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酪:“達克——!”
魔劍,十分随意地揮出。黑色的劍刃在接觸到達克的背脊的刹那就産生了水藍色的光芒。伴随着這些水藍色的光芒同樣浮現出來的,則是一道鮮血,從這位強大的狂戰士的背後噴撒了出來。
噗通——
達克受傷,墜入湖中。很快,他墜入的湖面之中就開始泛出血色的光芒。
看到這一幕,岸上原本以爲達克勝券在握的公會成員們終于不再停頓,而是紛紛沖向碼頭,想要駕駛着船隻沖上去幫忙。
可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慢,慢的根本就不可能第一時間趕到。
隻能眼見着那個前聖騎士踩踏着小舟的殘骸,模仿剛才達克的模樣,用魔劍抄起許許多多的小舟殘骸,一邊扔一邊向着湖面的中央沖了過去。
前後幾個縱躍,他終于來到了湖面的最中央。
在這個位置的下方,應該就是那個深到完全看不到底的深淵洞窟了吧。
而站在這個深淵的正上方,巴斯則隻是望着自己的腳下。此時,腳下的洞窟已經完全被這些有着魚兒的湖水所遮掩,根本看不到下方的洞窟。
既然沒有辦法看到,那就代表着放棄了嗎?
不。
巴斯反而繼續抓着手中的魔劍,蹲下身,擺出一副随時随地要一頭紮進去的動作,慢慢地,慢慢地,就像是要被那湖水吸吮下去一般……
碰——————!!!
但,有個人卻不會讓他就那麽輕松地離開。
在他凝視下方那不可見的深淵的時候,遠處的湖面卻是再次爆發出一股沖天巨浪!
伴随着這股沖天巨浪而來的,則是一股讓巴斯都不由得爲之一愣的強烈戰意!
他回過頭,卻看到一個人……或者說,那還算是一個人嗎?
這個人從湖水之中沖出,随後在即将重新落入水面的刹那卻是邁開雙腿,竟然完全不借助那些木闆,就直接沿着湖水向着巴斯狂奔而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狂奔而來的不僅僅有那個人,還有那個人發出的一股可怕而瘋癫的笑聲!幾乎是刹那之間,那個人就已經沖到了巴斯面前僅僅一米的距離。在這樣的距離之内,巴斯能夠很明顯地看清楚了這個人……
這個,仿佛和剛才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的人!
那張原本十分俊俏的仿佛女人一樣的臉龐現在已經被一股瘋狂的笑意所籠罩,他的雙眼中沒有怒火,更沒有疼痛,反而像是餓了七天七夜的老饕突然看到一頓美味佳肴一般!
這個人上半身的衣服現在已經完全被底下那暴漲的肌肉給漲破,如今的相貌哪裏還有剛才半點的優雅?
狂戰士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僅僅是讓巴斯打了一個照面的瞬間,兩把長劍就已經攜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分别從兩邊掃來。
在千鈞一發之際,巴斯的身體再次化爲水花,在避開達克的雙劍之後,再次想要在他的背後凝聚,重新揮舞起手中的魔劍向着他那有這一條長長傷口的背脊斬下。
可當巴斯的上半身凝聚成型,魔劍揮出的時候,卻是同樣揮了一空。因爲這名狂戰士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的在他的劍揮出的那一刻就已經向前竄出了差不多十米左右。
沖向前的狂戰士腳踏水面飛躍而起,半空中一個轉身,在重新準備落在水面的時候再次邁開雙腿向着巴斯沖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巴斯的身體才剛剛凝聚成型,看起來根本就沒有時間可以重新散開。面對眼前這個不斷發出狂笑,可以在水面上直接狂奔的家夥,他也是心中一驚,踩在那塊木闆上握住長劍,迫不得已必須要應敵。
名爲狂戰士的達克迫近,他的雙劍在逼近的那一刻開始狂亂地揮舞起來。面對如此迅捷的劍術,巴斯隻能抓着手中的魔劍不斷地左支右擋。伴随着雙方劍刃的每一次互相碰撞,巴斯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推着向着岸邊快速滑動了過去。
或許是因爲他現在唯一能夠落地的地方就是腳下這塊小小的木闆吧,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閃避的地方。而眼前這個狂戰士卻是發了瘋一般地攻擊,甚至到了後面已經完全沒有了所謂的劍術,純粹是利用蠻力在揮動手中的劍砸過來!
眼看即将回到岸邊,巴斯知道隻要自己上了岸,那麽岸上那麽多的人魚之歌成員自己就再也逃不掉了。
既然如此,他強行用一個略顯不利的姿勢承接下達克的一劍,腳下滑的稍微遠了一點,拼着手臂酥麻的代價回了一口氣,當達克的劍刃再次劈來的瞬間,身體再次液化。
要知道,達克就算再怎麽能夠沖刺,也不可能在水面上直接原地轉身。所以隻要避開這個狂戰士的這一輪猛攻,那麽接下來自己就能再次逃掉!
