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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四百八十章主動與被動

盡管甜酒酪現在的說法暫聽起來顯得有些荒謬,但是這也是一個事實。

誰能夠保證那隻部隊不會轉過頭來對付邊際省?

在成功殺了猛浪·碧藍之後,他們完全可以将殺人的罪名冠在愛麗兒的人魚之歌的頭上,然後再以救援來遲的援兵的身份沖進邊際省内進行屠戮。

光是想一想,愛麗兒就能夠很輕松地想到有多少人一邊希望猛浪死,一邊希望禍水東引了。

那些商人和貴族……那些因爲元素機而賺取了大量财富的家夥們!以瑞馳爲代表的的那些新興貴族們,他們恐怕比任何人都更希望猛浪死!同時,還可以以援兵的身份沖進邊際省,殺入鹈鹕城,将這裏的所有财富全都洗劫一空!

從目前來看,真的不能否認有這個可能性。

那麽,現在,是不是已經可以說明甜酒酪已經說動了愛麗兒了呢?

不,依然沒有。

雖然這三條理由都遠遠地比之前的所有理由加起來都要顯得更加的難以拒絕,但這依然不是愛麗兒必須要出動自己的所有力量去參與這次戰争的理由。

戰争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有了戰争,那麽就會有人死,就會産生大量的物資消耗。

那五百名士兵現在僅僅是負責維持整個邊際省的邊防,所以總的來說不算在生産人員裏面。如果自己真的派遣了這些士兵上前線,那麽就代表着需要再次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物資的輸送。

盡管,猛浪被圍困的區域可能距離邊際省最近的一個城鎮并不算很遙遠。可即便是再怎麽遙遠,自己一旦聯絡上這支已經被斷了後勤的帝國軍隊之後,上萬人一天的吃喝所需要消耗的費用都絕對不可能忽略。

戰争,打的就是一筆經濟賬。

如果經濟賬上面壓不平,那麽不管怎麽打都是一場虧本生意。

愛麗兒擡起頭,望着甜酒酪。

現在,時間也已經來到了六點半。

伴随着牆上的挂鍾敲了一聲之後,甜酒酪也是不再開口說話,轉而和其他人一樣,一起盯着這位公會會長。

他們在等待,等待這位會長做出最後的決斷。

從一開始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對于甜酒酪的那些理由抱有很深的認同感。

甚至就連甜酒酪自己,臉上的焦慮之色也開始減輕,轉變成一幅開始躍躍欲試的姿态。

看起來,在這裏的所有人都覺得這下已經妥了是不是?每個人都覺得自家會長一定會出兵,對不對?

隻是,很可惜。

伴随着時間的推移,當他們久久地都沒有能夠在愛麗兒的臉上看到愁雲消散的迹象,當這位公會會長依然緊鎖眉頭地坐在這裏,一言不發的時候,每個人……尤其是那位帝國長公主的臉上,那原本的淡定也開始變得慌亂,再次變得局促不安起來了。

這樣看來的話……這些人應該已經說完了吧。

愛麗兒緩緩吸了一口氣,直起身子,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目光從眼前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這些公會成員,以及甜酒酪和帕拉丁這兩個外人都沒有在說什麽。那麽這就很明顯了,他們已經把想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再也沒有第四條奉勸自己出兵的理由了。

那麽現在,就輪到愛麗兒自己開始考慮眼前的狀況了。

對于這位公會會長來說,要讓她現在開始不斷地去思考士兵的狀态啦,戰争的戰略布局啦之類的東西,她是壓根就沒有任何的思路。

她也沒有辦法違心地奉勸自己參與這場戰争,畢竟這和送死沒有什麽兩樣。

但……難道事情真的要這樣結束了嗎?

在花了差不多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之後,最後自己隻能得出這麽一個她早就預見到的答案嗎?

…………不可以。

盡管,大部分理性在告訴愛麗兒應該袖手旁觀。

可是在她的思維深處,卻又有一小部分的理性卻是反過來拉攏着感性一起向着那一部分理性大聲喊叫起來。

不可以!

絕對不能對這場戰争視而不見!

這種感覺很奇怪,畢竟這種感覺昨天還沒有過,但是在聽完了甜酒酪的三條理由之後,愛麗兒卻突然有了這麽一種感覺!

這場發生在自己家門口的戰争絕對不能夠光是站在旁邊看着,必須要介入……不管介入的方法爲何,都必須要介入!

爲什麽?——大部分的理性問道。

因爲主動權!——那一小部分的理性與感性回答道。

是啊……是啊!

那一刻,愛麗兒突然明白了自己猶豫的地方究竟在哪裏了!

就是主動權,是現在這場戰争局面的主動權!

