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讓我們一起唱!”
伊戈躲開了又一名士兵的攔抱,轉過頭沖着下面看着這邊的貴族們大聲歡呼了一下,随後繼續彈奏起來。
當然,貴族們不可能跟着這個精靈發瘋,不過這樣輕快活潑的曲調倒是逗得那位小皇子的臉上充滿了笑容。
一旁的塞維娅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伸出手,攔住了那些還打算上來的士兵們。
而士兵們漸漸退下,基本上也就意味着這位宰相夫人默許了這樣的場面。
再加上這名吟遊詩人的演奏功底實在是深厚無比,那一千多年的彈琴經曆換做任何一個人來彈奏的話,恐怕琴弦之中都會平添幾分厚重吧?但是現在聽起來卻是宛如新生一般的青春快樂!
見此,那邊的樂手們沉默片刻之後,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自己的樂器看着指揮。甚至包括那個被奪走了魯特琴的琴手現在也是重新拿了一把過來抱在懷裏,一臉凝神靜氣的模樣。
而等到伊戈的樂曲聲進入一個終章,下一個章節還沒有起來的時候……
嘩——————
樂曲聲再次奏響,跟着伊戈的節奏,開始以一種獨有的節奏感和韻律感,充斥着整個宴會廳之中!
聽着這樣的演奏,忌廉不由得張開嘴,贊歎地說道:“會長,這一次,我們可是白撿了一個樂手啊。平日裏我們吃飯的時候讓他彈彈琴助助興也好啊。”
旁邊的官吏則是說道;“這就是上千年演奏家的實力嗎?嗯,這樣的實力作爲一名吟遊詩人實在是可惜了。他如果願意加入宮廷樂隊的話,一定能夠闖出一片天下。”
人,就是比較賤。
愛麗兒覺得自己也有些賤兮兮的。
剛剛還覺得平白無故地讓伊戈加入人魚之歌自己好像還吃虧了似的呢,但是現在一聽到旁邊有人搶,她立刻就有一種想要護食的沖動。當下,她别了旁邊的官吏一眼,樂呵呵地看着那個現在坐在主席台邊緣,閉上眼睛,盡情彈奏魯特琴的精靈。同時,也是深深地鄙視了一下自己這種人類的劣根性~~~
而事情也正如同愛麗兒所期待的那樣,過不了一會兒,一名侍者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來,走到愛麗兒這些藍灣官吏的面前。
“使節團的諸位,女皇陛下有請。”
看到這名侍者,愛麗兒真的有了一種心髒終于重新放回胸腔一樣的放松感。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随即轉向旁邊的官吏們。
這些藍灣官吏走上前,簡單介紹了一下愛麗兒的子爵身份。那名侍者并沒有表現出異樣,而是點點頭,就像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一般,轉過身開始在前面引路。
既然現在一切都還算順利,那麽愛麗兒也隻能繼續這樣走下去。
她轉過頭看看旁邊的甜酒酪,這位正牌的長公主現在卻是不由自主地有了些許緊張的情緒。她似乎打算開口說些什麽,但是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卻還是閉上嘴,默默不說話了。
至此,藍灣帝國使節團,一行人差不多十五人的隊伍,一并跟随着侍者行動。
而在離開這個宴會廳之時,愛麗兒再次瞥了一眼那邊站在主席台上的那名宰相夫人。
此時此刻,塞維娅卻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這些藍灣使節團一樣,繼續一臉微笑地哄着那個小皇子,注視着那個依然坐在主席台邊緣演奏的精靈。
似乎在這樣一段優美的演奏之中,她壓根就不想要再去關心那些使節團的人了一樣。
離開宴會廳,穿過一條長長的走道。
雖然這座水晶冠城并不如同瀚海城那樣顯得十分的宏偉,但是這樣依照山勢建造的城堡也的的确确給人一種十分獨特的堅強美感。
沿着這些依山而建的走廊彎彎繞繞了差不多十分鍾之後,那名侍者停下腳步,讓道旁邊,指着前面說道:“女皇陛下在前面恭迎各位的大駕光臨。”
順着這名侍者的手勢望去,在前面是一座完全露天的開闊平台。
和現在衆人腳下所踩踏的實際山路地面不同,那個平台竟然像是完全懸挂在半空之中的!僅僅依靠十幾條宛如手臂一般粗細的鎖鏈打在四周的懸崖山體之上,将這個巨大的平台懸空挂在這裏。
踏上平台,愛麗兒低下頭,也不知道地面究竟是由什麽材質制作而成的,竟然能夠隐隐約約地看到下方那點綴着些許燈光的城市!
