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腦袋搖晃的更加劇烈了,她的身形也開始顯得有些手舞足蹈起來,拉着達克,開始如同跳舞一般原地轉圈圈,笑道:“我不吃這個,我不是要疼死了嗎?嘻嘻嘻~~~你倒是我身邊第一個不讓我吃着東西的人。可是你不讓我吃這個,我吃什麽啊?吃你嗎?”
說罷,長公主一把撲進達克的懷中,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感受到這位長公主的身體顫抖,達克微微遲疑,但還是張開雙手,緊緊地摟住了自己懷中這個柔軟的身軀。
“抱我……達克……抱緊我……吃掉我……我允許你……吃掉我……把我渾身上下……全都……吃幹抹淨……唯有你……我允許……允許你……”
達克一言不發,隻能默默地摟住懷中的這個身體,感受着她身上不斷傳來的顫抖。他低下頭,輕輕親吻着這個女孩的頭發,不斷地安慰着。此時,愛麗兒或許是第一次如此明顯地看到了這位年輕一輩中最強者,竟然會用如此無力而沮喪的目光看着他懷中的少女。那就像是在懷抱着一個刻着倒數刻盤的沙漏,似乎隻要自己不緊緊地摟住,那麽每過一秒鍾,這具身體上的溫度都會随之散去一度,一直到最後,慢慢慢慢地變成一具沒有任何溫度的屍體。
愛麗兒捂着自己的嘴,默默地蹲在草叢裏面。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那位公主沉重的喘息聲才終于漸漸舒緩了下來。
達克再次拍了拍這個女孩的腦袋,柔聲說道:“現在好點了嗎?”
面具公主沉默片刻之後,突然猛地推開達克的胸膛,一甩手,哼哼了一聲。
對于這樣的行爲,達克很顯然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并沒有說什麽。
隻是,現在的這種沉默氣氛的确是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暧昧與尴尬。爲了避免這樣的環境,這位長公主緩緩說道:“你知不知道,爲什麽我們明天就要前往鄰國了,可是我們的貴族們卻沒有一個人膽敢過來歡送我們?”
達克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後,緩緩說道:“爲了避免雙方之間産生誤判吧。如果這個時候有重兵陳列在兩國邊境的話,獵兇座帝國就算做出任何的所謂‘誤判’都不值一提。”
這位長公主再次哼了一聲,說道:“這隻是其中一個問題。我反正是知道他們的,他們一個個的全都害怕承擔責任,全都想着要保全自己的實力。如果這個時候和獵兇座帝國之間産生了沖突,赢了倒還好,萬一輸了那可就要被人嗤笑了。不過在這其中, 應該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
達克微微一笑,說道:“還有什麽原因?”
在略微沉默片刻之後,長公主再次靠近了達克,伸出手,輕輕牽住了他的手,緩緩說道:“達克,你……你一定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這個狂戰士壓根就沒有去想這個詢問究竟有什麽意思,而是十分果斷地點了點頭:“當然,我會豁出我的所有性命來保護你。”
聽到這個承諾,長公主輕輕點了點頭,再次說道:“你所說的這個保護,是指我和你的會長兩個人都有危險的時候,你也會第一時間過來保護我的嗎?”
這個話題聽在愛麗兒的耳朵裏是多麽的刺耳……鬧了半天這位公主還是擔心自己和她搶男人嗎?
不過,愛麗兒倒是有些擔心達克現在的回答了。
在這種時候,她反而更加希望這位狂戰士能夠以這位公主爲主,說出可以抛棄自己這個會長的想法而全力以保護她這個公主爲主才好。
畢竟,自己可沒有什麽心情因爲這種沒來由的争風吃醋的事情就讓自己的行程和這趟本來就精神緊繃的旅程變得更加波折不斷。
“當然,甜酒酪。在你面前,會長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聽到那邊的達克說出這句話之後,愛麗兒突然有了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慶幸自己的這位狂戰士在最關鍵的時候腦子還是很清楚的。如果這個問題換成忌廉,起司,布萊德那幾個男人的話……呵呵,忌廉或許還不用擔心,但是布萊德和起司可不知道會說出什麽話來。
但是嘛……
親耳聽到自己在别人的心目中比不上愛人這種話來,愛麗兒的心中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怎麽說呢?
自己作爲老闆,是多麽地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夠全身心地愛着自己這個老闆,爲了自己這個老闆奉獻一切啊!如果能夠爲了老闆連自己的愛人也抛棄的話那麽她當然會更高興一點。同時使喚起來也會更加方便輕松一點,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可是啊……唉,自己對這些成員那麽好,他們竟然還沒有把自己視爲他們的唯一,甚至都比不上他們的心上人……這的确是有些讓人心中不爽啊。
在這邊愛麗兒糾結萬分的時候,那邊的長公主卻是再次露出欣喜的笑容。她點了點頭,拉住達克的手,說道——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明天開始,你要寸步不離地離開我的身旁,知道嗎?”