回避不出,不對于這場戰争産生任何的介入,當然從表面上來看是最好的方法。既可以保存實力又可以讓元素機工廠繼續在自己的領土内留守。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也等同于喪失了對這場戰争局面的主動權。

不管那支部隊襲擊帝國軍是成功也好,是失敗也好。也不管他們成功之後會不會轉過來攻擊邊際省,也不管猛浪死了之後藍灣帝國會不會爲了榮譽轉而重點攻擊邊際省。更不去管在這之後整個藍灣帝國的局面究竟會造成怎樣的變化!

這一切,愛麗兒·加西亞都沒有能力去主動控制些什麽。

在這場戰争之後,一切發生在邊際省身上的事情,邊際省都隻能夠被動接受,而不能夠去進行選擇。就算是抗争,那也是在面對那些不受她控制的壓力降臨的時候,才不得不去抗争。

這種感覺很好嗎?

很顯然,不好。

身爲商人雖然喜歡冒險,但對于“冒險”的定義應該是指前往一片流淌着奶和蜜的地方,在需要稍稍流點汗,動動腿腳,産生一些可以讓人歡笑的有驚無險,然後賺取大把利益的形式。

而不是充滿了未知,無法揣摩未來的形勢,甚至就連下一步應該把錢放到哪裏去都無法确定的感覺。在這種冒險面前,商人将會是最爲保守的守财奴,一個子兒都不會願意往外挪。

所以,愛麗兒非常讨厭那種隻能被動接受的感覺。剛才甜酒酪雖然洋洋灑灑說了三個理由,但其實最最中心的理由她沒有說出來,而愛麗兒已經察覺出來了。那就是一旦被動防守,那麽藍灣帝國未來走向的主動權就将再也和自己無關了。

既然防守的意義代表着被動,那麽剩下來唯一能留給自己的路,顯而易見就隻有一條了,不是嗎?

這位會長再次擡起頭,以一種更加緩慢,更加溫和的态度環視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看的很慢,就像是要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确認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在說什麽。更加明白他們現在所等待的結果究竟會招緻怎樣的後果。

戰争……實在是太貴了。

愛麗兒覺得自己需要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這一點,同時也要提醒自己的這些公會成員。

昂貴的東西必須要花的有價值,而不能像是一個纨绔子弟一樣,認爲這種東西隻不過是一種消耗品,可以很輕松地花出去。

那麽,在确認了所有人的眼神之後,愛麗兒終于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重新保持着一種正襟危坐的姿态,一字一句,用堅定而清晰的聲音說道——

“我們的戰争,正式開始了。”

宣布戰争之後,愛麗兒并沒有等待甜酒酪向她投以的歡呼與感激,更沒有去看一眼那邊帕拉丁那種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相反,她在宣布了準備戰争之後,立刻開始向在場的所有人宣布了戰争的昂貴與不易。一場戰争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将會是人生中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

而當愛麗兒在這裏嚴肅地訴說戰争的時候,一旁原本滿臉笑容的甜酒酪卻也是默默地止住了自己的歡呼,坐在座位上,和其他公會成員一樣,默默地聽着,默默地點頭。

等到宣布完一切之後,愛麗兒這才再次說道:“現在,我們既然決定了以戰争爲前提,那麽就必須定下接下來的戰略。現在我們的五百名士兵中有差不多三百名已經被調去了前線,在中午之前,我們需要将鹈鹕城内安排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全都召集起來。然後前往洩湖城,會和剩下的五十名士兵之後,一起前往前線。”

“所以,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麻薯,你還支撐得住嗎?”

愛麗兒的目光轉向旁邊顯得有些犯困的麻薯,這個血族女孩在聽到愛麗兒的聲音之後渾身一震,立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揉了揉眼睛,舉起手:“沒問題!”

愛麗兒點點頭:“很好,那就委托你先去召集城裏面的士兵們。”

“然後,既然我們決定了以出兵爲戰略目标,在中午之前,我們就必須決定下具體應該怎麽操作。嗯……”

說到這裏,愛麗兒的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帕拉丁。而這位前騎兵團長在接觸到愛麗兒的目光之後也是很明顯地精神了些許,整個人更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隻不過,愛麗兒的目光終究還是略過了他,轉向了旁邊的啫喱——

“啫喱,我不懂軍事部署。在我們公會裏面,你應該算是腦子比較清楚的一個了。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啫喱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他或許做夢都沒有想到,軍事總策劃這個重擔竟然就落在了他的頭上吧?

