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哪裏有問題?
仔細回想一下,當天自己抵達那位拜吉領主的城市外面的時候,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哪些地方讓自己感覺不協調?
可就在愛麗兒想要仔仔細細思索的時候,旁邊的甜酒酪卻是有些忍不住了。她不敢去拽看起來和愛麗兒很熟的忌廉,身爲長公主,也不能随随便便去抓其他男性官吏,更不可以去拽那邊那個看起來和自己同齡,但是眼神中寫滿了憂郁與迷茫色彩的啫喱。
既然如此,她隻能一把拽住旁邊坐着的麻薯,瞪大眼睛說道:“讓達克先生假扮我也就算了,我忍了!可是你們……你們爲什麽沒有阻止他?他現在可是去了那個女皇的卧室啊!萬一那個老女人……那個老太婆對達克做了些什麽的話可怎麽辦?!”
麻薯對于甜酒酪的拉拽顯得有些不太适應,一擺手抽調了自己的手,說道:“老太婆?那個女皇看起來也不過才你們人類年紀三十歲左右。”
甜酒酪再次瞪了她一眼:“那又怎麽樣?!這樣的女人最是可怕!她好像很早之前就死了丈夫是吧?丈夫死了的話,如果碰到達克先生這樣的人,她會不會一下子控制不住?!不,這樣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不能接受!你們爲什麽不去阻止他?爲什麽不找借口拒絕?!”
說實話, 這一點愛麗兒也有些奇怪。照理來說,就算這位女皇陛下再怎麽好客,也不應該讓達克一個人前往對方的深閨之中。這樣直接就離開了外面所有人的接應,取而代之的,就是需要達克一個人解決他所面對的所有的麻煩。
這樣的做法實在是不像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也不像是實在是無法拒絕所以做不到,隻能如此。
再加上剛才達克的表現也不像是有很強烈的拒絕的意思,所以說……
難道說——!
難道說,達克其實真正喜歡的并不是甜酒酪這樣的煩人小女友,而是比較喜歡年齡較大的那種類型?!
不不不,還是冷靜一點,不要胡思亂想了吧。雖然這樣胡思亂想很能夠解壓,讓愛麗兒感覺自己那快要被壓垮的精神可以輕松一點。不過不能過,稍稍緩解一下就可以恢複過來了。
這邊,甜酒酪再次試圖去抓麻薯的手,隻不過這一次麻薯有了防備,立刻抽回手,刻意地往旁邊站了站。
甜酒酪卻不管,焦急地說道:“怎麽還不回來?達克先生……達克他怎麽還不回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了?究竟在哪裏出現什麽問題了?!”
看到這位長公主現在如此焦慮的模樣,藍灣使節團的衆人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似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卻在猶豫究竟應不應該說出來的感覺。
見此,愛麗兒不由得呼出一口氣,說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打算搞什麽鬼?”
見愛麗兒發問,這邊的忌廉則是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那個……會長,因爲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以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那一瞬間,愛麗兒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再次開始疼了起來。她連忙捂着自己的腦袋,問道:“什麽麻煩?”
忌廉瞥了一眼其他的使節團成員,那些官吏們則是一副十分爲難的模樣。一些人的臉上更是流露出些許焦躁不安,似乎想要立刻離開這裏的感覺。
說實話,這樣的感覺真的非常糟糕,這也讓愛麗兒想要立刻問出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說,别磨磨蹭蹭的。啫喱,你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啫喱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愛麗兒竟然會直接點名他說話,這名已經喪失了魔力的魔法師整個身體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樣,一時間呆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直等到愛麗兒再次催促,他才面露難色地點了點頭,說道——
“市長先生……這個……達克先生這次前往女皇的房間……這件事情其實……其實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事情……”
旁邊的甜酒酪立刻急了:“早就預料到了?早就預料到你們幹嘛不想辦法?甚至還不阻止他?!”
雖然在愛麗兒看來,這個長公主的氣勢已經很弱了。這一路走來,她甚至已經不太敢在自己的面前大聲說話。
可是現在面對啫喱這麽一個弱勢的男孩,這位長公主似乎找回了自己身爲公主的權威性,立刻壓了上去,貼着他的臉惡狠狠地道:“回答我!不然,我就把你的皮給扒了,挂在我的房間的展示櫃裏面展示出來!”
啫喱顯然是被這位長公主給吓到了,他連忙後退兩步,顫顫巍巍地說道:“不……不是我的主意!是……是大家……商量着決定的……!雖然達克先生一開始也是拒絕……但是我們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完全找不到長公主殿下您……!我們……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甜酒酪:“你們到底做了什麽決定?快說!”