果不其然,狂戰士在劍刃穿過巴斯的身體之時,身體也是從那液化的身體中間穿透了過去。
可就在巴斯打算利用這個機會重新凝聚身體,然後恢複一下的時候,卻沒有料到這名狂戰士突然擡起腳向着前方的水面重重地踩上一腳!
這一腳的力量太強,差不多兩米深的水硬生生地被踩得擴散出去,露出下面的湖底。而達克也是憑借着這一腳的力量落在了湖底,随後一個轉身彈跳而起,面對那些僅僅凝聚了一張臉的液态身體,更加狂亂地揮舞出自己的雙劍!
那原本以爲可以就此恢複的巴斯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那些分散開來的身體現在不僅沒有辦法凝聚,反而在達克那不斷狂亂武動的雙劍之下更加散開,漸漸有些聚攏不起來的感覺。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就此散開無法恢複之後自己還能不能算是活着,但僅僅憑借本能,他都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當下,原本組成魔劍·寂靜的液體猛地凝固,失去了控制的魔劍也是從原本的水藍色恢複成黑色落下。
這名狂戰士看到這把劍出現的刹那果然被吸引,雙劍全都向着這把魔劍上招呼。也是憑借着這個間隙,那些液體落在了下方的湖底之上,僅僅一個呼吸之後,終于重新恢複成了人性。
但是,他恢複的快,達克的動作卻是更快!在将那把魔劍打上岸之後,他也是立刻注意到了在那開始重新彙聚的湖水中央,站着喘粗氣的巴斯。
他從半空中落下,雙劍再次迎頭劈下。
巴斯看到了自己那飛上岸的佩劍,知道自己躲也躲不過,隻能硬着頭皮向旁邊擠壓過來的水牆中鑽去。
咔嚓一聲,狂戰士的雙劍斬落,在劈開了剛剛巴斯所站立的泥濘地面的同時,兩把劍似乎也是終于支撐不住這樣狂亂的戰鬥,紛紛應聲折斷。達克看到自己的武器斷裂的刹那,原本還顯得十分興奮的表情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後,就被那擠過來的湖水徹底遮蓋住了。
經曆了這樣一場戰鬥之後,身體以及精神上的麻木全都被再次激活了起來。巴斯掙紮着遊上岸,在腦袋終于沖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氣,伸手抓住岸邊的泥濘,想要往上爬。
他真的是太累了,累的完全不想動。
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怪物?
一個強到如此可怕的怪物,爲什麽看起來卻偏偏是一個長得如同女人一樣的家夥?
不過很快,他的這個問題就不再重要了。
“神聖禁锢。”
伴随着一個輕柔的聲線,巴斯猛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某種東西完全束縛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再一看,隻見面前有一個看起來眼熟的女牧師一手拿着法杖,一手運用着那溫暖的光芒對着自己。
緊接着,巴斯以爲這些人接下來一定會對自己進行嚴厲的拷問。
可讓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眼前這些人在禁锢好自己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紛紛沖往自己身後的湖面,随後開始不斷地安撫那個同樣從湖水中鑽出來的狂戰士,甚至還和這個狂戰士也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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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對于人魚之歌來說,有好事,也有壞事。
好事是,酥塔的丈夫在昏迷了三年之後終于蘇醒,并且更好的事情是他現在被結結實實地綁着扔在公會大廳的角落裏面,身上還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地被施加了好幾道魔法束縛,看起來是怎麽都逃不掉了。
壞事嘛……則是公會中有許多人受傷。雖然受傷最嚴重的的是達克,可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魚之歌的成員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差不多也都是他弄的。現在,他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似的蜷縮在另外一個角落,臉上寫滿了歉意和懊悔。
愛麗兒端起一碗熱茶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們現在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達克的狂暴狀态的問題。”
緊接着愛麗兒說話的卻是甜酒酪,她十分憐惜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心上人,歎了口氣,說道:“我也覺得是這個道理。雖然他是我最親最愛的人,可是一點點疼痛都受不了,這可太不像是個男人了。”
旁邊的忌廉聽着這個話覺得有些奇怪,可是他剛剛想要說,但想了想之後還是覺得不要說什麽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伊戈撥動了一下琴弦的同時,也是伸手捂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說道:“至少,你們以後讓他出門打架的時候,先保護好我怎麽樣?我的音樂可以讓他安靜下來,但前提是不要讓他先拿我開刀……”
布萊德、起司、瑪歌、可可、啫喱等幾個身上不同程度受傷的人全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愛麗兒拍拍手,說道:“好了好了,達克的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們還是先讨論一下最最關鍵的問題吧。”
說着,愛麗兒轉過頭瞥了一眼那邊的巴斯,同時也是看着桌上擺放着的這把再次恢複成無用廢鐵的魔劍·寂靜,随即望向那邊的酥塔:“《魔劍士訓練手冊》呢?這本書我當時隻是粗略地看了看,這裏面有解釋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嗎?”
