血,用這樣的美景來襯托這番滋味,卻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副将聽出了伯爵話裏有話,說道:“伯爵閣下,您是有什麽心事嗎?”
這位伯爵呵呵一笑,略微歎了一口氣,将手中的紅茶放在侍從的杯子上,背着雙手,緩緩說道——
“要是換在六年前,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曾經那個在我家工作當女仆的奴隸,現在竟然已經有膽子向我舉起武器?呵呵,這簡直就是再可笑不過的笑話。”
“家教不嚴……家教不嚴啊!唉,我早就應該勸勸父親,不能讓那個女奴跟在妹妹的身旁。她實在是太寵那個女仆了,最後把她寵到這種自尋死路的境地。”
副将也是賠笑了一聲,說道:“伯爵閣下,這次也算是您親自清理門戶吧。我相信,公爵閣下一定也會很欣慰這個結果的。”
伯爵再次吸了一口氣。随後,他伸手摸了摸嘴角的那一撇八字胡,笑道:“唉,我早就應該和父親說,讓他把那個女奴給我,當我的侍妾。這樣的話事情根本就不會變得那麽麻煩。如果早這樣做的話,我菲利普·金果說不定就會成爲整個帝國的拯救者呢。”
副将笑了笑,奉承道:“伯爵閣下,即便是現在,您也依然能夠當帝國的拯救者。相信以您指揮的這五千先鋒軍,一定能夠徹底摧毀這個邊際省!到時候,根本就用不着讓後面的那些将軍前來撿漏了。”
菲利普被不斷奉承之時,心中也是有些飄飄然。
此時他閉上眼睛,略微想象了一下六年前那個女奴的身姿。嗯~~~當年的她穿着女仆裙,跟在自己的妹妹身後,雖然顯得十分溫順,但是自己知道,這個女奴就是一隻徹頭徹尾的小野貓。
六年前的她年僅十六歲,就已經顯現出不輸給妹妹的漂亮可愛。在那個時候自己就應該堅決一點,早一點占了她,這樣就不會讓她有機會成爲妹妹的陪嫁。沒錯,就像父親對妹妹之前的陪嫁所做的那樣。
今年,她應該已經二十二歲了吧?
呵,二十二歲的女人,說實話已經有點老了吧?就算再怎麽樣保養,或許終究不如十六七歲時候的青春動人,明眸皓齒。但是每每聽到她的消息,那些人依然還是傳聞她的美貌,不僅沒有随着歲月而消失,反而變得更加的美麗動人。
尤其是聽到她“魅惑魔女”這個稱号的時候,菲利普反而是有些好奇了。
好奇現在的她,究竟能夠美到何種地步,才能夠擔當得起“魅惑魔女”這樣的稱号?
攻破邊際省之後,先想辦法把她給抓到吧。
在這之前,她是親王,也就是現在的藍灣帝國皇帝的情婦,自己不可能去動她。但是現在,她已經成爲了叛軍首領。菲利普倒是真的很想要見識見識現在的她究竟能夠美到何種地步?
對,沒錯,好好地見識見識,從上到下,從裏到外,能夠毫無阻攔地看到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毛發的那種見識。
想到這裏,菲利普不由得輕輕點頭,嘴角露出一抹略帶淫邪的笑容。
眼看着夕陽已經逐漸落下,他轉身,随着副将一起前往主賬,開始一邊吃晚餐一邊商量明天到底要怎麽才能更好更快捷,更優雅地攻陷洩湖城。
帳篷内,燭火明亮,将這裏照亮的如同白晝。
以菲利普爲首,名下差不多十名将領全都聚集在一張大方桌四周,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雞鴨魚肉,螃蟹貝殼,還有海參厚鮑,配合着每個人面前的玻璃杯内的葡萄美酒,如果不是知道明天就要進行一場攻城戰的話,估計還以爲這是某位富家公子家的宴會現場呢。
菲利普首先拿起手中的玻璃杯舉起,待得其餘将領全部舉起之後,笑着說道:“那麽,我在這裏代表我的父親,金果公爵,向各位願意陪伴我前來一起參加這場戰鬥而表達感謝。諸位的功績我一定會如實報告給我的父親,将來的加官進爵想必都少不了各位的份。”
衆人哈哈大笑,喝下酒,開始吃菜起來。
而在這場聚會的過程中,一名将領卻是吃的比較慢。同時一邊吃,他還一邊擡起頭,看着旁邊的燭光,顯得若有所思。
菲利普看到這個将領的猶豫,随即說道:“培根,你身體不舒服嗎?”
