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潮汐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搖了搖頭,說道:“還真的是經濟系的,一天到晚就想着搞經濟,覺得經濟聯系好就可以不打仗了是不是?”
在潮汐說完,愛麗兒立刻開口說道:“這是我老師一直都在研究的方向。老師覺得,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有那麽多的戰争與争端,很多情況下都是由于産業分布重疊導緻的。如果兩個國家完全生産兩種不同的東西,然後通過彼此的貿易就可以完全聯合在一起。這樣的話,一方爲了能夠永遠地得到另外一方的貨物,一方爲了能夠自己的貨物永遠都有人買,那麽雙方就絕對不會走上敵對的道路。”
猛浪捏着下巴點點頭,說道:“我也聽康納說過一些這方面的東西。他的觀點在大臣們之中有贊同的,也有持懷疑态度的。我對于經濟的理解或許并不如你老師那麽強,不過你現在解釋一下我覺得我能夠聽懂了。”
愛麗兒輕輕點頭:“所以,康納老師應該就是想要用這種方法來永遠停止我們和獵兇座帝國的争端吧……”
猛浪呼出一口氣,說道:“他提議,我可以完全打開杜冷甲的售賣窗口。以前,父皇是堅決不允許杜冷甲流出邊境線的,可是現在卻說要打開……除此之外,由于我們和獵兇座帝國之間的關系一直都不怎麽好,所以我們的漁業出口也并不是很多,你的老師也建議我們開始大量出口漁業産品。此外,最近邊際省的紡織業也弄得很好,你老師也建議我可以搞一搞。”
愛麗兒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漁業及其附屬品,紡織業,外加上……杜冷甲,的确是我們藍灣帝國的主要産業。那麽獵兇座帝國可以賣給我們什麽呢?”
猛浪笑了笑,說道:“根據你的老師的研究,獵兇座帝國的産業上和我們的交織其實挺多的,如果硬是要說的話,應該就隻有鍛造行業他們算得上是強項吧?可是鍛造行業如果依靠進口的話,就意味着我們的武器铠甲之類的國防裝備要依靠外國進口?這怎麽想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康納的這個方法真正的用處暫且不論,至少有一點我是同意的,那就是一旦能夠達成暫時的和平,并且形成一定程度的貿易,那麽我就能夠抽出時間來解決我們帝國内部的一些‘麻煩事情’。同樣的,貿易的增加也會增加我們帝國的經濟,讓我能夠有更多的資金來處理這些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聽到這裏,愛麗兒也算是知道這位皇帝現在究竟是在想什麽了。她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所以……我們應該怎麽做?首先,就是要進行這次的使臣出使吧?”
猛浪輕輕地點了點頭,望着愛麗兒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緩緩說道:“其實早在康納剛剛和我說了這個方法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愛麗兒·加西亞。你是我們皇室的成員,由你擔當大使出席絕對沒有問題。而另外一方面,獵兇座帝國現在是女王執政,和你同樣是女性,相信由你去說肯定會好得多。”
愛麗兒略微呼出一口氣,轉過頭朝着窗外的景色看了一眼。此時,那些籠罩在墓地上方的烏雲已經完全消散,那邊也再也沒有出現任何的雷暴狀況。看起來……問題應該是解決了吧?
當下,她開口說道:“可是陛下,我很理解您的想法,也很高興能夠有這份榮幸可以代表藍灣帝國出使。可是在這裏面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在略微停頓片刻之後,愛麗兒将自己早就想好的托詞說了出來:“您真的确定,由我進行出席,不會惹怒那位女王,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嗎?”
這個話題倒是讓猛浪有些意外,他看着面前這個面色顯得有些愁容的女孩,說道:“你什麽意思?”
愛麗兒瞥了一眼旁邊的潮汐,緩緩道:“我是親王殿下的情婦,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憑借這一層的身份,我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半個皇室的成員。”
“可是,這僅僅是在藍灣帝國的境内。在藍灣帝國境内,我的身份可以憑借陛下以及親王殿下的恩寵而獲得榮耀。可是,一旦離開了藍灣帝國,我的這個‘情婦’身份恐怕不僅不會獲得什麽尊重,反而會成爲激怒對方的一個把柄吧?”