說實話,僅僅隻是踩在這塊平台之上,愛麗兒就能夠感覺自己的心髒好想被人一口氣捏在掌心裏一樣,絲毫都放松不得。
擡起頭看,平台上則是十分工整地分爲左右兩邊,兩邊都擺滿了一排整齊劃一的桌椅。在這些桌椅的上方又有一個同樣半透明的岩石雕刻而成的棚子,用來遮擋那些時不時從半空中飄蕩落下的雪花。
而在這兩排桌椅的向南方向則是單獨擺放着一張更加巨大而宏偉的桌椅。此時,整個平台上前前後後點燃了差不多近百個火壇,将這個平台照亮的如同白晝。而那位女皇陛下,現在正坐在那鋪着獸皮的主座位上,默默然地看着愛麗兒這邊。
“啊!達……”
憑借着那些火光,甜酒酪看到了如今依然女裝的達克正坐在左邊的桌椅第一位的位置。她脫口而出想要呼喊一聲,卻被一旁的麻薯立刻拽了一下,這下她才不敢說話。
達克現在也是緩緩回過頭望向衆人的方向。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愛麗兒的臉上之時,這個狂戰士的雙眼中很明顯地閃過一抹驚訝的色彩!
緊接着,這抹驚訝的色彩中平白無故地增添了一抹惋惜與懊悔,但是随即又轉化爲欣喜與安心的表情。
隻不過,他立刻就回過頭,避免讓自己的表情被看到。也是一直等到愛麗兒等人走到他的桌椅這邊之後,他才轉過頭輕輕地點了點頭,輕聲道:“安全,就好。”
愛麗兒微微一笑,随即大大方方地在達克下面的第一坐席上入座。
這樣得行爲自然是讓旁邊打算坐過來的甜酒酪顯得十分的不滿,但對于愛麗兒,她現在卻不敢怎麽嚷嚷,隻能委屈地想要在愛麗兒的身側坐下。
隻可惜,她的這種想法依然沒有得逞,因爲接下來,忌廉很順勢地在愛麗兒的旁邊坐下,接着就是麻薯。
原本啫喱似乎想要在麻薯的旁邊坐下來,可是他正打算入座的時候卻看到甜酒酪現在站在這裏,默默地捏着拳頭,這個男孩猶豫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沒有做聲,讓開了那個位置,自己則是在那些藍灣官吏的最後方入了座。
甜酒酪看到唯一空下來的座位就隻有麻薯旁邊這張之後,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滿,現在也隻能先坐下來了。
愛麗兒緩緩呼出一口氣,目光望向那位女皇。
不過在女皇的另外一側,也就是現在藍灣使節團的對面現在也是坐了一排人。看起來,那些人應該就是獵兇座帝國的官吏了吧。
“作爲獵兇座帝國的女皇,我再次向藍灣帝國的諸位願意來到我的國家而表示歡迎。”
一旦離開了宴會廳那種溫暖的環境之後,這位女皇的眼神立刻就顯得犀利了起來。尤其是不需要顧念自己在兒子面前的形象之後,女皇的姿态甚至也顯得更加強硬了起來——
“爲了我們雙方今後的和平,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許許多多的内容可以聊聊。”
愛麗兒瞥了一眼對面的獵兇座官吏。
和藍灣這邊有大量女性的組合不同,對面這些官吏們卻是清一色的男性。不過,這些人現在竟然能夠出現在這裏,可以想見這些人應該也是這個國家的精英官吏了吧。
感受着空氣中那些隐隐約約飄蕩而下的雪花,那些官吏中坐在達克對座的一個官吏開了口,緩緩說道——
“那麽,藍灣帝國長公主,甜酒酪·碧藍閣下。這次你作爲使節團的代表來到我的國家,想必一定是有什麽訴求吧?說出你們的想法。”
面對對面的官吏,達克隻是依然保持着那種十分冷淡的表情。
以他的美貌來說,維持這樣的表情其實就已經足夠了,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就是交給愛麗兒了。
至此,愛麗兒緩緩呼出一口氣,開口說道:“這位先生,我是這次使節團中的一員,愛麗兒·加西亞子爵。此次的使節團,除了您那位尊貴的女皇陛下和我們的公主殿下的交談之外,就由我來負責此次的談話。請問,我應該如何稱呼你?”
很顯然,對于愛麗兒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以使節團話事人的身份出場,對面的官吏沒有任何的準備。
在愣了片刻之後,那名官吏也不知道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些什麽,放大聲音說道:“我是獵兇座帝國外交事務官首席大臣,布林肯·威利。”
愛麗兒點點頭,笑道:“您好,威利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代表我尊敬的藍灣皇帝陛下,前來向您尊貴的女皇陛下提出正式的交涉。”
“我們希望你們這邊立刻停止對我國邊境的滋擾行爲,并且将去年年初吞并的我國領土全部交還,釋放百姓,交還你們掠奪的物資與财富。同時,也需要你們突然撕毀協議,爲去年年初開始突然對我國領土進行的不斷攻擊做出一個解釋。”
愛麗兒的話語顯得很強硬。
畢竟現在可不是正常生意之間的你來我往,而是兩個國家之間的碰撞。若是自己顯現出任何一點點的軟弱态度,說不定就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對面的那名官僚顯然并沒沒有對愛麗兒現在的強硬感到絲毫的意外。他哼哼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你們是來讨饒的嗎?”
“讨饒?什麽叫讨饒?!”