這位名叫培根的将領略微一愣,連忙說道:“抱歉,伯爵閣下,我隻是在想明天的戰事。思考我們的武器儲備是否夠用,又是否會有什麽我們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
旁邊另外一名将領哈哈笑了一聲,說道:“培根将軍主要負責後勤管理,哪怕到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忘記職責啊!好!我敬你一杯!”
說着,将軍遞上酒杯。而培根則是笑了笑,一并和對方碰杯飲酒之後,再次擡起頭看了一眼四周的燭火,随即皺了皺眉頭,轉向菲利普,說道:“伯爵閣下,我們的元素槍的攻擊範圍,目前在三百米左右,是不是?”
菲利普顯然有些不是很想要聊這些話題,畢竟現在可是吃飯聊天的好時候,這個時候如果再去談論工作上的事情隻會讓人覺得這些飯菜也不好吃了。
畢竟這次出征在外,所有的食物本來就是将就着的幹貨和儲備貨,不如在家裏那個時候可以随時随地吃到新鮮的。
當下,菲利普微微一笑,說道:“明天我們就要進攻了,攻占洩湖城隻需要一天時間,然後稍稍準備一下就可以前往鹈鹕城,整個過程用不了一周。所以你不用擔心了,即便數量上有些許的差異,那對于整體的戰況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區别。”
一旁的将軍似乎也看出來這位伯爵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也是說道:“對啊對啊!培根将軍,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邊際省内的人魚軍的元素槍射程最多也就是三百米,我們也是三百米。所以我們現在已經和他們站在同一裝備線上了。而且我們的人數是他們的三倍還多!你還擔心什麽呢?”
越是說,衆将軍越是覺得這次的平叛行動依然會像以前那樣輕松愉快。想以前那個帕拉丁率領的騎士團以及猛浪·碧藍率領軍隊再次遭遇那種因爲射程不夠而遭遇慘敗的事情,應該是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但,在這位培根将軍的眼裏,事情似乎還是有些不太對勁。
他的目光依然緊盯着那些用來照明的燭火,看着那火苗在燭台之中微微搖晃、閃爍,發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在周圍人再次顯現出那種輕松愉快的表情的時候,這位将軍卻是再一次地,說出了一些“煞風景”的話——
“我們點燈……還在用蠟燭。”
“即便是用上了元素槍,我們點燈,卻還是在用蠟燭!”
看着這個家夥現在還是那麽的倔強,菲利普臉上的表情終于不再溫和了。他一把放下手中的酒杯,帶着些許怒意地哼了一聲:“培根,你究竟想說什麽?現在決戰在即,你說這些話是想要動搖軍心嗎?還是說你實在是活得不耐煩了,想要我現在就砍了你的頭?!”
伴随着這位金果伯爵話語中的不快,四周的氣氛立刻變得壓抑起來。其他一些将軍見此,膽子大一點的連忙出來打圓場:“伯爵閣下,培根是負責後勤工作的,後勤工作總是比較神經質一點,請您不要介意~~~培根!快,快點給伯爵閣下賠禮謝罪!你應該是喝酒喝多了胡言亂語了吧?先賠個禮道個歉,伯爵閣下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怪罪于你的!”
對于培根來說,當然也是察覺到了現在的氣氛顯得有些緊張。不過,出于對帝國的忠誠和自己身爲軍需官的責任,他現在心中的不安卻沒有絲毫減弱的感覺。
是啊,爲什麽明明用上了元素槍的現在,軍隊中的照明竟然還是在用蠟燭?
那些魔法師和聖殿騎士們明明表達出想要爲先帝報仇,可現在卻沒有一個人出現在前鋒營之中?
五千對一千五……甚至是五萬對一千五,這個數字看上去的确是處于碾壓狀态,但是,這真的是碾壓嗎?真的有那麽的輕松嗎?
仔細想想,之前帕拉丁騎士團長率領一千名騎兵進攻隻有區區一百多名槍手的鹈鹕城,何嘗不是碾壓?
先帝猛浪·碧藍十三世率領五千士兵進攻隻有五百名士兵的鹈鹕城,難道又不是碾壓?
可是前面兩次碾壓的結果,是什麽?是鹈鹕城幾乎沒有任何的士兵遭遇損傷,反過來對帝國軍這邊形成了反碾壓的姿态!