剛剛還在感慨自己在員工的心目中地位有些下降的愛麗兒,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是立刻警覺起來。她豎起耳朵,側耳傾聽。
同樣的,達克也是同樣停頓了片刻,說道:“這是什麽意思?明天的确會有危險,可是你這個話……聽起來不像是專門針對獵兇座的的危險而說的。”
這位長公主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出來,其實我的皇兄給我安排了一些十分特别的任務。”
“嗯……我現在告訴你,你可别和其他人說哦。就是這次在我們的隊伍之中,應該有獵兇座的間諜存在。”
愛麗兒心中一凜,立刻開始回想這一路走來,每一名貴族的行爲臉色,開始努力分析這其中究竟有誰可能是間諜。
達克則是想的更加遠了一點,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等到了穿過國境線,那些間諜就有可能對我們不利嗎?”
長公主再次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對我們不利。準确來說,不會對我不利。不管再怎麽說我也是藍灣的長公主啊!我可是兩位皇兄最寵愛的,尤其是當今的藍灣陛下最寵愛的妹妹,他們敢讓我出事?我看他們的間諜身份應該是不用想擔當了。”
達克皺起了眉頭:“所以說……?”
長公主:“他們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們。嗯,說的更加精準一點的話, 就是你的那個狐狸精會長。她那副妩媚的模樣,我就知道肯定會有不少人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吧?她長得的确很漂亮,而且還比我漂亮,看起來又很有手段。不過,即便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人不會被她迷惑,想要她命的人也不在少數呢。”
愛麗兒瞪大眼睛,再次捂住自己的嘴唇。
雖然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命的确被很多人惦記,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多多少少做的比較小心了吧?盡量不要阻攔在那些貴族面前,不要讓事情變得雙輸。可是沒有想到,即便是這樣的自己,竟然還會有人惦記性命嗎?
達克略微想了想之後,說道:“那些人打算離開國境線之後就動手……是想要把襲擊使節團的責任怪罪到獵兇座帝國身上?”
那位長公主顯得十分輕松,緩緩說道:“對啊。現在每個使節團的人都知道,這個使節團的領導者雖然是我,但我隻是一個吉祥物。以我的這個身體,能不能好好地和對方的女王坐在桌子前連續談判超過一個小時都成問題呢,怎麽可能讓我領導?所以,大家都知道那個會長就是這次的核心。”
“在我們藍灣帝國境内,有些人不希望和獵兇座進行和談。雖然到目前爲止皇兄還不知道這種不希望和談的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是他們似乎已經确定了,隻要你那個會長一死,那麽這次的使節團就會陷入決定性的失敗。他們應該就是這麽想的吧?”
說着這些話的時候,長公主的腦袋歪在一旁,顯現出些許的怨憤情緒出來,同時那冰冷的面具之下還重重地哼了兩聲,輕聲道:“我雖然是個吉祥物,但還真的是把我當個吉祥物啦……一個一個地一邊說她不重要,是個傀儡,沒有什麽用,就是個花瓶,一方面又緊鑼密鼓地想要殺了她。他們的腦子全都有問題。”
達克輕輕點了點頭,等到這位公主埋怨結束之後,這才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甜酒酪。”
正在自怨自艾的公主一愣:“謝我?謝我幹嘛?”
達克笑了一聲:“謝謝你告訴我這樣的消息。我想,這應該也是陛下的意思吧?讓你把這個消息調出來,然後轉過來告訴我。”
這位長公主一轉頭,說道:“随便你怎麽想吧。但是我隻是要告訴你,我對你那個會長沒有什麽興趣,所以如果别人想要殺她的話我不會阻攔,也沒有出手。我隻需要默默地記下所有想要殺她的人的信息,然後回去之後禀報皇兄就可以了。你也可以幫我一起記。隻是這樣一來的話,你可不能再想着去保護她了,這樣的話你可能會有危險,知道嗎?”
對于這個要求,達克的眉頭卻是略微皺起。看到他的眉頭皺起,這位公主立刻發出一個哼聲:“好啊!我就知道你剛才隻是在哄我的!結果你還是比較關心那個金毛狐狸對不對?信不信我把她那頭漂亮的頭發全都拔光,然後把她的皮也立刻剝下來!”
愛麗兒覺得,自己現在還是立刻走吧……免得再刺激到這位公主,萬一等會兒真的被發現的話,那麽自己可能真的沒有什麽好果子吃了……
可就在她彎着腰,想要蹑手蹑腳地離開的時候,卻是再次瞄了一眼那邊的兩人。也正是這一眼,穿過層層疊疊的樹叢,她赫然發現那個狂戰士現在竟然正望着她這邊的方向!
