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着這個女孩,突然間,起司覺得自己的眼睛裏面有些濕潤。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讓他猛地轉過頭,慌慌張張地用手在眼睛處不斷地抹。随後,他再次舉起手中的銘牌,看了看上面镌刻着的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銘牌另外一面象征着人魚之歌的公會紋章,點了點頭——
“會長……人魚之歌!”
說罷,他再次将這枚銘牌挂在腰間,用力地點了點頭。
而對于愛麗兒來說,看到這個血族現在竟然完全一副對自己給予厚望的模樣,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絕望還是感動了。
可是,話是自己說的,決定是自己作的。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的腦殼到底是哪裏壞掉了竟然會想到要做這樣的決定,但現在說都已經說了,還有什麽辦法?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當下,她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用來保暖的鬥篷,擡起頭看着眼前的這座石林,咬牙說道:“好!我們現在出發!進行最後一次的談判!”
随後……
“如果你們想要談判的話~~~這次,就讓我來祝你們一臂之力吧。”
一個聽起來既陌生,卻又萬分熟悉的聲音在這一刻卻是突然從愛麗兒的耳邊響起。
她微微一愣,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肩膀上似乎還趴着自家公會的副會長。
下一刻,這隻白色的小貓咪伸出爪子,緩緩地爬上愛麗兒的腦袋頂上,在她的帽子上坐起。緊接着,這位副會長擡起頭,藍寶石般的瞳孔中卻是透露出一抹堅定的意念——
“如果你們最後打算開打的話,我也會參戰。可以的話,我會協助你們殺掉那條紅龍。”
是的。
這一刻,這隻貓的聲音顯得既熟悉,又陌生。
因爲這個平時聽起來總是十分慵懶的聲音之中,此時此刻,卻是就連愛麗兒都能夠聽出來一點點微妙的東西……
殺意。
這隻名叫娜帕的奇怪貓魔獸,對那條名叫赤翡的紅龍……
産生了殺意。
————
“狐狸,你在嗎?小狐狸。”
“…………”
“别給我裝蒜,我知道你現在能夠感知到我和你的交流。”
“哎呀呀~~~!這不是娜帕小姐姐嗎?自從上次之後您就沒有想過要來找我,我還以爲姐姐您徹底放棄我,不管我了呢~~~”
“别廢話,我懶得理你,也不在乎你現在究竟在做什麽。你背着我偷偷逃走,甚至還奪取了一個人類的肉體這件事情我就當沒看到,但是你現在必須要爲此付出一丁點的代價。”
“嗚嗚嗚……娜帕姐姐~~~您不要生我的氣啦……人家也是太想要獲得自由了……那麽多年了……被封印那麽長時間,好不容易能夠借着姐姐的力量重新回來,人家實在是忍不住了嘛……”
“收起你那套對付人類的東西。”
“嗚~~好吧~~什麽事情啊娜帕姐姐?對了,您想要知道我現在做的怎麽樣了嗎?我和你說哦,現在我在這邊可是……”
“我找到赤翡了。”
“……姐,你找到那條紅龍了?”
“是的,現在我就要和那些人類一起去獵殺那條龍。我需要你把你的力量借給我。不是借給我一點點,而是全部借給我。”
“哪怕姐姐,你确定你能夠戰勝那條龍嗎?如果是巅峰時候的你或許無所謂,但是現在……你的力量有回複四分之一嗎?”
“别那麽多廢話,把力量借給我。那頭紅龍看到我之後似乎沒有認出我來,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别告訴我……你在這種時候還會打退堂鼓?”
“…………唉,姐姐你想多了,怎麽會呢?我隻是一直都沒有接收到姐姐你這邊的聯絡,還想着你今天突然聯絡我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呢。沒想到一上來你就要屠龍!唉……借給你就借給你吧……然後我估計就要睡上個一年半載了……姐姐,如果在我睡着的時候,這個人類的身體被反複玩弄的話,我可不管了喲~~~”
“快點借!别那麽多廢話!”