聽到愛麗兒說,酥塔連忙從自己的懷裏取出那本書,恭恭敬敬地擺放在愛麗兒的面前,說道:“這本書……這本書上面隻是描寫了要怎麽成爲魔劍士……還說成爲了魔劍士之後就能夠對魔法有着極強的抵抗能力……可沒有說會變成這種性格啊……”
愛麗兒再次簡單翻閱了一下,還是和以前一樣,這本書的前半部分介紹了要怎麽用藥水浸泡肉體進行鍛煉。後半部分則是各種有關魔劍士的攻擊方法,最适合的戰鬥方法的确是要使用劍。
簡單翻閱一下之後,的确沒有看到什麽地方有寫成爲魔劍士之後會發生怎樣的性格變化。
以往碰到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愛麗兒的第一反應往往就是往旁邊那個貓窩那邊看過去。
那隻貓不是這個公會的副會長嗎?那麽就應該擔當起解釋說明的工作起來。不然平日裏給它那麽多好吃好喝的豈不是太過浪費了?
但是這一次,愛麗兒的目光在即将轉向那隻小貓的刹那,就停了下來。
說實話,她現在不是很能夠确定,娜帕嘴裏說出來的話究竟還是不是真實的。
它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着自己?究竟還會不會對自己撒謊?它所說的哪些東西是真的,哪些東西純粹是它的信口開河?
不得不承認,愛麗兒覺得那隻貓似乎已經成長了。
它已經從剛剛見面時候的那種完全不知道所謂的陰謀詭計,變成了一隻已經有些熟悉人類的心态,顯得十分狡猾的魔獸。
盡管愛麗兒還不是很确定它究竟能夠明白人類的心到何種的地步,但看到它把從自己身上學來的經驗反過來作用在自己身上,愛麗兒終究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所以現在,她再次翻看起手中的這本《魔劍士訓練手冊》,随後将書籍交給公會中的幾名魔法師,讓他們一個個地翻閱下去。
“瑪歌,可可,還有啫喱,你們能夠看明白這裏面的東西嗎?還有芭菲,你也是自然生物,你也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存在?”
瑪歌拿過書籍,湊到可可旁邊,兩個人一起翻閱起來。芭菲倒是沒有任何過來翻閱的迹象,而是直接雙手抱在胸前,說道:“我覺得吧,這事情其實挺簡單的。就是這個魔劍士的所謂的洗煉身體的過程,本質上就會将人的感情也給一并洗掉吧?”
愛麗兒一愣,問道:“真的會有這種可能嗎?”
芭菲直接攤開雙手,擺出一副十分自豪的表情,說道:“這當然!别忘了,那個人類泡澡用的草藥大部分可是我親手采摘的呢~~~!這裏面,忘憂草,絕情花,無淚果之類的植物可沒有少用。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用了那麽多對你們人類來說富含強烈毒性的植物,這個人真的還有可能活着嗎?現在看來活是能夠活着了,但是也就變成這樣了吧。”
對于酥塔用魔劍士的方法洗煉巴斯的過程,愛麗兒并沒有過多的幹涉,也沒有多過問。不過現在當聽到芭菲開始采摘草藥的時候,她突然有一種不怎麽安心的感覺了。畢竟,随随便便去花妖精裏面找一個來采摘草藥,或許都會比這個小花妖精要來的更加穩妥一點吧……
啫喱皺着眉頭,湊到可可和瑪歌的身後看了一會兒書之後,爲難地說道:“芭菲姐姐,那個……你會不會……在藥物的采集方面……有些問題?”
芭菲倒是哼了一聲,十分肯定地說道:“開什麽玩笑?不相信我是吧?!你别得意!告訴你,我每次采摘回來的藥物都會給我的幾個姐妹先看過!她們每次都告訴我那是效果非常好,藥力極強的草藥!你們不相信我?那你們還能夠不相信我的姐妹們嗎?!”
這個花妖精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每次都要去和其他花妖精商量。
可是這麽一來,衆人都再次納悶了。
不過這對于愛麗兒來說,卻是有了些許的提示。
她略微眯起眼睛想了想之後,卻是說道:“諸位,你們還記得馬斯·卡彭與提拉米蘇這對魔劍士師徒嗎?”
當年的魔劍士事件發生的還比較早,所以人魚之歌公會中倒是有大半的成員對此并不熟悉。
不過,這沒有什麽關系,因爲随後愛麗兒就和衆人粗略講了一下有關這這對師徒的事情。随後接着說道——
“這本魔劍士訓練手冊,就是馬斯·卡彭傳給提拉米蘇,想要讓他自己學習用的。隻不過後來他戰死,沒有能夠順利用上。”
“但是,現在想想這對師徒的情緒……馬斯·卡彭給我的感覺,盡管他的臉上始終都像是挂着笑容,但那種笑容卻像是一個裝飾一樣,除此之外看不透他任何的内心情緒。”
“同樣的,提拉米蘇這個孩子的情緒也是一樣的冷淡。或許說,魔劍士這種職業本身,就會被剝奪一部分的情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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