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愛麗兒倒是相信的。
“我們展現出我們這邊的誠意,您這邊可以盡情考慮。另外,我相信在那假公主那邊應該也有我們這批人在接觸,隻是不知道接觸的情況如何。如果有任何一點點失誤的話,我們可是正在幹殺頭的工作啊。”
左思右想,愛麗兒倒是想不出這個侍衛口中的話有什麽破綻。對此,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你真的如同你所說的那樣,是一個不喜歡麻煩的人嗎?現在你慫恿我們幹的事情可是一點都不能稱之爲簡單啊。”
弗蘭格也是笑了笑,說道:“又不用我動手,我隻是個傳話的。還請您相信,在保證生活的平淡上,我絕對是最忠誠的信徒。這一點,我甚至可以向光明女神起誓。”
愛麗兒瞥了旁邊的甜酒酪一眼,此時甜酒酪也正看着她,眼神中充滿了詢問與擔憂。
對此,愛麗兒隻能略微呼出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們這邊會考慮你的建議的。不過還請記住,我們這邊最多隻能考慮。而你這邊突然想要我們背負暗殺你們國家宰相夫人的想法還實在是太過荒唐,請容我們好好細想一下。”
說到這裏,弗蘭格也知道藍灣帝國的這位公主以及這個侍女現在這種已經是能夠給出的最好的回應了。
他也不着急,隻是呵呵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這邊還是期待你們的好消息。對了,如果你們真的不得不和那個赤狐族的女人接觸的話,最好小心一點。”
甜酒酪皺起眉頭:“怎麽了?”
旁邊的暴雷則是跟着搖了搖頭,一臉嚴肅地說道:“請一定要小心,她好像有一種可怕的魅惑魔法。凡是和她說過很多話的人,就算一開始多麽的兇神惡煞想要針對她,最後反而都會被她一點點地說服。所以,還請您能夠注意這一點。如果不小心你們也中了她的那種可怕的魅惑魔法的話,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不是我危言聳聽,這對于藍灣帝國來說可能也是一場禍害。”
弗蘭格贊同地點了點頭:“換言之,請盡量不要聽她說話,不要看她的臉,不要關注她究竟是想要說什麽做什麽。隻要能夠斷絕她對你的一切的交流信息,那麽相信就可以避免她的魅惑術對你們産生效果……嗯,你們同樣是女人,對于這種魅惑術應該天生抵抗力就強一點吧。”
這還真是好笑。
說真的,愛麗兒以往聽到這種類似于“魅惑魔法”的言論基本上都是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現在反而聽到這種說法集中在别人身上,然後自己還要小心?這感覺不僅僅是有點尴尬,還有點好笑。
算了,如果真的是魅惑術的話,事情可能到簡單了。但如果不是那種奇奇怪怪的魔法,那麽愛麗兒反而開始有些擔心了。
畢竟,這種魅惑術,她自己用的也是最最利落。
當下,愛麗兒順勢地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在确定了這些事情之後,愛麗兒開始主動詢問一些有關獵兇座帝國的訊息。
從這兩個獸人這邊,她能夠了解的并不算太多。但是能夠了解一點也算是好的,至少可以讓自己的心裏有個底,不再像是以前那樣完完全全就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狀态。
接下來,愛麗兒問了許久,也是記了許久。有關獵兇座帝國的各項事情她隻要能夠想到的都會盡可能地詢問一些出來,好方便自己作爲判斷的依據。
她問的實在是太長,太細,甚至是讓旁邊的甜酒酪都有些支撐不下去,開始抵着腦袋打起了瞌睡。
她倒是不擔心這兩名獸人對自己有什麽隐瞞,畢竟她問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屬于整個獵兇座帝國内比較廣爲人知的事情。如果牽扯到一些可能不是公衆所熟知的消息的話,那麽愛麗兒自己也會抱一個心眼,避免進入這兩個獸人的語言陷阱。
一直問到深夜,愛麗兒這才終于算是問完。她看着自己面前已經寫得滿滿當當的一本筆記,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随後,才稍稍推了推旁邊的甜酒酪:“長公主殿下,我們應該準備一下怎麽面見獵兇座的女皇陛下了。”
那邊的暴雷随之起身,笑着說道:“如果不嫌棄的話,還請在我這裏休息吧。如果安排順利的話,明天下午我就能夠安排三位進入宮殿之中。至于能不能面見女皇殿下,要看日程表的安排。”
甜酒酪顯得有些不太耐煩,折騰着不肯起來。倒是一旁的伊戈見此情況,将她一把拉了起來,背在自己的背上,順着暴雷的指引,和愛麗兒一并前往房間去了。
而在離開這個房間之前,愛麗兒默默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弗蘭格。
隻見這個獸人侍衛的臉上浮現出一片沉穩而淡定的笑容。看到愛麗兒看向他,他甚至擡起手略微揮了揮。随後,就轉身向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酒館,和他的士兵們會和,出門去了。
進入卧室,再次寒暄了兩句之後,暴雷離開,反手關上了大門。
而伊戈也是将甜酒酪放在那邊的床鋪上之後就一并離開了房間。
看着那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甜酒酪長公主,愛麗兒真的是歎了一口氣,捂住自己的腦袋,揉了揉。
如果這次出使團之後自己還能夠平安回去的話……如果自己耗費了那麽大的精力之後,自己的這一頭金色秀發還能夠保持完美,不會平白無故掉上一撮撮的話,那麽自己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這位長公主!