潮汐哼了一聲,開口說道:“皇兄,這倒也是。這個……愛麗兒,她雖然是我的情婦,可是說到最後,她真的僅僅隻是一個情婦而已。身爲一個情婦,在我們皇室内部可以對她的身份采取寬容對待,可是一旦到了鄰國,這個情婦的身份也實在是太過低賤了。這樣低賤的身份我看就連進入獵兇座帝國的首都都困難吧。”
愛麗兒很清楚,現在的潮汐可不是在爲了自己說話,純粹是想要羞辱自己。
不過她倒是很高興這位親王殿下能夠在這個時候羞辱自己~~~盡情地羞辱吧!最好把自己貶低的一無是處!這樣就可以不用去出使鄰國啦!誰愛去誰去。
愛麗兒連忙加上一句,用一種更加凝重的口吻說道:“陛下,如果真的是我出使獵兇座帝國的話,那麽我之前身爲女仆的身份一定會被戳穿。這種事情不好隐瞞,也隐瞞不了。一旦被戳穿,在我們不清楚那位獵兇座帝國女王的品性之前,我覺得我們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猛浪已經略微想到了可能的結果,但他還是捏着下巴,問道:“最壞的打算?你說說看。”
愛麗兒:“最壞的打算,莫過于那位女王知道我們藍灣帝國竟然派了一個奴隸來出使去面見她,這或許會被認爲是我們帝國對他們的一種羞辱。我被處死倒是一件小事,可是我擔心恐怕不能夠完成這場出使的工作,反而讓兩國的關系變得更加糟糕,從而阻礙了陛下您對國内的改革步驟,打亂了您的方針策略啊。”
這樣一番話倒是的确讓猛浪有些猶豫。
他默默地起身,緩緩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努力思索了片刻。
在他思索的同時,愛麗兒更是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窗外的墓地,隔得遠了,依然還是什麽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啫喱他們究竟怎麽樣了……
“你的話的确有點道理,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終于,猛浪輕輕點了點頭,緩緩道——
“雖然我們不能在獵兇座帝國面前放低姿态,可是也不能刻意去羞辱對方,把事情激化的更加糟糕。嗯……愛麗兒,這樣,你先回去。這件事情我會和大臣們好好商量商量,等有了結果之後再說吧。”
愛麗兒松了一口氣,走到辦公桌前向着這位皇帝緩緩行了一禮,轉身,走向大門口。
“對了,明天還是把你的親筆信寫過來吧,我看看之後确認沒有問題的話就給你寄回去,讓你的公會成員們全都來這裏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迫于無奈,愛麗兒隻能再次轉身向着這位帝皇道謝。
可是在離開辦公室之後,她甚至恨不得直接擡起腳往那緊閉起來的大門上狠狠地踹上一腳!
什麽叫做幸福快樂的生活?自己的老師都讓你主動剝奪那些貴族的财富了,你會讓人魚之歌的成員可以輕輕松松地生活下去嗎?
愛麗兒花了好大的忍耐力,才讓自己在四周那些女仆的面前保持住自己體面得體,有禮有節的淑女形象。
不過現在開始,她也要好好考慮一下究竟應該怎麽處理現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有什麽方法可以逃過這一劫嗎?是啊……的确是需要好好地去想一個方法了呀……
在愛麗兒離開之後,辦公室内隻留下了猛浪以及潮汐。
這位皇帝和親王兩兄弟現在隻是相對無言,猛浪的臉上挂滿了愁容,而潮汐的臉上則是帶着些許無所謂與不耐煩的表情。
坐了一會兒之後,潮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說道:“那麽哥,我就先走了。”
猛浪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弟弟,本來他想要揮揮手讓他離開,可是舉起的手卻是突然僵住,轉而開口問了一句:“你對于你的這個情婦……抱着怎樣的感情?你……喜歡她嗎?”
“愛麗兒?”
一時間,潮汐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親哥哥究竟是什麽意思,想了想之後,說道——
“哥,你……什麽意思?你不會看上她了吧!”
對于潮汐這樣的驚訝,猛浪也是一愣,但是随後就發出一陣略顯寬懷的微笑,說道:“是啊,我的确是看上她了。不過,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種看上。”
猛浪躺在自己的靠背椅上,閉上眼睛,緩緩說道:“她是我所見過的一個最爲特别的女人。但卻并不是出于男女情感上的那種特别的女人。她很有想法,并且這些想法可能是我都沒有辦法理解的。”
潮汐皺着眉頭:“哥,我覺得你是真的累了,竟然覺得這麽一個女人會有什麽難以捉摸的。”
猛浪睜開一隻眼睛:“真的嗎?那你迄今爲止,碰過她嗎?”
短短一句話,就把潮汐問的不敢說話了。
見此,猛浪也是緩緩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是真的希望,她能夠爲我所用。希望她能夠專心緻志地爲我效力,爲了藍灣帝國效力。在很多地方,她有一種十分獨特的眼光,能夠明白在什麽時候應該做出怎樣的決定。就好像剛才,她雖然表面上顯得十分順從我的模樣,可是卻在用她自己的方法默默地反抗我。”
潮汐撇撇嘴,再次坐在自己的沙發上,端起旁邊的酒杯喝了一口。
見此,猛浪略微苦澀地笑了一聲:“我不是要對你說教。”
“是是是~~~!皇帝陛下您隻是在闡明您的治國方略,不是在對我說教~~~!沒事,反正我從小都聽到大了,現在再聽聽也沒有關系!”