四目相對的瞬間,愛麗兒立刻明白了一切。現在,她也隻能不斷地感謝這個狂戰士在不發瘋的時候的心思缜密,一方面貓着腰,慢慢地爬走了。至于那邊的達克,在看到自家會長默默離開之後,才略微呼出一口氣,摟着這位公主,盡情地安慰,然後哄着她回村落。
回到村莊之後,就看到那個血族少女麻薯現在竟然就當着那麽多人類貴族的面,不斷地宣讀着手中的那些計劃表,和每個人都确認明天的各項事項。雖然她的模樣看起來還是有些緊張,可是那副認真的态度卻是讓在場的這些貴族們沒有一個人能夠不做出配合,全都再次确認了自己的工作部分。
一直過了許久,那位會長才從人魚之歌的茅草屋中走了出來,整理衣着,過來接替麻薯繼續确認各項工作的内容。
這樣,一直到了深夜,衆人散去。
而當這個深沉的夜晚抵達最最黑暗的時候,達克卻是睡不着,睜着雙眼合衣起身,走出了茅草屋。
“幹嘛啊?”
晚上負責值夜的麻薯看到達克起來,問了一句。
達克笑了笑,說道:“上廁所。”
稍稍敷衍過後,麻薯就不再追究,而是繼續蹲在茅草屋門口警惕地瞪着那雙紅色的眼睛看着四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而達克則是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默默地離開村莊,再一次地進入了四周的那片小樹林之中。
他鑽入樹叢,在那四周幾乎都是由厚厚的樹木所組成的森林圍牆之中站着,等待着……片刻之後,一個聲音終于從森林的遠處緩緩傳來,緊接着,一個都上帶着鬥篷的男人也是鑽過森林, 走到了達克的面前。
“我不是說過,我已經知道了嗎?爲什麽在這種時候還要來催我?”
達克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愠色,低聲呵斥了一句。
來人則是緩緩除下鬥篷,下面露出來的是一張達克十分熟悉的臉龐。那不是别人,正是以前擔當天堂之手的副會長,一直以來都在輔佐他,照顧他,把他從小帶到大的波克。
“少爺,我隻是想要來确認一下,希望您不要因爲自己的感情而誤了大事。”
波克的語氣顯得十分的恭敬,他頓了頓之後,說道——
“我知道,讓您刺殺自己的會長這件事情會讓你覺得十分的爲難。但是這可是不得已而爲之啊……爲了光中光家族的生意,這個女人已經成爲了一道必須要祛除的阻礙。即便您不動手,也會有其他人動手。所以,您還不如先動手,給她一個痛快的,當做是您對她的效忠吧。”
達克的面色逐漸顯得蒼白起來。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緩緩說道——
“我當日隻是同意阻止會長,可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要傷害會長。父親的這個要求……恕我實在是不能認同。請你回去禀報父親,我會再加把力,努力勸阻會長的……”
“少爺!在這一點上,還請您盡早認清這一點比較好啊!”
相對于達克的面色蒼白,波克反而顯得更加的緊張起來。他走上前來,雙手拉住這位少爺的雙臂,開口道:“您真的以爲現在的這一切都是針對這麽一個女人的嗎?不是的!這個女人隻是一個導火索!她隻是一個起因,隻是所有錯綜複雜的關系中最先露出頭的那個線頭而已!”
“以前的一切都很好,一切都非常的正常, 所有人都能夠安居樂業,每個人都能夠獲得幸福的未來!我們之前的公會能夠維持,能夠變成整個藍灣帝國境内的第一大帝國,都是因爲先帝以及之前每一任藍灣皇帝的政策!”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全都變了!少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這不是你或是那個女人,也不是我們老爺的問題,這絕對不是其中某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藍灣帝國的問題!”
“有些人不想要改變……而且這種不想改變的力量現在正在變得越發的堅固,越發的頑強!可是現在的皇室卻偏偏想要改變!卻不管這種改變會不會讓原本可以維持一切的秩序瞬間崩塌!”
“少爺,我可以理解您隻是想要做學問,隻是想要勤修自己的武技,并不關心政治。可是這個女人從底層爬上來,然後現在竟然已經成爲了子爵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足夠引發許多人的警惕了,您知不知道?”
對于波克的這種勸慰,達克一時間也有些緊張起來了。他輕輕咬了咬牙,說道:“會長成爲了子爵……又怎麽樣?”
波克搖搖頭,一臉嚴肅地說道:“一個女人,一個奴隸能夠恢複正常的平民身份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其卻能成爲貴族!如果僅僅是一個男爵的話也就算了,她不會淩駕于任何的貴族之上。”
“可是現在,她竟然已經成爲子爵了!少爺,你讓其他的貴族怎麽想?其他的貴族都會想,一個奴隸出身的女人都能夠成爲貴族,那麽今後,我們現在的那位皇帝陛下會不會又提拔一些完全沒有貴族血統的肮髒龌龊人成爲貴族?會不會讓原本象征着高貴與地位的貴族身份從此變得一文不值,從而變成碼頭上那些被風幹的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