但如果,自己這次的使節團行動中有任何的損失……看着吧!
現在再讓你睡,你就好好珍惜現在還能夠如此安睡的時候吧!到時候不把你這個長公主的皮拔下來一層,讓你充當人魚之歌的吉祥物在公會大廳裏面跳舞,自己就不能稱自己還是人魚之歌的會長!
幹!睡?聽到你現在睡得那麽香甜,還打呼噜就想要上前扇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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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抵達水晶冠城之後,如果說讓愛麗兒印象最爲深刻的是什麽?那麽她一定會選擇這裏的人。
這裏的居民們“好客”,“熱情”,“大方”。甚至還表現出對許多事物的“耐心”與“謹慎”。
這些人是多麽的美麗,多麽的落落大方?
甚至大方到把整個水晶冠城的皇宮滲透成了篩子,從上到下愛麗兒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心中哪怕裝着最後一點點名爲“忠誠”之心的人,這種充滿了“叛徒”的人究竟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城市?
這樣的國家究竟是多麽的“強大”?甚至願意在這樣的時候都想要和藍灣進行交戰?!
一大清早,稍稍梳洗片刻之後,愛麗兒、甜酒酪和伊戈吃過早飯之後,就上了暴雷安排的一輛馬車,前往那座聳立在這座白色城市最中央的那座白色宮殿。
大門口,當士兵攔截馬車的時候愛麗兒心中還多多少少有些慌亂,但是随後就看到馬車夫拿出一塊牌子向着這些士兵亮了一下之後,這些士兵就連看都不看,就把整個馬車連帶着裏面的人全都一股腦兒地放了進去。
這管理也太松懈了吧?!
如果進來的不是自己這些使節團,而是想要暗殺女皇的陛下的話該怎麽辦?!
還不僅僅如此,在進入這座白色宮殿之後,立刻就有人來接應,将愛麗兒三人接入城堡的一個偏廳,讓他們分别換上一套華麗的晚禮服長裙或是正裝長衫。
伊戈去了隔壁房間換裝,在穿戴衣服的過程中,甚至還有人來專門進來給愛麗兒和甜酒酪的臉上化妝,綁好頭發,戴上頭飾。
前後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當換好一套正裝的伊戈重新來到愛麗兒兩人的面前的時候,不由得眼睛一亮,沖着面前這位人魚之歌的會長上下打量了一番,暗暗贊歎。
據說,今晚有一場舞會。
而這場舞會将會是女皇陛下接待藍灣帝國使節團的重要場所。從自己身上的這些打扮上來看,愛麗兒覺得自己應該是要等到舞會之上,再一舉揭穿那些假冒公主的人選吧。
說起來……這真的是有些太誇張了。
如此輕而易舉地就進入了城堡,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擁有了可以參加舞會的身份,又是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能夠近距離地接觸那位女皇陛下……
整個水晶冠城的安保工作究竟是怎麽回事?
如此順利,順利的讓人幾乎難以想象這是真的!
也正是因爲現在的事情如此順利,讓愛麗兒心中不由得打起鼓來。
如此順利,是不是代表着這裏面有詐?
或者說,暴雷和弗蘭格這兩個獸人,其實并不是如同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人微言輕?在這之後是不是還有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正在暗中觀察着這一切?
而這股力量……是不是就是希望塞維娅·赤狐死掉的真正幕後主使者?
在下午一直到傍晚這段時間裏面,愛麗兒的心情始終都是十分的沉重。
這連日來的重壓讓她幾乎快要踹不過氣來。
可是一旁的甜酒酪,這位長公主卻是顯得十分開心。
此時此刻的她臉上帶着一張假面舞會時候使用的面具,這可以遮掩一下她臉上的醜陋,身着漂亮晚禮服,帶着長手套的模樣也可以遮擋住她那一塊塊布滿黑斑的肌膚。
現在重新恢複那種尊貴的身份,讓她進入到一個熟悉的場景之中,這讓她的舉止神态都開始顯得輕松起來,甚至在晚會開始的時候還能夠和旁邊一些同樣前來參加晚宴的貴族們聊上幾句,熟絡熟絡。
“我覺得你可以不用那麽緊張。”
就在愛麗兒想要伸手去把那個倒黴催的長公主拉回來的揮手,甜酒酪倒是顯得分外的輕松。
爲了配合甜酒酪,他的臉上也帶着一張眼罩面具,端起身旁一名侍衛端過來的酒,喝了一口,說道:“盡情享受一下現在這種美好的時刻,難道不好嗎?”