四周的其他人也沒有想要來幫忙的意思,看起來在場的人不管是人魚之歌還是使節團官吏,都覺得這樣的事情與其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還不如從這個沒有什麽身份的小人物嘴裏說出來比較方便吧。
“我們……不,他們……!他們決定……決定如果實在是找不到長公主殿下……!就……就想辦法……讓達克先生……借故留宿在女皇的城堡之中!然後……”
“然後摸進女皇的房間,趁着夜晚的時候,就……就……”
啪地一下,愛麗兒的手猛地拍在這個男生的嘴巴上,同時回過頭仔細觀察四周。
幸好,那些貴族們現在也已經對這邊沒有了多少的興趣,并沒有人藍灣使節團這邊的情況。這也讓愛麗兒稍稍松了一口氣。
“你們……真的是好大的膽子啊!”
愛麗兒心念一動,已經想明白了這裏面的情況,咬着牙,近乎是帶着憤怒與訓斥的目光掃過四周所有人。
此時此刻,藍灣使節團的所有人在接觸到愛麗兒的目光之後,都是不由分說地低下了頭,不敢和這位子爵大人的目光對視。
忌廉則是聳了聳肩,說道:“會長,你也别責怪他們了。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愛麗兒瞪了忌廉一眼,咬着牙哼道:“我就知道這種缺德主意一定是你出的!本來走失一個長公主,偷偷摸摸瞞着,找個人假扮一下完成出使,這樣就僅僅隻是一個内政問題。可是你們倒好,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還想要把一個内政問題鬧成外交問題嗎?!”
忌廉被訓斥的不敢說話,隻能低着頭,沉默不語。
隻不過這個時候,那邊的藍灣官吏卻是開口說道:“子爵大人,再怎麽說也是獵兇座先對我們進行攻擊的。如果不是因爲他們的攻擊的話,您和長公主殿下也不會和我們走散!所以,我們想着用這種方法來脅迫女皇。畢竟達克先生一旦成功了之後,我們就等于掌握了獵兇座帝國一個最大的醜聞了呀。”
生氣歸生氣,愛麗兒在一開始的氣頭過了之後,也是有些爲這些人竟然能夠同意這個計劃,并且還願意爲此付諸實現而驚訝的。
這個方法的确是小家子氣,的确是上不了台面,但是的确是行之有效!在短時間内絕對可以視爲是一個應急的好方法。
可問題是……
(你們一個個的……一個個的都沒有絲毫的戰略遠光嗎?在這種地方搞這種小聰明是有什麽很大的意義嗎?!真的很想罵你們呀!把你們一個個的全都罵的狗血噴頭啊!你們一個個的全都是智障!垃圾!藍灣帝國的年輕官僚中就是你們這種貨色?你們這些純粹依靠自己的貴族身份擔當官爵的一個個的全都是白癡!全都是廢物!一個個的全都去給我自殺個十分鍾來謝罪!)
作爲一個雖然爵位最高,但是沒有什麽家族背景的愛麗兒,她現在也隻能把這些咒罵的話全都塞在自己的肚子裏。隻不過這一刻,她的臉上卻不在挂着任何笑容,而是擺出一副愠怒卻不發作的模樣。
這樣的表情可以讓這些家夥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事情,卻可以不用太過撕破臉皮,也算是個好方法。
在用目光掃過這些人的臉上之後,愛麗兒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的嗎?”
這些人彼此看了看,甚至就連忌廉現在也是眼神閃爍其詞,不敢面對自己的會長。
“你們最好現在就把事情告訴我,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來的路上接觸了什麽人,知道了什麽事情。”
甜酒酪現在倒是快要急的瘋了!見麻薯現在已經距離她有段距離了,她隻能反過來拉愛麗兒的袖子,用近乎懇求的聲音說道:“現在能不能不要去管其他事情了嗎?達克……達克先生啊!能不能先救他?快點救他啊!”
愛麗兒再次掃了一眼這些人,說道:“行吧,這個事情之後我再問你們。現在先解決最關鍵的。達克有和你們說好得手之後會怎麽做嗎?”
那名官吏開口說道:“如果得手的話,那麽基本上我們第二天來迎接他就行了。以他的身手,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愛麗兒:“那麽如果沒有得手呢?或者我們要提前聯系他的話,該怎麽辦?”
官吏:“這個嘛……”
忌廉:“會長,事情緊急,我們……沒有商量過怎麽聯系。再說了,我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堡,對内部環境不熟悉,根本就不可能提前和達克商定好那些聯絡方式……”
可就在愛麗兒又要發作的時候,忌廉卻是接着說道——
“不過,我私底下倒是和達克說過,如果我們最後決定中止這種行爲的話,那麽就找機會在舞廳鬧出些什麽糾紛來。畢竟隻要有了糾紛就必定會傳到女皇的耳中,那麽他應該也會知道,這樣的話就可以通知他停下來。”
聽到這裏,愛麗兒終于略微松了一口氣。至少,忌廉還算是有點腦子。
“不過問題就是,我們要惹出怎樣的鬧騰來才行。因爲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讓我們藍灣帝國的顔面盡失,反而得不償失。”
這也的确是一個問題……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就算沒有辦法也要盡快想辦法了。
愛麗兒轉過頭,看到了旁邊的甜酒酪,再看看面前的忌廉,說道:“要不,你們兩個繼續打——”
“不如,讓我試試吧?”