“好吧好吧~~~娜帕姐姐,祝你旗開得勝。”
————
回到獵手村,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裏。
毒爪、紅香、鬼瞳,甚至是之前被肢解的血牙村的村民們,現在也是站在這裏,默默地看着獵手村正在進行這場儀式前的準備工作。
被選擇作爲祭品的……正是麻薯的母親。
此時此刻,獵手村的村民們正在圍繞着她,進行梳妝打扮。
她光着身子,一些血族捧着之前一直積蓄好的雨水,從這名老妪的頭上一點點地澆灌而下,幫她清洗身上的塵土。
在小心翼翼地擦幹淨她身上的水漬之後,一些血族取出被曬過,清洗過的一些還算工整漂亮的人類衣物,覆蓋在她的身上。
随後,一些血族開始幫她梳頭,另外一些則是拿出一些炭筆,幫助她畫上眉毛,描一下眼線,讓她盡量打扮的漂亮一點。
這整個過程,所有的其他血族成員都在旁邊看着……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恭敬與畏懼,就像是在看着一個沒有生命的蔬菜被清洗,裝點,切盤,然後準備端上餐桌一般。
人群之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想要掙脫束縛,沖向自己的母親。
但是她掙紮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太過微不足道。僅僅是西蒙卡住她的雙臂,就讓她沒有任何可以掙脫的力量。
麻薯紅着雙眼,她看着那邊正在被所有人注目,被所有人圍繞,梳妝打扮的母親。片刻之後,她看了看自己的雙爪,随後立刻扭頭就要往外走。
西蒙見她向外走,抓着她的手也是就此松開。看着這個小女孩的背影,除了一聲歎息之外,也沒有辦法做出什麽其他的舉動了。
麻薯爬下山崖,在這片寂靜的山林中跺着腳行走。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或許是因爲太過年輕,憤怒的甚至容不下一丁點的恐懼滋味。
她并不是漫無目的地在這裏四處遊蕩,而是不斷地觀察着四周。很快,她就确定了自己的一個目标,伸出手,向着旁邊一塊巨大的岩石抓去。
血族的爪子在夜晚似乎比任何東西都要堅硬。很快,她就從這塊岩石上挖下一塊和她的身高差不多的岩石。
緊接着,她就揮動爪子,就好像人類捏陶泥一樣不斷地打造這塊岩石。
慢慢地,岩石呈現出一把長弓的形狀。
“你準備反擊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麻薯的背後傳來。
這個小血族的确太過專心在自己的事情上面了,所以在這個聲音傳來的瞬間渾身一顫,慌慌張張地回過頭。當她看到出現的是愛麗兒之後,她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憤恨的色彩,别過頭,繼續去做她的石弓。
愛麗兒走上前,蹲在這個矮個子血族的背後,笑着說道:“能讓我來幫幫忙嗎?如果你想要挑戰赤翡的話,我們或許也可以幫幫忙。”
聽到這個溫柔的話語,麻薯回過頭,默默地看着愛麗兒。
雖然沒有什麽翻譯,但是憑借着眼神的互相交流,這個血族是不是也已經意識到了愛麗兒想要說什麽呢?
片刻後,她從那一大堆的碎裂石頭中舉起被做好的石弓弓身,看着這幾乎和她差不多高的弓,麻薯點了點頭。随後,她将石弓遞給愛麗兒,開口說了兩句話。
“讓我拿着是吧?好。”
愛麗兒伸手接住石弓。
可這一接不知道,當麻薯松開手之後,這把完全由石頭做成的弓身重量之大讓愛麗兒幾乎都快要被一并撂倒了!
她連忙邁出一步,好不容易才把這把弓扶穩,呼出一口氣,轉過頭說道:“看你身高那麽矮,力氣果然還是血族……哇!你幹什麽!”
在愛麗兒攙扶弓身的時候,卻沒有料到這個血族突然擡起爪子,一把撕開了她自己的肚子!
那一刻,鮮血淋漓,麻薯的臉上同樣也是浮現出了痛苦的神色。不過,這個血族并沒有就此停手,而是繼續用爪子從自己的肚子裏面拉出腸子,轉向愛麗兒。
“(血族語)扶好弓身。”
“啊?你……你說什麽?”
麻薯并沒有等愛麗兒完全明白自己的話,而是立刻将自己的腸子挂在石弓的一頭凹槽内,拉緊。
随後,這個血族的面色變得尤其蒼白,額頭上也開始滾下鬥大的汗珠!可是她卻一聲不吭,将腸子在弓身的一角系好,拉直,嘗試了一下作爲弓弦的腸子的彈性,然後再拉下來,在弓身的另外一頭系好。
完成之後,她用力一扯,将自己的腸子扯斷,然後再胡亂地塞進自己的肚子裏面。
之後,這個年輕血族捂着一邊捂着自己被撕開,還在流血的肚子,一邊用手抓住那把石弓,嘴裏開始念念有詞起來。
愛麗兒愣愣地看着這個吸血鬼,又看着那把沾滿她鮮血的石弓。
此時,這些石弓上的鮮血在麻薯的默默念誦之下開始移動,慢慢地覆蓋在了整把石弓之上。
做完這些,麻薯才呼出一口氣,将這把石弓反過來背在自己的背上,捂着自己的肚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着那應該是踴祭儀式現場的巨大山峰走去。