猛浪皺起眉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潮汐,你是我的弟弟,也是藍灣帝國的皇室成員之一。我知道你從小就對治國政治完全沒有任何的興趣,但是我希望你至少也能夠敏感一點,不要整天都把時間放在那些藝術、音樂、舞台劇上面。我的兒子漩渦還小,萬一我出了什麽事情的話,那麽你就要承擔起攝政王的職責。你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備用力量,應該有一點自己的責任心。”
對于猛浪的苦口婆心,潮汐依然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擺擺手說道:“好啦好啦,我親愛的哥哥呀,我知道了我知道啦!實在不行我就是攝政王,我是攝政王行了吧?話說回那個女人吧,你就那麽看重這個女人嗎?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爲艾莉絲的話,我真的不管怎麽樣都不想看到這個女人。也不知道艾莉絲究竟是怎麽回事,對她總是那麽的念念不忘。實在是麻煩的話,你就用皇帝的命令壓迫她不就行了?我還就不信她一個女人還能夠違抗皇命呢。”
猛浪呼出一口氣,再次無奈地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希望她能夠全心全意地爲我效力。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能逼她逼得太急。說實話,我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次再見她,總感覺她和年初與我們見面的時候有些不同。那個時候她還顯得更加溫順一點……潮汐,這段時間裏面你是不是對她不好了?”
潮汐翻個白眼:“我都沒怎麽見過她,怎麽對她不好?我說老哥,差不多得了,也别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吧!關于政治方面的工作,我會努力去學習一下的,你啊,就先好好考慮考慮你的那些國家大事吧~!我先回去陪陪艾莉絲了,今晚還有一場演出等着我去指揮呢,有什麽事情再叫我,好不好?”
見弟弟完全是一副不想要搭理國家事務的樣子,猛浪的臉上一時間浮現出些許蒼老的疲憊感。無奈之下,他也隻能輕輕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随着弟弟的離開,猛浪則是再次起身, 來到了那塊破碎的落地玻璃之前,望着墓地的那個方向。似乎隻要看着那個方向,自己就能夠再次吸取一點力量一般,重新恢複振作!
現在的他最需要的,莫過于大臣之間的支持,國庫的稅收收入。
而能夠支撐這些東西的……相信就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一份足以壓制所有人的力量……
一份,至高無上的力量!
————
“嗚……嗚嗚!”
閃電逐漸消失,差不多快要耗盡所有力量的鑰匙癱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而在他的面前,那名聖殿騎士手中的盾牌現在也是出現了崩壞和缺口。在震開這個孩子之後,這面盾牌剛才被鑰匙按着的兩個地方赫然浮現出了兩個被燒灼出來的手掌印。緊接着,就以這兩個手掌印爲中心,整個盾牌紛紛碎裂,化爲粉塵。
聖殿騎士看着手中碎裂破壞的盾牌,點點頭,說道:“這可是我們最好的抗魔盾牌,以及讓五名最強的牧師添加上了最強大的抗閃電保護所制成的。結果,竟然在你的攻擊之下被破壞成這副樣子。我的手……啊,我的手現在竟然也有些麻痹了。”
說着,聖殿騎士猛地一捏自己剛才握着盾牌的左手,一些閃電随之被綻放了出來,他手上的手套也是在這一刻碎裂,化爲雪片一般地飄走。與此同時,他身上這套重铠上所添加的所有防禦魔法也是在這一刻完全崩壞,發出一連串輕微的震動聲。可也到此爲止,所有的閃電力量都被卸去,再也無法對這名聖殿騎士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了。
躺在地上的鑰匙掙紮着還想要起來,可是耗盡了魔力元素的他現在卻是精疲力竭,甚至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都有些力不從心,隻能咬着牙,不斷地蜷縮着身子,向後蹭着。
聖殿騎士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他緩緩摘下自己的頭盔,裏面露出一張蒼老的臉龐。
随後,他緩緩伸出手,一道強烈的聖光猛地從他的掌心之間綻放出來,緊接着,就是三面光之屏障呈三角形地将鑰匙困住。
看着現在露出臉面的聖殿騎士,鑰匙不由得哼哼地笑出聲來,他裂開嘴,吐出一口血沫,說道——
“我還以爲……是誰呢!普利斯特大祭司……沒想到,平時您總是穿着牧師袍子,我還以爲您舉不動盾牌呢!”
普利斯特大祭司的臉上表情柔和,緩緩說道——
“我是大祭司,可并不代表我不能戰鬥。現在,你也玩夠了,事實證明你的實力已經發展到一種有些控制不住的地步了。所以,今後的你需要爲自己這一次的逃跑和殺戮付出代價。回去之後想好怎麽接受處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