就在此時,始終站在旁邊的伊戈卻是突然開了口。
愛麗兒轉過頭看着這名精靈,帶着些許疑惑的表情說道:“你?行吧,你決定和誰打架?忌廉,麻薯,他們兩個你可以随便挑。可惜,如果啫喱沒事的話也可以……唉。對了,甜酒酪也可以,你也可以找她打架。”
甜酒酪剛剛想要跳起來,伊戈卻是笑了笑,說道:“加西亞會長,您别忘了,我隻是一個吟遊詩人。而吟遊詩人最擅長的,就是吸引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隻不過,我想要一個名頭。”
愛麗兒微微一愣:“名頭?什麽名頭?”
這名精靈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笑道:“這一路走來我一直都在想,或許我流浪的時間已經夠了,也該是重新回歸定居的生活了。一直等到我定居膩了之後再繼續開始流浪吧。”
“所以,我就想要找一個可以不用在風餐露宿的地方待着。而加西亞會長,您的人魚之歌還缺人嗎?我是否能夠加入您的公會?即便是我接下來要鬧騰,那也必須要有一個名頭吧。”
以人魚之歌的規模來說,繼續招攬新人未嘗不可。
不過說實話,愛麗兒本質上并不是很想要讓這個精靈加入自己的公會。畢竟自己的公會實在是有太多的麻煩,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将來一定會有一些劇烈的改變。這種時候讓人随随便便加入,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現在……唉,沒有辦法了。大不了以後就把這個家夥當成一個會演奏樂器的音樂手,沒事就推他出去給城市裏面演奏賺錢吧。
當下,愛麗兒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真的願意加入,那麽人魚之歌歡迎你,伊戈塔裏·特裏·艾納遜先生。”
得到了愛麗兒的親口承諾,這名吟遊詩人也是立刻向着面前的愛麗兒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後,他立刻轉身,向着那邊的樂手們走去。
麻薯靠了上來,說道:“真的可以嗎?這麽随随便便就讓人加入我們公會。”
愛麗兒聳聳肩膀,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情況重新回到我們的掌控中,也就是讓那個色狼年上癖女裝狂戰士盡快收到消息回來。”
沒錯,大不了以後開了就是。人魚之歌說穿了也是自己在做主,想要開除誰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在此時,那邊的伊戈似乎和一名魯特琴手談論了一會兒,試圖拿取對方手中的樂器。隻是那名魯特琴手顯然并不想要放手。
眼看談判失效,伊戈卻是突然伸出手,一把從對方的手裏将那把魯特琴搶了過來!
“今天伊戈如此美好的日子,那就請允許我,以人魚之歌會員的身份,向皇子殿下獻上一曲生日頌歌!”
搶了魯特琴後的伊戈立刻跳到主席台上,一邊躲避着那些樂手們的呼喊和抓捕,一邊加速調整魯特琴的琴弦。
理所當然的,他這樣不斷閃避其他人的攔截,一邊大聲喊話的模樣自然而然地吸引了這裏所有人的注意。
但同時,也是讓愛麗兒的血壓再次有點升高。
(那個家夥……所謂的加入公會要一個頭銜,原來是在這地方等着我呢?!)
當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沖上主席台,随後向着主席台上的塞維娅和小皇子鞠了個躬,就向着伊戈撲過去的時候,這名精靈卻是縱身一躍,一個滑跪直接來到了那位小皇子的面前,手指揚起,在魯特琴上迅速地劃了下去。
伴随着一陣急促的音色傳蕩而出,伊戈的手指開始在魯特琴的那四根弦上快速轉動,以一首清脆俏皮的小調迅速吸引住了那位小皇子的眼神。緊接着,他立刻張開嘴,開始歌唱起來。
音樂聲與歌聲,在這片宴會廳中傳了開來。
曲子并不是很獨特的曲子,歌也不是很獨特的歌。
現在伊戈彈唱的是一首在人類世界流傳較爲廣泛的輕快的兒童歌曲《捉迷藏》,主要是描寫幾個孩童之間彼此打鬧嬉戲的場景。
不過,盡管是十分輕快的歌曲,但伊戈的演奏技巧實在是太過高超!就算是同樣基準音調的曲子,他卻能夠在一些地方恰到好處地接上一些和弦與變奏,讓這首本來僅僅隻是俏皮的樂曲平添了一份激動人心的感覺。
從剛才開始,這個小皇子就離開了自己的母親,必須要在這裏好像一個裝飾品一樣地接受許許多多人的供奉和拜見,根本就毫無樂趣可言。
可是現在卻是聽到了一個這麽有趣滑稽的吟遊詩人開始專門爲自己演奏,而且演奏的還是這麽一首俏皮活潑的曲子,臉上的愁容立刻就消散,換上了一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