如果一次是巧合,那麽第二次又是什麽?巧合的疊加狀态?
就算現在擁有了五萬名士兵,但同樣的,現在所有人的心态估計也是和之前兩次一樣,全都帶着可以輕松碾壓的心态,帶着對鹈鹕城的鄙視而前來的吧?
碾壓……碾壓……!碾壓——!
爲什麽每一次都是覺得可以碾壓對方?
爲什麽在邊際省的人四年前就可以使用上元素燈的現在,而自己所處的這支大軍現在竟然還在使用蠟燭?!
人數上的碾壓……真的代表真正的碾壓嗎?
培根的牙關不由得開始打顫,他開始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冷。
那是恐懼的代名詞,代表着一種對于未知的恐懼與慌亂。
也就是因爲這種恐懼,才促使他現在說出了一些在旁人聽來,顯得有些荒誕的話語——
“伯爵閣下,我們……是否應該先撤退?我們應該先撤退至少三天的距離,采用更加穩紮穩打的方法,等到後續部隊跟上之後,更多的武器裝備和糧草全都抵達完畢之後,再派遣間諜混入洩湖城,一邊從内部進行破壞,打聽消息之後,再做出攻擊行動……”
碰——
這一次,菲利普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笑容可言了。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憤怒與嘲笑。
伴随着他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旁邊的将軍們也都不敢再次吭聲,全都停住了手中的酒杯,目光怯弱地低下了頭。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一刻,培根終于明白了自己究竟在說什麽。他那張原本因爲有些緊張而顯得皺起來的臉一下子就變成了死灰色,整個人也是立刻發出驚恐的顫抖,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将領們當然也知道這位金果家的公子哥現在這句話到底意味着什麽。可是現在,卻再也沒有人膽敢再來勸說一句話了。
菲利普·金果一揮手,大聲道:“來人啊!”
外面走進來兩個士兵,順着菲利普的眼神之後,齊刷刷地站在了培根的身後。
菲利普:“把培根拉下去,因爲動亂軍心,犯了死罪,現在立刻推出去吊死!”
衆人的面色現在全都變成了一片煞白,而培根也是連忙向着菲利普不斷地磕頭:“伯爵閣下!伯爵閣下我知道我說錯話了!我隻是一時間激動!伯爵閣下饒命!饒命啊!”
對此,菲利普卻沒有絲毫饒恕的表情,再次一揮手,冷哼一聲:“拖下去!”
當下,兩名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将這個将軍架住,絲毫不管他的掙紮和哭喊,三兩下地就拖出了營帳之外。
很快,這個營帳就再次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斥着驚恐的表情,甚至都隻敢低下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生怕自己的視線和這位現在已經暴怒的伯爵對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菲利普臉上的氣憤之色才終于稍稍緩解了些許。他哼了一聲,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很快,葡萄酒就讓他的臉染上了一層玫瑰紅色。
“怎麽,你們一個個的爲什麽都不說話?難道你們覺得我殺錯了嗎?”
在菲利普的質問之下,這些将領們依然沉默不語。
不過眼看着事情再這樣下去可能會變得更糟,一名将領連忙露出谄笑地說道:“伯爵閣下當然沒有殺錯!交戰前夜動搖軍心,這種事情即便是再殺上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都不會殺錯!培根這個人啊,有的時候就是太過小題大做!他總是會把一些很簡單的事情想得很複雜。這不,我就知道他總有一天會死在他自己手上!所以說,伯爵閣下殺的好!殺的正确無比!”
聽到将領的奉承,菲利普的表情終于從剛才的愠怒慢慢地重新轉換成了微笑。他輕輕點了點頭,再次舉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說道:“好!既然我殺得好,那麽我們就再喝一杯!而在這杯喝完之後,我們就來商量商量明天誰來做開路主帥,直接殺進那個洩湖城中去!我在這裏發布軍令,凡是第一個殺入洩湖城中的将領,賞千金!”
有了重賞,席間的氣氛才終于再次活絡了起來。衆人們你一杯我一杯地交錯,互相敬酒,一邊抹去嘴上的油漬一邊喝酒,談笑之間漸漸地什麽粗鄙的話語都說出來了。到後來甚至直接讨論起那個叛軍首領的相貌身材,都說在俘虜了那個名叫愛麗兒·加西亞的女伯爵之後,一定要在她的身子上捏一把,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同“魅惑魔女”這個稱号一樣,可以把人的魂兒也都給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