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弗蘭格似乎完全沒有照顧這頭暴恐熊的意思,他試探性地插了一下,卻發現這頭尖牙海星似乎緊緊地拽住了這頭暴恐熊的皮膚,死也不肯放手。見此,弗蘭格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耐煩的神色,拔出短劍,朝着更靠近暴恐熊肌肉的位置,作勢就要再次刺下去。
啪——!
就在此時,這頭暴恐熊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即将再次受傷,幾乎是豁出自己全部的力氣一轉身,趁着弗蘭格不注意的時候一把将他手中的短劍拍碎,劍柄拍飛。
在意識到自己手中的短劍碎裂之後,弗蘭格臉上那種輕松的笑容立刻變得猙獰與陰冷起來。他沒有等待,而是立刻轉過身,手掌猛地壓在暴恐熊的臉上,将它的整張臉完完全全地按在了地面之上。
“這把劍可是拜吉大人賞賜給我的!我可是靠着它來幫你切下你身上這些累贅!你怎麽那麽小心眼?是想要我直接用手把這種東西從你身上撕下來嗎?!”
對于遠處的愛麗兒來說,她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簡直就是張開嘴,完全想象不到事情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因爲現在的弗蘭格……不,那個真的還是那個叫弗蘭格的男人嗎?
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難道不是一個雙臂長着厚厚的鬃毛,體型一下子長到差不多兩米高,臉上也露出些許熊型特征的……熊人嗎?!
也就是說,這個弗蘭格打從一開始,就是一個……
“獸人……?!”
一旁的甜酒酪顯然也是被弗蘭格這樣的模樣給吓到了,她聽到旁邊愛麗兒的言語,不由得輕聲問道:“獸人……?我平時隻是聽說過……我們首都也有獸人的吧?他們……那麽強的嗎?”
愛麗兒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對于獸人并沒有多少的研究……但是,這個樣子看起來,他一個人就有能力解決這頭魔獸的問題……可是,他卻偏偏讓這裏的村民們慘死……我隻能說,我們可能不知不覺間踏入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地方……但是……”
在略微咽了一口口水之後,愛麗兒點了點頭,說道:“但是,我現在算是能夠确認了……隻要我們現在安安靜靜地離開,然後乖乖地回到村子裏面去,那我們應該就可以活下來……而且還可以活的好好的……”
甜酒酪一愣:“爲什麽?”
愛麗兒:“因爲證人。”
“我們……我,在不知不覺之間,成爲了‘暴恐熊殺害整個村子内所有人’的見證人。我和這個村子本身沒有什麽瓜葛,所以如果我能夠将這個消息帶出去的話,那麽别人自然就會非常地相信。因此,隻要我們現在能夠安安靜靜地離開,我保證我們一定可以活着……”
一邊說,愛麗兒一邊開始往後退,同時還伸手拉了拉甜酒酪,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後退。
“嗷嗷嗷!”
那邊,暴恐熊的嘴裏發出一陣陣的哀嚎聲。作爲病友,甜酒酪似乎有些恻隐了。她的雙手抓住地面,作勢就要直接沖上前去。可是當她看到那個已經完全獸化的弗蘭格那可怕的體型之後,恐懼的感覺終究還是讓她的腦子冷靜了下來,默默地縮了回去,跟着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 也想要一起往後退。
“嗚嗚……嗚嗚嗚……嗚嗚……”
滾下這個小山坡之後,兩人還是能夠聽到那邊暴恐熊不斷發出來的嗚咽聲與哀嚎聲。聽着這種聲音,愛麗兒和甜酒酪實在是不能說沒有任何的恻隐之心。
可是,那頭魔獸的安全哪裏可能比得過自己兩人的性命?再說了,現在已經明白對方的想法,既然對方已經決定保住自己這兩人的性命,那還有什麽理由可以繼續留在這裏呢?
所以,盡管愛麗兒覺得自己今後的人生回憶中可能會增添這麽一筆不光彩的記憶,有可能成爲自己年老時候回顧年少時候時産生的一絲自責情緒……但,這也是要等到自己還有步入老年的機會才行吧?
走吧,走!快點回去,然後乖乖的,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然後安安靜靜地等待就好了……
“我就說,那頭畜生怎麽老是沖着這個方向吼叫。它似乎很中意你們中的某一個啊?”
隻是這個時候,一個冷酷的聲音卻是讓愛麗兒從腳底到頭發絲全都有一股刺骨的冰寒籠罩!
不由得,她的腳步停了下來,默默地轉過頭。隻見那個獸人正緩緩地從山坡上走下來,雙眼中已經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一股殺意。
看到這樣的眼神,甜酒酪立刻擺出迎戰姿态。盡管愛麗兒很感激這個格鬥家在這種時候終究能夠比自己優秀,不變成一塊木頭,但是現在面對一個能夠輕松搞定暴恐熊的怪物……她不知道自己真的還有機會嗎?