愛麗兒卻是瞥了他一眼,雙拳略微捏緊,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沒有那麽容易放松。如果你那麽喜歡人類的宴席,以後可以多參加幾次。”“哈哈哈,距離我上一次以這種正大光明的身份參加人類的宴請,應該就是和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一次了吧。”
伊戈再次喝了一口:“細細想來,也差不多半年多的時間了。僅僅半年的時間,卻像是發生了許多事情一樣。”
愛麗兒沒有功夫搭理他,爲了讓自己行動方便一點,她也是拿出一支眼罩戴在臉上,随後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在這些正在杯盤交錯的人群中不斷尋找,看看能不能分辨出那位假冒的藍灣帝國長公主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又爲什麽要假冒公主?
自從踏入這個國家的地界以來,自己和自己的勢力人員走散,在沒有什麽力量的情況下,自己還必須要帶着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長公主和一個隻會彈琴唱歌的吟遊詩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自己都要考慮得失,都要揣摩事情背後的用意!
聽人說話不能信,看人做事不能信,不僅要規範自己的行爲舉手,還要規範住這兩個家夥的行動!生怕行差踏錯一步之後就會落得一個客死異鄉的下場!
現在,這個國家内部暗流湧動,但卻無法分辨他們究竟是真的想要掀起一場反叛?還是僅僅是設計了一個圈套讓自己下?這場使節團的拜訪順利與否完全和兩個國家未來幾年的和平還是戰争有關!
換言之,自己的一個決定隻要下錯了,那麽就有可能導緻兩個國家開戰,從而造成大量的生靈塗炭!
有必要嗎?
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商人,一個除了做生意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戰鬥能力的小角色,有必要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嗎?
如果說之前的愛麗兒還多多少少想着自己可以擔當一些責任來決定一些事情的話,那麽現在的她卻是打從内心裏開始感覺緊張。
這種關乎前途命運的事情,事關兩個國家未來的事情,各種各樣的消息一股腦兒地全都湧入她的腦海,讓她現在隻感覺身心疲憊。
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是公主去關心的吧?那位長公主殿下才是此次大使團的主要核心成員吧?
可是這個長公主卻是完全一副不想管,也懶得去管的模樣……自己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沒有一個可以幫忙的人……
這樣的場面,這樣的壓力,讓愛麗兒甚至有了一種想要立刻離開這個會場,前往外面的花園中庭中大聲呼喊兩聲,将心中的積郁全部宣洩出來才好!
…………
壓力大嗎?
大。
想要逃避嗎?
想。
能逃嗎?
……不能。
既然不能逃,那要不要去面對?就像是以前曾經無數次面對困難,在這個可怕的世道下艱難生存下去,一步步地開拓出未來的道路?
是啊……既然不能逃,他人也不允許你逃,更不接受投降……
那麽除了直面這場挑戰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選擇了吧。
啪——
愛麗兒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讓自己的精神稍稍振奮一點。
她這樣的舉動讓旁邊的甜酒酪看着覺得有些古怪,不過這位長公主現在卻是端着一杯果汁自己在那邊喝的開心,壓根就不想要再來管這個侍女。不過這也好,讓愛麗兒樂得自己清醒一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噗——”
忍不住,愛麗兒将剛剛喝進嘴裏的飲料全都吐到了杯子裏。
不是因爲别的,恰恰是因爲她看到了在宴會廳的另外一個角落裏面!
在那個角落,現在正有一群獵兇座的貴族聚攏在幾個人的身旁,不斷地詢問着什麽。
而那幾個人雖然穿的人模人樣的,而且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個裝飾性的眼罩,算是突出此次的化裝舞會的主題,但是愛麗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究竟是誰!
刺客忌廉,血族弓箭手麻薯,那個失去了魔力的閃電魔法師啫喱,旁邊還有好幾個就是之前使節團的一些貴族成員!
他們現在都在這裏?而且,都穿着一身奢華的正裝,站在這邊,和那些獵兇座的貴族們彼此之間談笑風生!
隻不過,這并不是讓愛麗兒吐出飲料的原因。
真正的理由,是人魚之歌的成員正中間,以保護陣型圍着的一名女性。
這名女性穿着一身極爲修身的魚尾長裙,高挑的身材配合着她那頭在腦後盤起紮成發髻,單邊插着兩支步搖的裝飾,讓她顯得高貴而不落俗套。
尤其是這位女性那絕色的容顔,即便現在帶着那一個小小的眼罩,即便現在屈居于這個宴會廳的角落裏,依然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沒有被眼罩遮擋住的眼角的那顆淚痣,更是讓這名女性整個人都充滿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妩媚氣質。
當然,也正是因爲這顆淚痣,讓愛麗兒認出了這個化了妝之後幾乎就要認不出來的人,也是她忍不住一口把飲料吐到杯子裏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