不等愛麗兒說話,坐在麻薯旁邊的甜酒酪卻是有些憋不住了。她拍着面前的桌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喝道——
“你們是真的以爲我們不敢對你們做什麽嗎?我告訴你們!我哥……我們尊貴的皇帝陛下已經布下重兵,這次的談判如果談不攏,你們就準備承受藍灣帝國的怒火吧!”
對面的布林肯·威利瞥了一眼甜酒酪,說道:“加西亞子爵閣下,這位是您的手下嗎?還請您管好自己的手下,免得她驚擾了女皇殿下。”
旁邊另外一名官吏則是冷哼一聲,緩緩說道:“這位女士,現在已經不是剛才的化裝舞會了,能請你摘下臉上那張面具嗎?有膽子說話,沒膽子以真面目示人嗎?”
很顯然,藍灣帝國這邊,甜酒酪這個真正的長公主的沖動反而成爲了一個明顯的弱點,開始被對面的官吏不斷公攻擊。
見此,坐在愛麗兒旁邊的達克反而有些坐不住了,緩緩起身,張開口,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道:“若是想打,我們奉陪。我們不懼打,但有談的誠意。你們呢?”
或許是達克如今的公主裝扮實在是太過冰山美人,但他的聲音又實在是太過沙啞,這裏外不和諧的沖突讓對面的官僚們一下子就放棄了針對甜酒酪的窮追猛打,再次轉向達克這邊。
此時,麻薯連忙拽住甜酒酪将她重新拽回座位上。旁邊的藍灣官吏則是開口說道——
“威利先生,我們這次來的确是帶着誠意而來的。如果你們沒有絲毫的誠意的話,那麽何必将我們迎接過來呢?我相信,我們雙方肯定都有想要談的空間,現在能不能讓我們先結束這樣無意義的針鋒相對呢?”
或許是因爲這位官吏的聲音比較柔和,對面的獵兇座官僚也不再說話,重新坐了下來。
此時,那位女皇陛下終于開了口,緩緩說道——
“加西亞子爵,你是叫……愛麗兒,對吧?”
愛麗兒點點頭,回應道:“正是。”
女皇的臉上帶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緩緩說道:“愛麗兒啊……沒想到藍灣竟然會有人用海中女妖的名字來取名的。”
愛麗兒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攏了起來。
女皇則是繼續說道:“加西亞這個姓氏我也算是聽說過,是一家很不錯的商業集團。聽說你們家是以做玩具起家的,現在的業務則是擴寬到了各種家居用品,以及一些貴族們的珠寶首飾,随身包和一些配飾上了對吧。”
這裏解釋也沒有多少意義,愛麗兒隻能緩緩說道:“我和那個加西亞本家的關系并不大,這個姓氏,則是情非得已。”
很顯然,女皇并沒有去細想愛麗兒的這句話裏面潛藏着的更深層次的意思,僅僅是以爲是一種旁支的自謙而已。當下,女皇點點頭,笑道:“以旁支的力量爬到使節團的這個位置,也的确算得上是了不起了。不過,既然你姓加西亞,那麽是不是有接觸過和我們獵兇座之間的生意?”
有接觸或是了解就有鬼了!
反正愛麗兒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爲那個加西亞家族讨面子,随即說道:“不好意思,這一方面我還真的不是很了解。”
見此,女皇不說話了。對面的官吏倒是接着說道:“加西亞商業集團之前算是一直和我們獵兇座做生意的少數幾家商隊之一。可是,最近的生意開始變得越來越難做了。”
愛麗兒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道:“是因爲……關稅的問題嗎?”
對面的獵兇座官僚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新皇最近剛剛登基,但是在登基之前,你們的新皇帝已經實際執掌整個藍灣帝國兩年之久了。在今年年初的時候,他給我們獵兇座輸入你們藍灣的商品額外增加了25%的稅收,這一點你們清楚吧?”
在前往獵兇座帝國的這一路之上,愛麗兒多多少少也算是惡補了兩國之間的關系和最近一段時間的政策。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大體上還是能夠起到一個基礎的了解程度的。
愛麗兒想了想,說道:“換言之,你們的要求是……我們減除這份關稅?”
對面的威利官僚卻是冷哼一聲,繼續說道:“願不願意解除是你們的問題,反正增加的關稅最後全都會加到你們自己的頭上去。說句不客氣的話,藍灣,你們這麽迫不及待地增加關稅,而且還是一口氣增加25%那麽多……你們國内的經濟狀況,一定已經出大問題了吧?”
現在,對面已經很明顯地開始攻擊藍灣帝國這邊了。
如果放任對方這樣的攻擊下去,那麽這場談判從氣勢上來講肯定就要數得幹幹淨淨。
愛麗兒則是輕輕哼了一聲,緩緩說道:“說起經濟狀況,我們藍灣如果說不行的話,你們獵兇座一樣也好不了多少吧?”
很明顯,對面的威利官僚也是皺了一下眉頭。
“最近一年多的時間以來,黃金大陸上的各個國家都經曆了不同程度的幹旱。既然我們這種靠海的國家都會經曆幹旱,那麽你們獵兇座這種完全的内陸國家,情況相比隻會更嚴重。”
“而且,我也了解到一點,是關于女皇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