“我想,我們可以談談。這應該會是一筆很不錯的生意……”
既然退無可退,愛麗兒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表現出十足的親切感。
弗蘭格那魁梧的身形現在逐漸縮小,慢慢變回人類的形态。由于剛才的獸化讓他的上半身衣服被撐破,所以現在露出他人類的胸口,上面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疤痕,很顯然是一個充滿了戰鬥經驗的人。
“生意?你毀了我的生意。你們這種商人啊……如果能夠少那麽一點點的好奇心,能夠更加循規蹈矩,讓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做什麽的話,一切事情都會變得有條有理,不是嗎?”
眼見弗蘭格越走越近,卻沒有一點點停下腳步的想法,愛麗兒繼續說道:“可是,你不是需要一個證人嗎?我就是一個絕好的證人!”
弗蘭格略微搖了搖頭,說道:“證人是可以收買的。遺言講完了嗎?”
不等愛麗兒還想要說些什麽,一旁的甜酒酪猛地竄了出去,而弗蘭格也是迅速做出反應,擡起右臂穩穩地擋住了這名格鬥家揮出的一拳。
所以……現在應該怎麽辦?
愛麗兒看着甜酒酪和這個獸人的戰鬥,雖然現在的甜酒酪狀态還不錯,速度也很快,但是她的力量和技巧對于這個純粹力量型的獸人似乎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盡管有幾次依靠技巧性的優勢,她踢中弗蘭格幾腳,打中弗蘭格幾拳,可是也就僅此而已。弗蘭格甚至都還沒有變成獸人狀态,單方面挨打都不會有任何的損傷。
“可惡!”
一個後空翻,甜酒酪落地,拉出格鬥姿态,大聲喊道——
“你是什麽怪物?!都不會痛的嗎?!”
弗蘭格略微拂去身上的腳印,說道:“恭喜你,答對了。你結束了嗎?那麽現在該我了。”
“賺錢!我有方法可以讓你完成工作的同時還能夠狠狠地賺上一筆!”
可就在這名獸人準備沖向那邊的甜酒酪的時候,愛麗兒的一聲大喊卻還是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個獸人轉過頭,或許是因爲現在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吧,這一切都讓他顯得好整以暇,嘴角更是挂上了一副冷笑,說道——
“賺錢?說說看。”
愛麗兒呼出一口氣,說道:“還記得歡樂散嗎?我可以用歡樂散來換。”
弗蘭格搖搖頭:“拿你現在有的東西來換,我可不接受預約。”
說實話,戰鬥能力那麽強同時還心思缜密的人,愛麗兒也算是破天荒地遇到了這麽一個!難道獵兇座帝國都是這種怪物嗎?如果都是這樣的話,難怪藍灣帝國要陷入苦戰了。
當下,愛麗兒攤開雙手,笑着說道:“我說我如果自願當一個不會洩密的證人,想必你是不會相信的吧?那麽我們換個角度來講,如果是我們兩個解決了暴恐熊的威脅事件的話,你覺得這個結果怎麽樣?”
另一邊,甜酒酪不斷地調換自己的角度,似乎是想要繞到弗蘭格的身後去。隻可惜,這個獸人一方面在和愛麗兒說話,一方面眼神卻片刻不曾離開甜酒酪。很顯然,就算是占據場面上的優勢,他也絕對不會讓危險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内。
這樣的敵人實在是太恐怖了好不好啊!謹慎小心的同時還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這樣的人如果是自己的公會成員的話該多好啊?!話說回來這裏放火都放了那麽半天了!方圓十裏之内應該都看的見了吧?那些家夥們到底有沒有看到啊!
“你們消滅了暴恐熊?怎麽說?”
原本,愛麗兒隻是想要賭一賭,但沒想到這個獸人對此的興趣反而十分大!這意味着愛麗兒賭對了,當下繼續說道——
“就如同我所說的,是我和我的妻子消滅了暴恐熊。别管怎麽說,出去就這麽宣揚!這樣一來,我們夫婦兩人就獲得了關注度,所有人的視線都會集中在我們兩人身上!如此一來,你的工作不就能夠滿足的更加徹底了嗎?”
弗蘭格略微想了想後,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個商人的确聰明,你是怎麽判斷出我希望能夠盡量不動聲色地解決那頭暴恐熊的?……哦,我明白了,那些村民的慘死症狀,可以代表這邊經過了一場激戰,我表面上是想要營造出一場和村民們一起消滅了未知魔獸的境地。你是通過這一點知道,我不想要讓事情往我自己身上招攬?嗯嗯,從這一點看出來的, 這的确算是我的疏忽大意。”
說實話,這個獸人越是揣摩出自己的意思,愛麗兒越是覺得危險。可是現在也隻能繼續看下去了,隻能說道:“既然你不想要暴露身份,那麽用我們作掩護不是更好嗎?”
“呵,這就是你的想法嗎?實在是無聊至極。”
弗蘭格一擺手,迅速擋下甜酒酪的一次偷襲,随後一扔,将這個女孩扔到了一旁,拍拍手,說道:“說來說去,還是想要拖延時間,想要蒙混過關。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人生最完美的狀态就是安安靜靜,不引人注目的生活。同時還要能夠有足夠的錢花,這樣就行了。”
“可是你的想法終究還是有各種各樣的破綻,我都懶得去戳穿這裏面有多少不合情合理的地方了。算了,爲了保證我的工作完成,我現在還是先解決你們吧。”
說完,弗蘭格的身體再次進行獸化,變成一頭可怕而魁梧的熊人!他伸出雙爪,不緊不慢地向着愛麗兒這邊走來,似乎是想要先那她開刀。
随着他的每一步的靠近,愛麗兒都會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會爲之一起顫動!