很顯然,這個獨臂少年顯得有些茫然,連忙轉頭望向旁邊的帕拉丁。而帕拉丁在看了看這個獨臂少年之後,也是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重新坐在了座位上,緩緩說道:“我有缺陷。”

對面的達克也是說道:“我父親再怎麽說也是帝國軍,他不可能從人魚之歌的角度出發。啫喱,你現在就先試試看吧,我隻是一個狂戰士,也不懂軍事。”

見這對父子都這麽說,而且還有了愛麗兒的鼓勵,啫喱咽了一口口水,終于開口說道——

“如果……會長不嫌棄我的話,那我就先說說我的一些小想法。”

“呼……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對于敵人的情況可以說還不算很清楚。對方具體是誰,目前有多少人,有多少糧食,對于地形熟悉到了哪種程度,我們都不了解。這方面的情報從目前來看隻有依靠前線忌廉先生的刺探情報消息才能夠獲知。”

“不過,我們現在依然有可以做的事情。如果會長允許的話……特斯拉先生,我希望能夠在中午士兵集結之前,您能夠盡可能地調動我們儲藏的糧食和禦寒的棉衣,能帶多少就帶多少,運送糧食和棉衣的車輛同時也需要您盡可能地調動。這一點是否能夠做到?”

特斯拉默默地注視着啫喱,沉默片刻之後說道:“行,我會想辦法。”

啫喱點點頭,轉向那邊的達克:“達克先生,您是一名狂戰士,所以到時候沖鋒陷陣的頭排兵可能有您的一個位置。我希望我們能夠在剛一接觸的時候就打出氣勢。同時,在我們所有人中您的作戰經驗可以算是最強的一個,由您在隊伍的正前方帶領部隊,可以幫助我們那些訓練還不是很充沛的隊伍獲得更多的戰鬥經驗。”

在達克點頭的同時,一旁的甜酒酪突然舉起手,大聲道:“我!還有我!我和達克一起充當隊伍的最前線!”

啫喱皺起眉頭,搖了搖頭,說道:“甜酒酪小姐,請原諒我不能做出這個決定。您是帝國長公主,如果對方的目标是藍灣帝國的話,您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會爲您自己帶來危險……”

砰地一聲,甜酒酪的雙手拍在桌子上,大聲喊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前往前線!”

啫喱:“甜酒酪小姐……”

愛麗兒揮揮手,說道:“好了好了,啫喱,你就答應了吧。然後甜酒酪,看在你想要救哥哥的心情上,我同意你和達克一起身處隊伍的第一線當一個頭排兵。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一切行動一定要聽指揮,不能擅自做決定!你的工作就是和達克打配合,絕對不能任性,也不能憑借自己的主觀認識采取行動!我必須要說實話,以你那點閱曆和定力,想要做出不愚蠢的決定簡直比登天還難。”

雖然什麽事情都沒做就被愛麗兒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可現在的甜酒酪已經和一年前的她完全變了一個樣似的。或者說,她也已經漸漸習慣了愛麗兒的喝罵,知道這些喝罵本質上是一種關心和愛護。當下,她也是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承諾道:“我以我碧藍家族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會自作聰明,絕對不會任性!我一定會服從命令,聽從指揮!隻要是能夠救下我哥哥,那麽要我做什麽都行!”

聽到她發誓,愛麗兒向着那邊的啫喱望了一眼。啫喱則是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行吧。那麽請兩位去收拾行李,等會兒一起去和士兵們集合。你們需要和士兵們熟絡一點,然後盡快和士兵們之間産生陣型上的配合。”

随後,啫喱從懷中摸出一塊硬币,在手上不斷地摩挲,一邊摩挲一邊說道:“在目前情況都還不是很明朗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先定下一個戰略目标。首要目的不是搜索那位帝國皇帝,而是去盡可能地搜尋那些被沖散的帝國軍士兵。”

“那支神秘部隊能夠攻擊到碧藍十三世皇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帝國軍因爲對地形不熟悉以及下雪,所以被切割開來。我們要先找到這些士兵,讓他們加入我們的陣營。這樣一來可以盡可能地擴充我們的隊伍,二來還可以獲得更多的消息。而我們熟知這塊的地形,所以即便我們人數較少,在和那些将領的溝通之中應該也可以占據不少的主動性。而且,我們主動送給他們糧食和禦寒的棉衣,這也可以讓我們彼此之間的關系緩和不少。”

“伊戈先生,您會開元素車嗎?”

伊戈:“會。”

啫喱:“很好,那麽就請您先一步地開車前往前線,和其他公會成員們會和,将我們這邊的商議結果告知我們其他的成員們,同時問問他們是否還有更好的戰略目标需要實現。”

“現在,我們能夠做的事情僅此而已。如今距離中午十二點還有一點點的時間,盡管大家都有了一個通宵,但我們還是需要盡快做好這些事情。”

等到啫喱說完他的計劃之後,愛麗兒拍了一下手,鼓動大家行動起來。

當下,特斯拉前去搜集物資去了,達克和甜酒酪則是跟着麻薯一起去召集士兵。伊戈出門後上了元素車,立刻一腳踏闆揚長而去。

很快,大廳中就隻剩下愛麗兒、帕拉丁以及啫喱三個人還站在這裏。

“看來,您有話想說?”

愛麗兒望着這個老人,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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