當下,她默默地舉起手中的匕首,咬了咬牙後,開口說道——
“弗蘭格!你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麽恐怕都沒有辦法讓你放下對我的戒心!”
弗蘭格甚至就連回應都懶得回了,而是繼續向着她走來。
“可是你知道嗎?像你這樣一直以來都謹慎生活的人,一旦發現事情有哪怕一點點出乎自己的意料,都會立刻失了方寸!因爲事情一旦不在你的控制範圍之内了,你就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而現在,我就将成爲你的一個‘意料之外’!”
說罷,她擡起手,一把扯掉自己腦袋上纏着的布條。
随着那一頭金發潑灑而下,她再次擡起手将臉上那些泥灰一抹,稍稍露出女孩子的面容來。
很顯然,對于面前這個商人少年一下子變成少女,弗蘭格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而下一刻,這個少女卻是舉着匕首,直接向着他的懷裏沖了過來!
一瞬間的意料之外,當然會讓弗蘭格判斷失誤。
當然,他自以爲自己當然沒有任何的判斷失誤,在看到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之後,他擡起爪子,毫不留情地向着愛麗兒的面門拍了下去。
轟隆——!
保護魔力,爆發。
突如其來的沖擊波将這名獸人的身體震飛,遠遠地跌落到了那邊的山坡之上。
至此,他目露驚慌地看着眼前這個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戰鬥能力的少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才好。
但是,這樣的驚詫也僅僅隻有短短的幾秒鍾。
幾秒鍾之後,他立刻察覺到雖然剛才的沖擊力讓自己的全身疼痛異常,渾身的骨頭好像都要散架了一般,可他還是能夠站起來,向着這個少女沖了過去!
“我要殺了你!!!!!!”
“我是藍灣帝國特使,派遣前來獵兇座帝國進行談判的現任藍灣皇室長公主——甜酒酪·碧藍!你敢殺我?!”
那一瞬間,在旁邊看着的甜酒酪一下子呆住了。
她捂着嘴巴,渾身僵住。
因爲在這一瞬間,那名獸人的爪子已經距離愛麗兒近在咫尺……那鋒利的爪子似乎已經可以觸碰到愛麗兒的眼睫毛!
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愛麗兒的眼睛卻是連眨都不眨一下,甚至就連手中的匕首都沒有擡起來一點點,完完全全是一副毫無懼怕的表情。
看愛麗兒現在這樣一幅傲然的氣度,甜酒酪的心中卻實在是有些不是滋味。一方面,她對于這個女仆竟然膽敢盜竊自己的身份不滿。可是另外一方面……
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之下,自己還有這樣的一幅氣度和膽魄嗎?
弗蘭格的動作也是在這一瞬間停在當場。
看得出來,這個獸人的眼神中夾雜着些許的懷疑與驚訝,同時又在不斷地思考,仔仔細細地研判這個時候的狀況。
這個男人究竟在思考什麽呢?
在那雙謹慎的眼神背後,這個獸人的真正想法究竟又是怎樣的呢?
愛麗兒表面上雖然表現的十分的大氣強大,可是她自己卻很清楚自己的背脊已經被冷汗給浸濕。
現在,冒充皇室公主這一條已經成爲了最後的底牌,如果眼前這個某個貴族的侍衛并不在乎自己的這個皇女身份,或是壓根就不明白這裏面的情況的話,那麽自己還是隻能等死……
但,愛麗兒還是抱着比較樂觀的态度。
她在賭。
賭這麽一個小小的侍衛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獵兇座高層那些想要殺害藍灣使節團的秘密。畢竟這樣的謀劃沒有理由告訴這麽一個小小的獸人侍衛。
另一方面,她也賭這個侍衛盡管不能參與這場戰鬥,但至少也算是知道現在獵兇座封鎖周邊區域究竟是爲了什麽。面對藍灣帝國的皇女這麽一個身份,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出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行爲或是判斷。
所以,這麽一賭的話,成功率說不定還挺高的?
“你說……你是藍灣帝國的長公主……甜酒酪·碧藍?”
弗蘭格那伸出來的爪子并沒有縮回去,帶着些許的疑惑,他的語氣依然還是那麽的冷靜。
很顯然,這個獸人正在進行判斷。接下來,愛麗兒的任何話語隻要讓這個獸人覺得自己的身份存在任何疑問的話,那麽肯定就會立即下殺手。
對此,愛麗兒卻是哼了一聲,擡着頭,用一種十分高傲的态度看着面前這個獸人,緩緩道:“弗蘭格先生,請你在稱呼我的時候,表現出自己的尊重。這不僅僅代表你是一位紳士,還代表你身爲獵兇座帝國軍隊組織一員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